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爷洗快些,我等你
裴长熙是年纪小,不懂事,可旁的人眼睛可不是瞎的,一句所谓的“会喊人”就把陛下御赐的物件送了出去,还特地让裴长熙谢林臻。 这是个什么意思? 林臻似乎也悟出了些缘由,侧头去看了裴鹤卿。 他正巧也看过来,衣袍绯红,更显肤色凌白,弱冠之年,正是公子如玉,清风朗月般的仪态。 那眼波里浮动些许微光,可尚未等她捕捉,他就已然将视线移开。 林臻怔了一瞬,也收回了眼神。 敬茶礼一结束,便是开祠堂记族谱,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把上午的事情应付完了。 众人都三三两两散去,夫妻二人这才回虚白院略作休息。 直到回了自己院子,林臻才松了一口气,一进门就往床上躺去,回想这一早上的是非,更是深感疲惫。 婆母不好相与,那两个婶婶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堆等着看好戏的闲人,一个明显不怀好意的表妹。 她就知道,林棠既能预知后事,留给她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裴鹤卿本来也想补个觉的,一进屋子又发现林臻已经躺好了,他总不能去赶人,便叫住了退下去的丫鬟。 “去备水。” 丫鬟们本是眼看主子进了屋,就要退下的,结果一听裴鹤卿说备水,便道:“屋里的茶水是刚换新的,还是说,三爷要喝旁的?” 裴鹤卿:“备洗浴的水。” 丫鬟就更愣了,大白天的洗澡做什么? 倒是陪嫁过来的张妈妈深知这里头的名堂,忙点头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备水。” 随即拉着几个小丫鬟退了下去。 一直到了烧水房,才又吩咐小丫鬟:“拿几个去烧水,另外的,去把正房檐底的几个丫鬟都叫过来,叫去守院门,别搁屋角下站着。” 丫鬟不明所以:“不守着屋角,若是主子叫听不到怎么办?” 张妈妈别她一眼:“主子恩好呢,叫你做什么?” “恩好?”丫鬟眼珠咕溜溜转动,一下子面皮涨的通红:“这……大白天的。” “新婚燕尔的夫妻,粘腻些也正常。” 正屋里,林臻刚眯着眼,就听见外头裴鹤卿吩咐备水,眼睛唰就睁开了。 哪有大白天沐浴的? 昨日裴鹤卿处理公务,是以二人没有圆房。 莫不是? 她想起方才敬茶时裴鹤卿的做派,也觉得他应当是接纳她的,所以他想补上? 虽然成亲之前,林臻就做过准备,但这大白天的…… 算了,毕竟已经是夫妻,林臻虽多少觉得荒唐,但也迅速从床上爬起来。 该有的礼节不能废,他要沐浴,那自己总不能就这么干睡着,于是走至一旁的梨木柜中,替裴鹤卿找更换的衣裳。 开了柜门她才发现,裴鹤卿的衣裳并不很多,除却新婚做的两件新衣外,其余的都是半旧的。 她就将那两件新的拿了出来。 不知道裴鹤卿的穿着喜好,索性让他自己选。 裴鹤卿眼见妻子朝衣柜走去,以为她是想换寝衣再睡,下意识的折了身,想等她换好了,自己再来拿自己的衣裳。 他刚转过头。 便听后面有人唤他:“三爷。” 裴鹤卿眼光撇过来,便只见她手里拿着两件他的衣衫,上前朝他伸出手:“您看,要穿哪一件?” 他这些年多由小厮伺候,已然许久未曾同女子相处,更遑论由女人给他找衣衫? 新做的衣裳颜色都带了红,所以导致那白绸亵裤格外惹眼…… 她怎么连这个都找?! 裴鹤卿简直觉得头皮发麻,迅速接过其中一件,略有些不自在道:“都行。” 林臻见他挑好了,便又将手里剩下的那一件挂回柜子里。 盘算着一会午后还得去正厅用饭,若时间卡得准,到也还来得及,便出声道:“好,那三爷洗快一些,我等你。” 裴鹤卿总算听出些不对味出来。 回想起自己方才让人备水的话,才想明白过来,他是因为昨晚被关在门外一夜,自己还饮了酒,早上实在来不及,而且如今天气潮得厉害,身上有些不舒服,这才想沐浴的。 压根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再一看去,她正背对着自己挂衣裳,衣袖从手腕处滑落,叠在手肘附近,露出一截洗白的藕臂,臂上未戴任何收拾,就素白素白的落在他眼睛里头。 还有那光洁莹润的后颈。 这两相结合,实是令人遐想。 裴鹤卿静心敛神,急促的别开了眼去。 扔下一句。 “你自行歇息,不必等我,我沐浴完要去书房。” 林臻扭过头来,愣愣的看着他。 这是发的哪门子颠? 可对上裴鹤卿那一脸坦然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他只说要备水,可没提那档子事。 倒是自己,听了一言半语,就急吼吼的找衣裳,还催人快些。 林臻:“……” 太丢人了!有没有地缝啊?她可太想钻进去了! 她不敢再多看裴鹤卿,连忙扭过头,假装继续挂衣裳,语气故意说得坦然“嗯,好,多谢三爷体谅。” 话音一落,就听见了裴鹤卿出内室的脚步声。 林臻这才装过身来,长吁一口气,还好自己足够会装,不然可真丢大脸了,心头滋味一时难以言表。 裴鹤卿方才听她言语上虽说得轻松,他也以为她不甚在意。 如果…… 他没看见她那通红的耳尖的话。 追根到底,也是怪自己没把话说清楚,才让旁人误会,一时也是心情复杂。 两刻钟后,裴鹤卿已然沐浴完毕,他正欲走出屋子,看见自己手臂上一片微红,那张妈妈也太殷勤了些,估计这水是等他完事后再用的,所以烧得格外烫些,自己都凉了好一会才用,也还是被烫到了。 手刚刚搭在门上。 他脚步突然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扭头朝内室看去。 今早林臻把茶泼到阮青云脸上时,阮青云脸给烫红了一大片,可在此之前,林臻已然端着那盏茶很久了。 若在她手里凉了些时辰,还能把阮青云烫成那样,那最开始那杯茶落到她手里时,该是什么温度? 又回想起回来的路上,林臻一直将手收在袖子里,而且自己刚才从她手里扯过衣衫的时候,她似乎极快的皱了下眉头。 思及此,他又折步往内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