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巫蛊
孟长钦手半握拳,伸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不知为何,今日他少了一分往日的清冷。 “殿下,臣昨夜感染了风寒,以免给殿下过了病气,今日的课便免了。 殿下今儿就放松一日吧。” 赵沅楚甩手的动作一顿。 免了?! 她没有儿时的那种夫子放假的高兴,只有被放鸽子的愤怒。 她两条秀眉差点拧成麻花,“我等了这么久,你跟我说免了?!” 孟长钦一愣,“殿下如此勤奋好学,倒是臣狭隘了。 既然如此,今天五十篇吧,接着往后写就行。” 赵沅楚,“!!!” 她腾的站了起来,张开嘴,‘胡说’两字还没有出口,一个小内监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孟大人,府上来人了,说孟公今日到京,下车就晕倒了!” 孟长钦脸色一变,提着袍角就着急忙慌的跑了。 赵沅楚看着消失在月洞门的背影,只能咬牙切齿的懊悔。 她作甚要再多说一句!白等就白等,乖乖回去不就行了! 也不算白等,好歹她也睡饱了。 现在好了,喜提五十张。 竹露和竹瑶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醒的,她们俩还没弄清楚,主子就又得了五十张课业。 怎么又罚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凑了进来,“殿下,可是我们来迟了,所以孟大人罚您了?” 竹露,“我们到的时候,朝会已经散了,估摸着是孟大人脚程快,先到了却没见到人。 都怪奴,没有早点提醒公主。” 赵沅楚平复了下心情,“回宫。” 五十篇! 昨日她的小人儿画少了!居然才得了个小小的风寒! 赵沅楚满腹怨气得回到景和殿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不画了,要做个小人儿! 偏殿没有人了,陈姝玉已经走了。 赵沅楚,“竹露拿剪子!” 竹露怕她想不开,颤声问,“殿下,您要剪子做什么……” 赵沅楚,“做小儿!” 竹瑶顾不得礼仪,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殿下!若是被太后知道您行巫蛊,是要进审刑台的!” 赵沅楚扒开竹瑶的手,耍赖道,“我不管!我要孟长钦明日下不了床!”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竹瑶拿她没招,“竹露,你去寻大些的布来各种颜色都要,你的针线活儿好,等会儿我裁出形状,你来缝。” 竹露瞪大了眼,压低了声音,“你还真帮殿下缝,不要命了?!” 竹瑶回头看了眼已经心情放晴,端坐在书桌前的公主。 “没事,等会儿我有招儿。” 赵沅楚已经决定了,今儿她只写十篇,剩下的明日就说,她已经被过了病气,写不了!她是顶着病体写的!看他还怎么给阿兄告状! 竹露和竹瑶两个丫头,一个机灵,一个憨厚,一个会武,一个手巧。 剪子的咔嚓咔嚓声响起来的时候,赵沅楚看到竟然是竹瑶正在裁剪。 竹露的手巧,一般针线活儿都是她做的。 赵沅楚偏了下头,管他是谁做的,只要做出来就行了。 竹瑶裁剪,竹瑶缝制,两个丫头捣鼓到傍晚才做出来。 “殿下做好了!” 赵沅楚放下笔,她竟然一声不吭得写了这么久!就像老僧入定一样,居然不知不觉到了落日时分! 她接过竹瑶手中的那个人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脑袋为什么这么大?” 竹瑶看了一眼,“哦,是奴手抖,不小心裁大了。” “为什么还有衣服?” 竹露理所当然道,“孟大人是男子,殿下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呢,自然不能衣不蔽体!” 赵沅楚忍不了了,“有鼻子眼睛都算了,那为什么还有头发,你们俩居然还给他扎了起来!” 竹瑶笑了下,“殿下,您也不知道孟大人的生辰八字,若不做得像一些,怎么能应验到孟大人身上,若是伤了无辜该怎么办。” 赵沅楚,“……” 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这哪里还像一个巫蛊小人,有鼻子有眼有头发,还有一身浅蓝色的衣衫。 捏起来软乎乎的,里面还塞了不少的棉花,拿去逗孩子都够了。 竹瑶将手中的缝衣针奉上,“殿下,您现在可以发气了。” 赵沅楚咬着牙看着两个一脸无辜的丫头,捏着小拳头,一拳砸在娃娃的脸上。 手拿开时,娃娃的脸上一个大大的坑。 赵沅楚瞬间就把这个娃娃想成了孟少钦。 双手背负在身边的孟长钦,一身浅蓝色的长衫,腰间还系着一只环形玉佩。 明明是光风霁月的背影,转过来,脸是凹的! 鼻青脸肿,嘴角朝下,鼻子下还有两条血痕。 正泪流满面得说,‘殿下饶命啊!都是小人的错!小人不该让您写这么多课业!更不该同陛下告状啊!!’ 竹露和竹瑶两人面面相觑。 殿下这是疯了吗? 怎么对着一娃娃笑成这样?! 书房飘散出一长串的哈哈哈笑声,庭院正在洒扫的内侍都愣住了,频频朝书房看去。 赵沅楚差点笑进桌子底下去,她赶紧将娃娃倒扣在书桌上,不行了不行了,她肚子都笑疼了。 她以后都无法直视孟长钦了。 一见到他就会想起他脸凹进去的画面。 赵沅楚捏了捏笑僵的脸,“笑死本宫了……” 竹瑶笑眯眯道,“殿下开心就好!” 赵沅楚睨了她一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小九九,故意将孟长钦做这么可爱…… 你违抗本宫的命令,到底是怕太后查巫蛊,还是想让本宫高兴。” 竹瑶如实回答,“奴还是怕太后。” 竹露也凑上来,“奴也怕!” 赵沅楚,“……” “走走走,都本宫走!碍眼!” 竹瑶出门前回头提醒了一句,“殿下,明日陇西侯的宴会,您真的不去吗?” 赵沅楚眉毛都竖起来了,“她一庶女的宴会,让本宫去?! 是她疯了,还是我疯了!” 竹瑶垂眸,片刻后道,“当年郡王府那场大火前,王爷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陇西侯。” 竹瑶再次抬起眼眸,“奴亲眼所见。” 那场大火,不止烧死了平宁郡王和王妃,还有侍从仆妇若干。 竹瑶的父亲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