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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无比难受

女俘 姒锦 3860 2024-07-01 21:38
   冯蕴拍了拍身侧,眼里带笑。   温行溯略微犹豫一下,虚坐到她的身侧。   腰背挺直,很是规矩。   冯蕴有点想笑。   大兄性子真是拧巴。   这般谦谦君子何时才能找到嫂子?   她压着嗓子,小声问他:   “大兄觉得平原县君如何?”   温行溯一愣,脸上有点尴尬。   冯蕴笑着凑近些观察他的表情,很是亲近。   在温行溯的面前,她心里永远住了个没有长大的小姑娘,会调皮作弄,也更随性几分。温行溯让她看得耳根发热,心跳加快,冯蕴却以为他因为濮阳漪而害羞了,声音轻快了许多。   “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们是兄妹,快,说说看。”   温行溯张了张嘴,没出声音,便苦笑起来。   “腰腰不要为我操心。”   兄妹就是不用细说,也知道对方什么情绪。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冯蕴也不再讨人嫌去干涉兄长的情感。   但她察觉出温行溯的回避和躲闪,不是对平原县君,而是对她。   “大兄怎么了?不要跟我生分好不好?”   她身子前倾着,认真端详温行溯,想到上辈子他离世后自己的心疼,双眼里充斥的情感,浓烈得化不开。   温行溯感觉到她的呼吸,有些喘不过气。   “腰腰,你喝的不是药?”   她桌上放着药碗,温行溯方才亲眼看着她喝的。   这会儿闻着酒气才发现不对。   “是酒呀。嘘……”冯蕴从几下抽屉里拿出肉干,分一些给鳌崽,剩下的摆到桌上,然后将藏在被子里的酒壶拎出来,摇了摇,小声道:“别让小满听到,一会子又要念叨。”   “你这身子,怎么能喝酒?”   他板起脸,褪下平常的温和,目光冷冽吓人。   冯蕴道:“我喜欢大兄窖里的桂花酿,偷拿了些放在房里。”   沉吟半晌,她伸手拉一下温行溯,很乖地道歉。   “不要生气,我…太难受了,想让自己醉掉。”   她声音柔软,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他笑,温行溯却觉得汗流浃背,喉头发紧。   “哪里难受?”   冯蕴笑了下,眼里是落寞和萧瑟。   “哪里都难受。”   李桑若看到她或许会难受,可谁知道,她今生再次面对李桑若,其实也同样不轻松。   她每行一步,都是拿命在赌。   她须得抵抗内心强大的畏惧,才能做到别人眼里的“进退自如”……   温行溯问:“你是在跟裴獗置气?”   “没有啊。”冯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始终笑盈盈的,“分明就是他在跟我置气,这才过门不入嘛。”   待冯蕴把今晚的事情告诉他,温行溯整颗心都麻了,沉甸甸的,一是紧张她如此胆大,二是心疼她如此搏命。   “下次不要这样。把自己赌上去,不值得。怪不得裴獗会生气,换我,也该生你的气了。”   “你才不会。”冯蕴笑了起来。   大兄从来没有生过她的气,他脾气好得常让冯蕴都不免自省,是不是自己太暴躁了。   温行溯喉头微哽,好久才从那种憋闷的情绪里舒缓过来。   “你难受,是因为没有扳倒李桑若?”   冯蕴一怔,摇摇头,“我还没那么愚蠢。”   “这么说,你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扳倒李桑若,而是方福才?”   “对,又不对。”   温行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目光柔软。   冯蕴道:“我最想扳倒的是李桑若没错,但我眼下没有扳倒她的能力,只能砍一砍她的爪牙。只要裴獗还是晋廷的臣子,她就还是临朝称制的太后殿下,只要裴獗不想她倒下,我就扳不倒她。”   今晚的事情很明朗。   李桑若祭出方福才,裴獗放过她。   双方各退一步,息事宁人。   这就证明裴獗不想把事情做绝。   其实,裴獗比谁都清楚,那个想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男人苟且从而丢人现眼的幕后主使,不是方福才,而是李桑若。   他知道她也知道,她也知道他知道她知道,她不问他不说,二人都心知肚明却不捅破。   冯蕴忽地便一笑,眼睛莫名的酸。   “大兄渴吗?