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记我们的网址,祝大家阅读愉快!别忘了多多宣传宣传。 “你应该学箜篌,琵琶也好,”他不无遗憾地说,“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这样的诗句,没有仙乐来配,就像好菜却缺美酒,美人却生了一副老鸹嗓子……” 吉贞把笔往他怀里一丢,墨汁溅了徐采一脸。她的嗓音轻泠泠的,“你自己写。” 徐采一愣,抹了一把脸,墨汁涂得半边脸黑,半边脸白,滑稽极了。他竭力隐忍着怒气,说:“我看不见。” 吉贞这才正眼看向他的脸,“你是瞎子?” “半瞎。”徐采很坦然,“我生来就是雀盲眼,跟貉子似的,所以我父亲给我起名叫做狸奴。”还怕被别人利用他的隐疾构陷他,才把他远远发落去了陇右。 这一死,只遗憾父仇难报了。他眼里有点淡淡悒郁。 徐采不仅夜盲像貉子,连眼睛也像,不能视物,却有明亮的水波dàng漾,是深邃多情的一双凤眸。 吉贞把笔重新拾起来,“你念吧。” 徐采被她这一打岔,却没了诗兴,“算了,不写了。”没等吉贞发火,他眼睛一亮,指着案头问道:“娘子,那里是一盏茶吗?我闻到了茶香。” 吉贞把杯盖拿起来,让茶香飘得更远一点。这是她来时叫桃符替温泌煮的茶,温泌迟迟不归,茶已经冷了。她拿起茶杯晃了晃,有心要把茶水浇到这个有眼无珠的混账头上,却见半瘫子那一双眼睛,渴望地盯着茶瓯,脑袋从左转到右。 吉贞简直有点同情他了,“不是扬子江的水,也非蒙顶山的茶,你喝得?”他眼巴巴的样子,可笑极了。 徐采全神贯注盯着茶瓯,忙不迭点头。 吉贞把茶瓯送上前,他如遇救星,顷刻间将一盏茶饮尽,问道:“娘子,还有吗?”吉贞接连递给他几瓯,都被他一饮而尽。喉头的焦渴略有缓解,他轻轻吁口气,对吉贞拱了拱手,真诚地道谢,“多谢娘子。某死而无憾。” 吉贞放下茶瓯,擎着烛台,走到门口。她离去的身影,像衣阙翩翩的仙人,御光而去。徐采在黑暗中坐在榻上,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终于按捺不住,又轻轻唤了一声,“娘子。” “gān什么?”吉贞回过头,觉得这个人有点麻烦。 徐采极力表现得很客气,很自然,“在下不良于行,娘子能不能扶在下到院子里?” 吉贞自然不会去扶他。从院子里捡了一截枯木丢给徐采,她大发慈悲地说:“你自己拄着走吧。我替你领路。” 这样也好。徐采慢慢抬腿,钻心的疼侵入五脏六腑,他脸色都变了,死死咬着唇,抖抖索索挪到榻边,扶着枯木起身。一下没站起来,摔在地上。吉贞没有回头,等他láng狈万分地重新爬起来,拄着枯木,满头大汗地蹦到身后,吉贞才抬起脚,无声地走了出去。 疼痛难忍,徐采实在是走不动半步了。刚一跨过门槛,他急不可耐地把枯木靠在墙上,然后背对吉贞道:“娘子能否转过身去?” 吉贞不明所以,见他动都动弹不得,恐怕自己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摁倒,于是转过身。徐采又顿了顿,不放心地说:“娘子能否走远几步?” 吉贞走远了几步。听见衣衫窸窣,然后是潺潺的水声。 他在解手。 吉贞顿时醒悟,丢下烛台,要走,又气难消,快步走到徐采身后,一脚踢得徐采踉跄倒地。没有烛光,也没有月色,吉贞的身影褪去了先头那一圈如仙如幻、婉丽柔和的光晕,她俯视着他,是一个冰冷坚硬的剪影,“你好大的胆子。” 不是扬子江的水,也非蒙顶山的茶,你喝得? 徐采突然回想起这句话。望着她尖尖的、俏丽的、扬起的下颌,他心里一个咯噔,立即胳膊撑地,俯身,额头叩在冰冷的地上。 屏息忍着扑面而来的恶臭,他沉声道:“殿下,臣罪该万死。” 吉贞直起腰,睥睨着他,“你罪在哪里?” 徐采不假思索地回答:“臣罪在失职。戴使君年轻赤诚,为jian佞所惑,臣身为佐吏,未尽到规劝之责,致使使君背约,为天下人攻讦,痛之晚矣;殿下身陷囹圄,沦为池鱼笼鸟,举目无望!臣万死难辞其咎!” 说完,他忐忑地等着。夜色下,他看不清,也猜不透吉贞是什么表情。唯见沉默中,是那道冰冷坚硬的剪影。 “巧言令色,无耻狂徒。”吉贞丢下这句评语,裙角在他耳畔一dàng,便携风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内心戏很多的男二。 第34章 沙雁争飞(十四) 徐采自命不凡二十余年,此刻方意识到自己也不过贱命一条。 重伤加绝食都没死成,凄风苦雨地在院子里躺了半宿后,竟然觉得腿伤恢复了不少。 【提示】:如果觉得此文不错,请推荐给更多小伙伴吧!分享也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