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果真又剥了起来,只是挑眉问我:“喜欢吃这个?” 我摇摇头:“不是,只是没事做,太无聊了。” “行吧,”他勾起唇角,随口问我,“小孩儿,你有没有给自己想过名字呢?” “没有。” “父皇不上心,你竟然也不上心?嗐,算了,”他放下葵花籽,认真问我,“要不哥哥给你取个名儿?” 我略有些懵:“父皇愿意吗?” 他觉得可笑:“管他gān嘛,你哥我现在才是皇帝,他已经退休了。”说完这句,果真思量起来,手指敲着桌沿,念念叨叨,“姜界,姜场,姜外,姜野,姜塞……哎,你不如就叫姜域吧?知道是哪个域吗?” 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皇兄的名字,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写法,太傅也没教过这些,所以就回答:“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玉’?” 他嘿嘿笑着,好像对刚取的这个名字很满意,于是蘸了茶水,在桌面上边写边道:“开疆辟土,大拓界域的‘域’。这么写,你记住了吗?” 茶水很快就消失了。 “我没记住,你再给我写一遍。”我说。 于是,他抱起我走到书房,把我放在桌子上,蘸了墨,一笔一划地给我写了十遍。 从此,我就叫姜域了。 * 姜界把我当儿子养,这让我很不满意,不过,他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儿子。 小孩儿刚生出来的时候都是丑的,但他和皇嫂生的孩子,一出生就很漂亮。皮肤白得像雪一样,目珠莹润得像墨玉一样。 皇嫂把我抱到chuáng上,让我能凑近了看,开心地问我:“小域,你喜欢不?” 怎么讲呢? 喜欢有些轻飘了,应该是超级喜欢。 皇宫里,终于有了比我还小的男孩儿了,我以后也可以像姜界和皇嫂一样,把别人当做小孩儿来养了。 皇嫂很好,对我超级照顾,只是过世很早。 她离开后好长一段时间,姜界都很喜欢去宫外听戏,且是一身微服,随着百姓挤在满登登的戏园子里,听最火的角儿唱戏。 他说皇嫂生前很爱听,他之前总听不懂,现在就替她多听一听。 姜初照才三岁,不适合带出来,所以他就带着我。 戏园子里真挤啊,我又不够高,啥也看不见,姜界身子骨又不行,举不动我,就租了一张八仙桌,把我放桌子上,还给我加了个小板凳。 我也听不懂,最多就是看看那些角儿换的一身又一身衣裳,花里胡哨的,好看,却也没那么好看。后来看得多了,难免眼晕,就觉得还是什么纹样都没有的白袍最好看。 散戏的时候,他牵着我往外走,我的靴子被呼呼啦啦的人给踩掉了。找到的时候整个靴子都被踩脏踩坏,没办法再穿,姜界望天长叹了好一阵子,却还是背着我回了宫。 “现在还行,你再长大点儿,哥哥就真背不动你了。”他笑道。 “嗯。下次我找细带把靴子绑在腿上,”我趴在他背上,想了一会儿,说,“或者等我再长大一些,我就背着你来看戏。” 他说行。 但后来就不去看戏了。他开始广招美女入宫,并大行双/修之术。一开始是想把皇嫂气活过来,后来他就沉沦了。 * 姜初照长大了一些,我带着他去宝食街吃姜界带我吃过的冰糖葫芦,这是我吃过最甜的东西,甚至味觉还有了些长进,能尝出微弱的酸。 姜初照却不大满意:“皇叔,我咬不动。” 说得还理直气壮的,就像当年我说自己不会嗑瓜子一样。 去酒楼找了刀,切碎了放在碗里,把山楂籽挑出来,推到他面前:“这样行了吗?” 他用勺子挖起一些送进嘴里,半秒后,皱起一张嫩白小脸:“太甜又太酸了。” 跟我当初是另一种反应,但又像是同一种反应。只是他味觉太灵敏了,什么味道都太过;我味觉太差劲了,什么都尝不出。 “皇叔,你为什么笑?”他把下巴垫在桌沿上,露着一个小脑袋问我。 “皇叔觉得咱俩有点儿像。” 他很淡定地问:“你是说,咱俩都长得挺好看吗?” 我忍不住笑:“嗯,对。” 他歪着脑袋,眼珠子转了转,好像突然瞧到了什么,伸出小手拍了拍我的衣袖,欣喜道:“苏公公又出来买猪蹄了,走哇皇叔,咱们去吓唬他一下。” * 小时候总是盼望着早点成为大人,但真的长大之后,就发现很多事情都跳了出来,而因为你已经长大,所以就不得不面对。 那一年,姜初照十岁,我十四岁。 京城里的其他皇兄看到姜界身体不太好,十年来只有这一个子嗣,都变得有些躁动。姜界想了个法子,给每个人在京城百里之外分了封地,把他们都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