喝点。”   温行溯喉头微动,“不喝,你也不要喝了。”   冯蕴替温行溯倒满,将酒杯塞在他的手心里。   “喝。酒解千愁。”   柔软的小手将触感放大。   有一股热气好似在脊背爬行,带着一丝痒,让他变得敏感,对着冯蕴的眼睛,心跟着她的呼吸而跳动。   两个人太近了,近得他开始痛恨自己,在那样纯粹的目光里,竟会生出那些低极的渴望。   “腰腰,这不合规矩。”   “你我兄妹如今流落异乡,我们便是彼此唯一的亲人。要是大兄都避着我,凡事跟我讲规矩,我该有多孤独,多难过?”   语调柔软,呼吸是酒香。   温行溯:“腰腰……”   他喉头有些哽咽。   冯蕴目光灼灼,脸上有笑,更多的是化不开的惆怅。   人在脆弱的时候,情绪汹涌,眼里的情感也展露无遗。   今夜她明明赢得那么漂亮,整个人却脆弱得不堪一击,许是药物,许是酒,她的脑袋疼痛得好像快要被撕裂。   “大兄,容我放肆一回可好?这些酒伤不了我的身子,不喝却会伤我的心。”   温行溯看着她的眼神,仿佛被烫化,瞳孔急剧收缩,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冯蕴看他这般,更是难受。   他本是南齐的宁远将军。   意气风发,一代儒将,上辈子跟裴獗一南一北,各称战神,谁人不说温将军才华横溢,战功彪炳,足写春秋。   可如今窝在信州城,不尴不尬的身份……   全是因为她。   冯蕴不可说不内疚。   就算是为温行溯的性命着想,有不想他重蹈覆辙的理由,这也不是她想看到他的样子。   不该这样的。   对男人来说,意志消磨,可能比失去性命更为痛苦。   “大兄,我是不是做错了?”   此时,温行溯的情绪很复杂,声音轻哑。   “怎么又自责起来?”   冯蕴压根不知道,她温软的眼神和真挚的情感,对男人而言是多大的酷刑,半睁着眼,低低呢喃。   “大兄本是雄鹰,正该翱翔天际,而不是落在鹊巢,学那喜鸟和鸣……大兄,我是不是不该把你留在身边?”   “傻瓜,不是你留我,是我要留下。”温行溯勾起唇角,眼神温煦地看着他,炉火的暖光,在他雅淡的脸上,矜贵雍容,好似这世上的欲望和争端都与他无关。   “我要什么,自会去争。不争,就是不要。不要为我操心,不然,我又该反过来操心你。你我兄妹,没完没了。”   淡泊,是一种可以让冯蕴心安的气质。   她点点头,笑了起来。没有察觉温行溯绷紧的身子,为了极力保持平静,腿部甚至在轻微的颤抖,与裴獗被欲望憋到发疯的时候其实没什么不同。   “我相信大兄。”   冯蕴将脑袋伸出去。   “那你摸摸我的头。”   温行溯眼瞳微缩。   冯蕴把他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脑袋上,就像小时候那样,想让他像抚摸小狗那样摸他,脑袋不停在他掌心里蹭。   可她不是幼时的冯蕴了,一头青丝又软又滑,像是最柔软细致的钩子,缠在温行溯的掌心,滑动着,渐渐的,钩到心扉。   有那么一个瞬间,温行溯是恍惚的,恍惚到想到那个雨夜里在竹河的庄子,听到她和裴獗交缠的声音,很想用力搂紧她,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   “大兄。”冯蕴许久不见他动,不满地抬眼。   “你还是在生气,对不对?”   温行溯回神,手心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妥协的笑。   “你呀。怎么还是个孩子?”   冯蕴笑:“在兄长面前,我就是孩子呀。”   温行溯理了理袍角,身子不着痕迹地侧对着她,脊背全是密密麻麻的紧张,声音还算平静。   “孩子,你不该任性的。若韦铮被李桑若蛊惑,那你今夜如何脱身?”   冯蕴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但她不会为那极低的可能,放弃这样一个好机会。   “当真如此,我就当被狗咬了。但我不认为韦铮会那样傻。人心趋利,只要有一丝理智,他就懂得怎么做对自己最好。”   她脸上挂着笑,看着温行溯。   在他面前少了心机,她五官的妖艳感被弱化,面容无辜目光清澈,却令人无比心疼。   她才十七啊。   温行溯微微攥紧酒盏。   “李太后此人,阴险善妒,傲慢愚蠢……”   顿了顿,目光骤冷,“若腰腰不想再看见她。明日和议,大兄便让太后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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