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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又是二三十年前

   卫清晏的问题让兄弟俩沉默下来。    龚明楼劝道,“大哥,二哥,事已至此,如实说吧,常姑娘也是为了帮咱家,莫要等再多的人出事,追悔莫及。”    他行事向来有分寸,极少插手岳丈家的事,这些话算是肺腑之言,实在是不想看岳家再出点什么事。    秦思贤当然明白妹夫的好心。    可……    他看向时煜,欲言又止。    时煜心头微跳,面上不显,沉声道,“秦大人但说无妨,今日本王只是陪未婚妻前来,一切都只为解怨。”    是啊,最重要的是解怨。    秦思贤咬了咬牙,低声道,“先帝重视皇子们学业,时常让国子监的老师,入宫给皇子们讲学论道。    我父亲那时虽年轻,却很受国子监的学子们喜欢,进宫讲学的名额里就多了我父亲的名字。    有次,父亲授完课要出宫时,被当时的三皇子留下请教课业,三皇子问了不少问题,父亲为人师,最喜好学的学生,不由就多讲了些。    但父亲也记得出宫时间,可三皇子问题一个接一个,眼见宫门就要落锁,三皇子才放了人。    父亲只得疾步往宫门走,便没注意旁边走出来的女子。    父亲与她跌在一处,还叫先帝瞧见,那女子向先帝哭诉,父亲对她意图不轨,故意将她撞倒。    她是先帝嫔妃,无论父亲如何解释自己是无意的,撞倒先帝的女人,还将其压在身下都是事实。    一个意图染指后宫嫔妃之人,还如何在国子监教学,罪名虽未公开,父亲却被先帝除出了国子监。”    卫清晏和时煜对视一眼,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这明显就是陷害,如今知道先帝为人,两人第一反应都是,这是先帝设的局。    后宫嫔妃和三皇子都是先帝能调遣的人。    可先帝为何要针对一个小小的国子监博士?    所以,也不排除是当时的三皇子陷害沈常山。    学生不满老师,故意为难,这样的事,在权贵中时有发生。    她看向兄弟两人,“既是这样的罪名,你父亲又是如何回到国子监的?”    “父亲呈了一套数术教学的方案,以及一份阐述数术在实际生活中的重要性。”    秦思贤没什么底气地道,“许是先帝爱惜人才,许是先帝重视数术,允了父亲回去,但此后只能教授副课。”    若爱惜人才,就会让他官复原职。    若重视数术,数术这门学科就不会至今还只是副课。    卫清晏更倾向于,先帝知道是三皇子和嫔妃设计了沈常山,但皇子言行代表的是皇家颜面。    若一点处罚没有,则是承认,那是三皇子对老师不敬,只得略加惩罚,坐实沈常山罪名,保全三皇子名声。    亦或者,设局的本就是先帝,他这样做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沈长山满足了他这个目的,先帝才松了口。    能入国子监读书的学子,都是国之栋梁。    先帝算计了沈常山,定然也怕沈常山对朝廷不满,如何还敢让他教授大魏的未来栋梁。    尊师重道的世道,老师对学子的影响很大,而教授副课的老师在学子心中的地位则逊色许多。    一念之间,卫清晏想了许多,她继续问道,“那是哪一年的事情?”    “我七岁那年,也就是二十三年前。”秦思贤记得很清楚。    那是父亲第一次离家,还是遭受挫折后,他十分担心。    二十三年前?    卫清晏衣袖下的手骤然握紧。    怎么那么巧,又是二十三年前?    “你先前说,你父亲被除出国子监后,将自己关在书房几日,之后才去的北地迁坟是吗?    他多久回来的,谁同他一起去的?”    “父亲自己跟着镖局走的,离开大概有半年多的时间。”    秦思贤回忆道,“本无须那么久,但父亲被免了职,出门一是为迁坟,二是散心,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卫清晏眸光微垂。    先不论一个回乡迁坟的人,路上有没有心思游玩。    沈常山十七岁来京,两年后成亲,到秦思贤七岁时,他在京城呆了近十年。    这十年的时间里,他不可能没有时间回北地,为惨死的家人迁坟。    却等到二十三年前才去迁坟,是巧合,还是为了遮掩什么?    她刚这样想,便听得时煜问道,“可知雇的是哪家镖局?”    秦思贤摇头,“我不知道。”    父亲去北地迁坟的事,是否与怨气有关,秦思贤不确定。    但他能确定的是,容王这样问,显然是要查父亲的意思。    先前对父亲身份的猜疑还在心底揣着,他希望父亲的怨气能早些解了,以换秦家平安。    可私心里,他并不希望父亲的过往被人扒拉,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那个人是不是芙蓉县的沈常山。    他都是母亲的枕边人,是他们兄弟几个的父亲。    沈思远却道,“我或许知道,父亲当年走的应是平安镖局。    我经商后,各地往来难免就需要和镖局打交道,常合作的镖局就有平安镖局。    老掌柜知道我身份后,曾让我向父亲带个好。    我好奇父亲极少出门的人,怎么会认识镖局的人,便多问了句。    老掌柜笑说,多年前曾和父亲一起去过北地,我想或许就是那一次。”    想了想,他到底还是问了句,“你们是怀疑什么?”    沈二爷不爱读书,脑子或许不及大哥聪明,可他也不是蠢的。    父亲生怨就是一个最大的疑点。    卫清晏心里推测暂不好对兄弟俩言明,只得含糊道,“你父亲给的提示有限,我们了解得越多,便越能早些知道他真正的执念。”    随后,她又转了个话题,“你父母感情如何?”    秦思贤深邃的眼眸,看了卫清晏一眼,而后斟酌道,“如这京中许多奉父母之命成婚的夫妻般,相敬如宾,从无争吵。”    他将后面四个字咬得重了些。    卫清晏懂了。    这话的另一层含义,便是夫妻俩相处和谐,却并无多深的感情。    天底下哪有不吵架的夫妻?    有时候,愿意同对方吵,反而是一种在意和期待。    唯有不爱,不在意,才能疏离客套地容忍一切。    她没同任何人说的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沈长山的执念画面里,那个少年与年轻妇人不像是逃命,更像是私奔。    他愿带着妇人私奔,说明他对妇人感情不浅。    寻常男子做上门女婿,要么为了爱,要么为了前程。    沈常山不爱秦小姐,前程也是自己博来的……    卫清晏此时才真正对沈常山这个人,起了好奇心。    “你父亲可还有别的妾室?”    “有一个封姨娘,是父亲从北地回来后纳的,没有子嗣。”    不等卫清晏问那封姨娘如今在哪。    秦思贤主动道,“六年前,封姨娘病逝了。”    因着刚刚对先帝的揣测,卫清晏现在对数字格外敏感。    六年前,先帝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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