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盯着楚斯寒的睡颜好一会儿,突然也有了困意。 她闭着眼躺在他的胸膛上,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 陆笙睡下没多久就做了个梦。 梦里,她被一个黑袍男子掐住了脖子,楚斯寒为了救她,被黑袍男子挖了心脏。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失去了呼吸,然后倒在血泊中。 陆笙想大喊,喉咙却仿佛被卡住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笙笙,笙笙,快起来!” 楚斯寒刚睁眼,就被陆笙苍白的面容给吓着了。 她额头上渗着几滴汗珠,表情看起来很是痛苦。 他伸手探了下她额头,发现她的体温没有异样,只能试图将她唤醒。 陆笙一个激灵,直接弹坐起身,旋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是不是又梦魇了?” 低哑的声音飘入了她耳中,她蓦然抬眸,熟悉的脸庞映入了她的眼帘。 屋外的初阳,透过窗棂纸照射进来,照在楚斯寒的脸上,显得他的皮肤异常地白。 陆笙颤抖着手轻抚着他的面容,真实的触感传了过来,她瞬间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梦! “怎么了?” 见她捧着自己的脸,怔怔地看着,却一言不发,楚斯寒有些担忧。 陆笙回过神来,对他扬了扬唇,心下还是有些余悸。 “我没事儿,就是做了个梦。” 她淡淡一笑,坐起身,开始换衣服去。 楚斯寒盯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 两人换好衣服,外边,丫鬟正好端来了洗漱用水。 二人洗漱完毕,才到前院敬茶。 堂屋里站了好多人,有楚宏卿和蒋氏,还有楚斯霖和楚府的仆人。 老太君坐在高座,楚宏忠和楚夫人则分别坐于她两侧。 “来了!” 楚老太君看着进门的二人,笑着开口。 “见过祖母,父亲,母亲,二叔二婶。” 楚斯寒淡声行礼。 陆笙目光瞥向楚夫人一眼,却发现她也正望着自己。 她淡淡一笑,学着楚斯寒的称呼,给几人一一打招呼。 “昨晚睡的可好?” 楚老太君打趣地问了一句。 绕是陆笙脸皮再厚,此刻也忍不住红了脸。 听到楚老太君大笑,一旁站着的人也都低声偷笑。 楚斯寒侧眸看着她,薄唇微扬看扬,眸底尽是温柔。 这一幕落到楚夫人眸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的孩子,对自己向来都是淡淡的,对一个外人却如此温柔,她怎能不酸? “大人,少夫人,快敬茶吧!” 孔嬷嬷让两名丫鬟端茶过来,分别站于二人的两侧。 二人端过茶水,给几人一一敬了茶。 几人都给了红包,楚宏忠和楚老太君二人的最厚实。 陆笙将红包收好后,楚斯寒将她拉到一旁入座。 “今儿是寒儿新婚的第一天,我呐,也有件喜事要同大家分享。” “大哥,不知是什么喜事?” 楚宏忠话音刚落,楚宏卿已开口笑问。 除了楚斯寒和楚老太君之外,包括楚夫人在内的其余人,都疑惑地看向楚宏忠。 楚宏忠的表情看来很是高兴,他对外边喊道:“楚渊,把人带进来。” 楚渊是楚宏忠的随从,听到楚宏忠的声音后,他忽然带了个人走进来。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皮肤带着些许的病态白,轮廓和楚宏忠有几分相似,眉眼却和楚夫人很像。 他目光茫然地看着堂屋里的人,目光扫视了一遍,在看到楚斯寒时,眸光蓦然一亮。 “哥!” 他快步朝楚斯寒走了过去,欣喜地喊了一声。 楚斯寒起身,笑着微微颔首,轻拍着他的肩膀道:“欢迎回家!” 楚老太君不知何时,也从高座上站了起来,眼眶通红,唇角颤抖着看着少年。 楚夫人则一脸茫然。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不知自己在何处见过。 除了楚夫人,楚宏卿一家三口和屋里的仆人都一脸疑惑。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眼前这少年,就是当年已经死了的楚斯云。 “大哥,这位公子是……”楚宏卿疑惑地看向楚宏忠,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刚问出声,就见楚老太君走了下来,双手扳过少年的肩膀,声音颤抖地道:“好孩子,快让祖母好好瞧瞧!” “祖母?” 楚夫人脸色大变,她瞪向一旁在偷偷抹泪的楚宏忠,怒声质问:“楚宏忠,你……你竟敢背着我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 看眼前的少年,已经十七八岁,这足以证明,楚宏忠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背叛她了。 “胡说八道!” 楚宏忠呵斥了她一声,旋即看向楚斯云,却见他正蹙眉看着楚夫人。 “去吧!” 楚斯寒淡笑着道:“你有十多年没见过爹娘了吧?快去给他们行礼。” “哪里来的野种就随随便便认我做娘?” 楚夫人冷嗤一声,看向楚斯寒道:“寒儿,你爹瞒着我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瞒着我?” 楚斯寒眉头瞬间一蹙,转过头对楚斯云道:“斯云,既然娘不想认你,那就算了。” 一声“斯云”,让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楚夫人傻眼了,楚宏卿等人也都怔住了,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不然,楚斯寒怎么会突然喊一个死人的名字? “寒儿,你叫他什么?斯……斯云?” 楚夫人震惊地看向楚斯寒。 这怎么可能呢?她的云儿早在是三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他怎么可能会在十三年后出现在这里? “不错,就是斯云。” 楚宏忠道:“当年,云儿并没有死,而是我求高人将他带去他乡治病,不久前,云儿才刚醒来。” 如今的楚斯云,心性还是很单纯的,他的各方面都没问题,但却不善与人交流。 他在冥界的时候,是以魂魄的身份存在,阎王也让他学了不少的东西,不过,他在冥界时,被关在一个屋子里,所以,他压根儿就不知道那里是冥界。 期间,楚斯寒也曾去看过他,所以,这么多人中,楚斯寒是最让他熟悉的人。 “他……真的是我的云儿?” 楚夫人怔怔地走了过来,伸手想要拉住楚斯云的手,他却放佛受到了惊吓,直接躲到楚斯寒和陆笙身后。 楚夫人方才看他的目光和说的话,着实把他吓着了。 所以,此时见楚夫人想要碰他,他除了厌恶之外,还有几人惧怕。 楚斯寒转过头安抚了他几句,这才看向楚老太君和楚宏忠道:“祖母,爹,斯云刚回来,还是先让他休息两天吧,等寻个日子,再给他介绍大家。” “好,好!” 楚老太君慌忙点了点头。 楚宏忠瞥了一脸苍白的楚夫人一眼,吩咐楚渊道:“楚渊,你先带三公子下去休息吧。” “是!” 楚渊领命后,便把楚斯云带下去了。 “大哥,他……真是云儿吗?” 不知过了多久,楚宏卿才回过神来。 楚宏忠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嗯。” “那真是太好了!”楚宏卿红着眼眶由衷地开口。 他对自己的两个小侄子都甚是喜爱,和对自己儿子一样。 所以,听到楚斯云还活着,他自然也觉得庆幸。 “既然没有什么事儿,我就先带笙笙退下了。” 楚斯寒无视一旁还处在怔愣之中的楚夫人,直接对着楚老太君几人开口。 楚老太君点头,“去吧!” 楚斯寒临走前,目光扫视了楚斯霖和蒋氏一眼,却发现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他们之前心心念念着楚府的家产。 以为楚斯寒死了,就能轮到楚斯霖来继承,却没想到,楚斯云既然还没死。 所以,当时,就算他们真的能弄死楚斯寒,这楚府也依旧轮不到他们二房的人来当家做主。 在得知楚斯云还活着的那一刻,蒋氏最后那边蠢蠢欲动的心思也全都没了。 楚斯寒淡淡收回了目光,直接领着陆笙出了堂屋。 “不是说弟弟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醒来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出了堂屋后,陆笙好奇地问。 她之前也曾通过楚斯寒提起楚斯云的事儿,不过听说还要好几年才能醒。 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楚斯云竟然醒了。 “凡事都没有绝对,我和父亲也没料到,他会醒的这么快,说来,算是个奇迹吧。” 楚斯寒抿唇一笑,垂眸看着她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楚斯寒拉着她回了院子,然后回了自己的书房。 “来书房做什么?” 这书房她之前来过,就是去年跟何来一起过来的。 楚斯寒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书房的门合上。 只见他大手一挥,一个漆黑的洞口瞬间出现在眼前。 “咱们虽然在阳间成亲,但还是要给真正的公婆敬茶的。” 他淡笑着说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牵着她直接走进了黑洞中。 陆笙本以为,他要带自己去冥界,却没想到,出来的时候,眼前却是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山庄。 “这里是……?” 这才八月份,即便是京城也还没落雪吧? 陆笙微微蹙眉,这地方她从未见过。 楚斯寒领着她走了进去,低声解释道:“落雪山庄。” “哦!”陆笙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就是大人出生的地方啊?” “嗯!” 楚斯寒微微颔首。 “少庄主带着少夫人回来了!” 山庄里有人看到二人,顿时朝里边大喊了起来。 没一会儿,就见一群人呢闻声而来。 众人脸上都带着欣喜的笑,纷纷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一名老者对楚斯寒道:“庄主和夫人正在屋里等少庄主和少夫人呢,快进去吧。” 楚斯寒微微颔首,然后拉着还有些懵逼的陆笙继续超前走。 “你……经常回来?” 好一会儿,陆笙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问。 “偶尔回来。” “这山庄里的人……是真的人吗?” 她好像在其中感觉到了鬼气,但是很淡很淡。 楚斯寒低声解释道:“人鬼都有,方才那名老者,就是冥界的人。” “难怪!” 陆笙点了点头。 这山庄很大,几乎和楚府不相上下。 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走到阎王和卢瑛目前居住的地方。 两人进门的时候,发现除了阎王和卢瑛之外,还有陆洲和上官殿。 “师父!” 陆笙眼睛一亮,直接挣脱开楚斯寒的手,笑着小跑上前。 她先是和其他三人打过招呼,这才看向陆洲笑问:“师父,您怎么也在这儿?” “为师来做客。” 陆洲整理了下坐姿,目光含笑地道:“还不快去给你阎王伯伯和伯母敬茶。” “是!” 陆笙笑着敬了个礼。 那边,楚斯寒已经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她,一杯自己留着。 “父亲,请喝茶!” 楚斯寒先给阎王敬茶。 陆笙侧眸看了看他,又看向一旁的陆洲,似在询问要怎么称呼阎王。 “喊师伯吧。”陆洲笑着提醒。 陆笙点了点头,“师伯,请喝茶!” 阎王不满地瞪了陆洲一眼,这才笑呵呵地接过。 “母亲,请喝茶!” 楚斯寒又倒来两杯,依旧是一杯递给了陆笙,一杯自己留着。 “师母,请喝茶!” “噗——咳咳——” 陆笙这称呼一喊,一旁正在悠闲品茗的陆洲忽然喷了茶水,还被呛得连咳好几声。 陆笙疑惑地看了过去,心想:莫非是自己喊错了? 师伯和师母,应该是没错才对啊! “欸,好孩子!” 卢瑛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笑着接过茶抿了一口,这才给陆笙一个大红包。 “谢谢师母!” “诶诶,喊伯母就好!” 陆洲平下咳声后,赶忙出声提醒。 这一口一个师母的,搞得好像在喊他妻子似的。 陆笙挑眉,“师伯和师母,有错吗?” “是没错,不过,要是以后为师有了娘子,你该怎么喊?”陆洲学着她挑眉反问。 “喊娘啊。” 陆笙几乎想都没想就已脱口而出。 陆洲愣了愣,楚斯寒几人也都惊讶地看向陆笙。 “为……为什么?”陆洲心下一阵狂跳,还以为是陆笙看出了什么。 谁知,她却解释道:“好多人都说徒儿长得像您,连性格也像,徒儿便想着,您上辈子一定是徒儿的爹,既然是爹,那喊娘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