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 那不是说给将死之人的吗? 林棠哪里是忍得下这种咒骂的人,当即站起身来,手指尖锐的指着林臻:“你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林臻瞥她一眼,好整以暇的捏着眼前的茶盏,绽出一笑。 “好话不说第二遍,姐姐听得懂就听,听不懂就算了。” 眼见又是一场近在眼前的剑拔弩张,此时,忽听门外有丫鬟通报一声:“大老爷来了!” 一听这声音,林棠本还气恼的神情骤然一松。 冲林臻扬了扬下巴,目中的神情挑衅非常。 父亲来了! 看林臻还怎么嚣张! 随即迈着碎步就往门口迎去。 等林父一进门,就立马抱住了他的胳膊,撒娇道:“爹爹!你可算来了,二妹妹方才咒女儿去死呢!你可千万要替我做主呀!” 从前林父在林家,都是一副儒雅随和慈父形象,可这一回。 面对着往日最为宠爱的女儿,他却罕见的面色阴沉,冷冷了看了林棠一眼,随即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狠狠撸了下来。 喝道:“跪下!” 林棠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爹爹……” 她扭扭捏捏还欲再说,可尚未张口。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 林棠耳边轰鸣,一整个被掀飞得撞到了门框上。 脸颊上登时出现了五个红指印! 林父咬牙切齿。 他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 自林臻嫁过去之后,短短三日,他的生活简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前那些他点头哈腰都高攀不上的同僚们,如今都已经开始对他前迎后合的奉承起来。 入金陵近十年,他终于尝到了这等风光的滋味,心里简直说不出的痛快! 为官十余年,都不如当了裴鹤卿三天岳丈脸上来得有光! 这厢正是等裴鹤卿见完女眷认完脸了,特地请他去前院同林家男人也引见相识一番,若能得他青眼一两位,不说日后平步青云,那也能让林家在金陵崭露头角! 大树底下好乘凉,只要榜上一个裴家,莫说是他,便是对整个林氏一族,都可谓是改变命运的机遇! 是以他接到裴鹤卿时,还特地正了正衣冠,脸上堆满了笑意。 谁知这一回,他这方才还颇好说话的女婿,却没接他这话,只是拿着双眼睛浅浅的望着他。 淡淡的问了一句:“林棠的病好了?” 当初林棠逃婚,他战战兢兢的去裴家更换庚帖名字的时候,裴家就问过他缘由,裴家是一品公府门第,他岂敢说是林棠逃婚的事情? 不思来想去之下只能谎称是林棠突染恶疾,实在不宜出嫁,又多番赔罪,险些没把一条病腿在裴家门口站断了,才堪堪有惊无险的应付了过去。 这等编造若让裴家知道了,那只会让全家遭殃得更惨!是以自林棠回来后,他也一直未曾对外声张。 哪里想到自己女儿竟然又闯下这番大祸。 裴鹤卿将他说得脸面无存,毫不留情。 他是裴国公府嫡子,日后是要承袭爵位之人,又深得陛下圣眷,莫说是区区一个林家,就是皇子这般招惹于他,他都有底气去质问几分! 林父哪里敢惹? 只能在女婿面前,把姿态摆得极致卑微,再三保证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此刻再见着林棠,心头的怒气都快要撑破肚皮了。 林臻好不容易收拾了这个烂摊子,只要过个几年,事情稳定之后,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谁知这林棠还敢舞到了裴鹤卿眼前来! 这不是明晃晃的把裴家的脸面往鞋底下踩吗? 即便是小户之家,也忍不下这口气的,更何况是裴家,是裴鹤卿? 林夫人眼见女儿挨打,忙冲上前去,一把将被打懵了的林棠抚起来:“老爷这是做什么?棠儿可是你的亲女儿,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 “啪!” 林父反手又甩过去一巴掌。 “老爷……” 林父这一巴掌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指着林棠问林夫人:“我昨日跟你说过什么?我让你将这个小畜生锁在屋里!你放她出来做什么?” “现在好了!让裴鹤卿看见了!你让我怎么跟裴家交代?你是要害死我啊!” 林夫人怔在原地,反应过来也是面色惨白。 她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可今日一早她分明收到消息,说林臻是独自回门,而女儿又哀求,是以她这才让林棠出来。 为的是好好看一番林臻的笑话。 谁知道能遇上裴鹤卿?她刚才还以为他并不在意呢,没想到…… 听了林父刚才的话,全场人都静了一静。 又想起林臻方才说当初替嫁换名字的时候,林父用的理由是林棠病重,这事本就不光彩,所以她们并不知晓。 可林夫人不能不知道啊! 她明明知道,为何还把女儿放出来? 林夫人顶着一众人恨意昭彰的目光,但她哪里还有心思计较这些,只知道裴鹤卿已然问罪,那自己这宝贝女儿还如何保得住? 她想起方才裴鹤卿待林臻的态度,可见是心里有些在意她的。 忙上前紧紧的握住林臻的手:“阿臻,我瞧着姑爷是有几分看重于你的,棠儿到底是你亲姐姐,你倒是也替她说句话啊!” 林臻脸上露出微笑,甚为懂事道:“我不是已经替姐姐说过了吗?” 她倒身靠向椅子,将整个肩颈都舒展开来,十指交叉置于身前,目光越过一众惊诧不解的问,淡淡的落在了林棠身上,脸上可见笑意。 “我说了呀,姐姐这是回光返照。” 林夫人见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这话里有话,指定不怀好意,问道:“什么叫回光返照!” 而林臻却已不再看她。 反而朝向了林父,缓声道:“姐姐逃婚,本已由全家遮掩过去,可如今却还不知悔改,一错再错,方才三爷的态度父亲只怕已经知晓了,不知父亲,是打算怎么给他一个交代?” 林父此刻满心只关心自己的前程,和他已经到手的好处。 一听裴鹤卿对林臻几分爱重,也顾及不得许多,也朝林臻看去,由不住放缓了声音,也放低了姿态。 “阿臻放心,为父今日定会重罚这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