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她眉睫弯弯,虽已为人母但神态依旧与少女无异:“最近想起来,觉得之前画得有些草率了,所以又补了几笔,”说到这里想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姜域,然后继续同我道,“其实这幅画也有阿域的功劳。” 姜域与我、与姜初照都愣了愣。 “噗,你们怎么这样紧张,”她吐了吐舌头,雀跃地笑着,伸出手想当面打开这画,“阿域画画也很好,运笔、勾线和填色的方法甚至比我的还要好,我跟他学了好多招呢,这幅画画得久,这些方法几乎都用进去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姜初照忽然伸出手来按住了那副画,浅浅笑了笑:“在外面站太久了,太后会冷,还是去马车上看吧。” 邱蝉立刻松手了,自责道:“对,对,外面太冷了,姐姐去车上再看。” * 马车内,就着彤彤的琉璃灯光,姜初照一脸懵然,喃喃道:“为何……为何画的是穿着衣裳的?” 他这句话把我震得不轻:“陛下你是喝醉了吗?幸好身边只有果儿,你这话问得太吓人了,不画穿衣裳的难道……”难道画不穿衣裳的不成? 尽管后面这话我没讲出来,但姜初照的脸,还是唰的一下就红了。 他痴呆一样看看我,又看看画,如此反复几遭,手指在画上姑娘穿着的那身桂花huáng色、还绣着柳叶的薄纱长裙上摩挲了好几遭,才恢复了语言能力:“这画……画的是太后多少岁啊?” 我看着这身裙子,认真想了想:“十四岁?好像是chūn夏之jiāo,大嫂带我俩去南山泡汤池,”我指着画上袅袅的雾气和那身裙子,“你瞧,我坐在一个汤池边上,衣袖都是挽起来的,裙子也揪着堆在膝盖上方,应该是很怕沾到水……” 说到这里,我忽然觉得不对,不可抑制地打了个激灵,惊诧地看向姜初照:“你莫非真的见过其他版本?” 他目光扑朔:“没有。” 我却觉得哪里不对:“方才想起来,泡汤池的时候,我和邱蝉都是提前解了衣裙,把它们叠好放在松木小案上,根本不可能穿着衣服下汤池,会被打湿,也会弄脏呀。” 姜初照又沉默了。 手指摩挲过画上人后腰处,huáng色裙子和柳叶花纹没有遮盖住的一点暗色。 不回答我的问题,也不说他在想什么。 过了好久他才错了错唇角,在温馨烛火中笑了笑,那笑容极其复杂,还带着些参不透人生的意味,语气也很奇怪,像是在怀疑旁人,又像是在自我怀疑:“原来是邱蝉画的。她对太后……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 我错愕半秒,皱眉轻踹了他一脚:“当着果儿的面呢,你别瞎说。” 果儿眉梢上扬,乐呵呵地摆手:“陛下说就是了,已经在后宫陪太后瞧了这么久的戏了,现下什么情节果儿都承受得住。” 我:“……” 姜初照却收住了那种复杂的笑,一本正经地说:“应该不会的。邱蝉和六皇叔连孩子都有了。” 瞧他这吞吞吐吐欲盖弥彰的样子。 他不就是觉得邱蝉可能喜欢哀家吗。 但这怎么可能呢?她对哀家要是那种喜欢,当初会去抢哀家的未婚夫婿吗? 我把画像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果儿手里让她帮忙收着,冷笑一声,提醒姜初照道:“陛下有这功夫来瞎猜胡想哀家和邱蝉,不如关注关注你自己后宫里的动向。宁嫔和卢美人,韩婕妤和师美人,哀家眼看着她们就要睡到一张chuáng上去了。” 哀家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他要是再不当回事,今年份的绿帽子数量指标一定能在开chūn前达标。 结果这guī儿子居然毫无危机意识,瞬间jīng神如狗,双目炯炯地盯住我,唇角向上扯着,还露出白牙来:“真的吗?太后见过啦?朕喜欢听这个,不如给朕详细讲讲?” 哀家:“……???” 他方才这句是不是哀家以前的台词? * 阳chūn二三月,草与水同色,花与郎同色,儿媳与云彩同色,儿子与草地同色。 一年一度的草地会议再次举行。 刚放完风筝的姜初照抱着那只防水小乌guī在排排坐的儿媳面前踱步,他腰杆笔直、步态潇洒,眉目生辉、容光焕发,宛如昨夜吃了十几个羊腰,滋补得很是透彻。 “今天的草地会议,还是延续了去年的主题,”他仰天微笑,沐浴着chūn光欣欣然道,“去年朕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努力修养了一年,朕身体上确实好了一些。现在chūn来了,朕的使命责任也该承担起来了。” 诸位妃子面面相觑,一直聚焦此事从未轻言放弃的娴妃甚至惊喜万分地抬起头来,还提着小马扎微不可查地往前拱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