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阿宁许诺为小晴儿找回骨头
阿良的反应比刚才更不屑,她又撇嘴又翻白眼:“那个废物是不是跟您说,那个姓孟的是他侄子?” “听你这语气,不是?”阿宁觉得好笑,阿良还真是恨不得把敖宸扒得颜面无存。 阿良这会儿表情正经多了,就是说出来的话:“说是也不算错,但严格意义来说,那是他亲哥。” 名义上的亲侄子,实际上的亲哥,这关系让见多识广的阿宁都有点儿无语,所以到底是谁故意把简单的关系复杂化了? 阿宁难得有兴致想打听打听,一直专心吃饭的小晴儿突然夹起一个鸡腿,“小城主,吃鸡腿,姐姐做的鸡腿最好吃了。” 阿宁接过鸡腿说了声谢谢,三两下就吃完了。 “你们慢慢吃,我去云州了。” 快速把碗里的饭吃完后,阿宁将还没批阅过的卷轴收进了她的青铜镜里,她准备去县衙大牢。 噬魂线还在那里,她得去取回来。 出门没走多远,身后传来小晴儿的呼唤。阿宁停下脚步转回身,小晴儿拎着一个小包袱朝她走来。 小晴儿走的不紧不慢,阿宁却很耐心的等着。 “小城主,这是姐姐给您准备的小吃食。” 阿宁接过小包袱,又帮她把有些松动的发带绑好:“回去吃饭吧。” “小城主,对不起,刚才打断了您的话。”小晴儿一脸抱歉的给阿宁鞠了一躬,“姐姐不喜欢他们,我不想让姐姐不开心。” 阿宁的手指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脸蛋,柔声说道:“回去告诉阿良,我会想办法帮你把骨头找回来。” “小城主……” “回去吃饭吧。” 阿宁转身走了,小晴儿看着她的背影,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小城主还是那个小城主,还是他们的小城主。 “对不起!” 小晴儿缓缓抬头看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阿良,她慢慢转过身,张开双臂抱住了满眼悲痛的阿良。 “姐姐,小城主说要帮我拿回骨头。”小晴儿将眼中的泪蹭在阿良的衣服上,她声音闷闷的说道:“姐姐,我不想要骨头,我不想让小城主为难。” 阿良虚抱着小晴儿,她动作轻缓的摸着她的头发,“乖,我们回家吃饭。” 看样子,小城主要对某些龙族动手了。 阿宁还没到县衙大牢门口就听到清风道长愤怒的咆哮,以及陆景非和慕清越扯着嗓子努力喊出的规劝。 他们的声音大得很,阿宁不想为难自己的耳朵,所以选择先远远站着,等他们冷静下来不喊了她再过去。 从他们的对话中,阿宁理出了前因后果。 作为千机阁前任阁主千机岚唯一的徒弟,清风道长的遭遇在千机阁不是什么秘密,阿宁当然也知道。 事情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的清风道长还是一个命运坎坷的农家少年,因为接连的天灾,他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 他是不幸的,他也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村子里的乡亲们都是善良淳朴的人,在大家也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大家伙也没忘给他留一口饭、凑一件衣。在乡亲们不断接济下,他终于长大成人。 在他还未出生时,他的父母就和交好的朋友定下了一桩娃娃亲,尽管后来他的父母亲人都不在了,那户人家也没有背弃承诺。 十七岁那年的冬天,他借了村长家里的驴子去未婚妻家接她过门。 他一个人过的艰难,岳父一家也从没有抱怨嫌弃过他,甚至为了迁就他,他们主动提出将婚礼事宜一切从简。 回家的路上,两个年轻人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他们坚信,只要他们脚踏实地努力奋斗,他们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会在半路遇到土匪,奄奄一息的少年被丢弃在冰天雪地里,驴子和新娘子都被掠走了。 要不是千机岚正巧路过救了他,茫茫雪原上就要多一个不肯离去的孤魂。 他也曾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他的未婚妻,只是茫茫人海,想要找到另一个人谈何容易。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再次遇到千机岚,然后拜她为师。 哪怕入了千机阁,他依然没有放弃寻找他的未婚妻。 千机阁很多人想不明白,天纵奇才的阁主为什么要收这么一个资质愚钝的徒弟。 阿宁和前任阁主千机岚有过几次接触,也遇见过几次清风道长办事。她能感觉出来,千机岚教的很用心,清风道长学的也很刻苦,但天资这种东西不是靠刻苦努力就能弥补的。 至于千机岚为什么要收清风道长这个并不聪明的徒弟,阿宁的猜测是,千机岚看重的是清风道长身上的慈悲。 慈悲这种东西在打架动手、你死我活的时候根本没用,但是心怀慈悲的人却是天生的渡化者。 渡化者没什么厉害的,但对于魂灵来说,那是它们脱离苦海的机会。 再说回清风道长的未婚妻,阿宁当初接到他的捉妖邀请时,她最先注意到的其实是他提供的地址。 从那个地址,阿宁联想到了另外几件事,只是这些事情以清风道长的身份是很难完全知晓的。 在凉城的那晚,阿宁从见到的那个人身上得到启发,她很快就猜到,清风道长的未婚妻被掳可能和那些事情有关系。 事实也确实如此,二十年前掳走清风道长未婚妻的土匪之一,正是为孟家办事多年的李村长。 清风道长现在之所以这么激动,原因就是李村长死活不肯承认当年做土匪掳人的事,更别提说出那姑娘的去向。 等三个人的喊声不那么大了,阿宁才走了过去。 陆景非一看到阿宁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他马上又喊起来:“阿宁,你快来劝劝道长!” “吃饭了吗?” 陆景非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他下意识的回道:“还没,我们……” 阿宁伸手拿过慕清越手里的供词,边翻看边说道:“马上去吃,我们要连夜赶路。” 俩人谁也没有动,他们担心他们松手之后,清风道长会跑到牢里把李村长给打死。 阿宁抬头看双眼赤红的清风道长,她说道:“我可以让他开口,但你要保证他们活着。” 清风道长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阿宁的意思,但是要他去保护仇人,他犹豫了。 沉默片刻后,他最终还是咬着牙点头答应了。他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他绝不能就这么错过。 阿宁拿着供词往里走,边走边说:“你们先去吃饭。” 不放心的陆景非和慕清越拿着包子跑到牢房时,阿宁正坐在刑房里的长凳上看手里的供词,而一身狼狈的李村长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西风和东风一人端着包子一人端着羹汤跟了过来,西风看到阿宁也在,上前问她要不要再吃些。 阿宁放下供词,拿起了一个小笼包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李村长拼命忍着全身的战栗想要坐起来,他声音颤抖的说道:“那件事,我,我真不能说!” 阿宁右手食指和拇指不轻不重捏着只剩一点点的包子皮,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正是这种面无表情,才让李村长生出一种下一刻被碾碎的就是自己骨头的感觉。 “这个机会你既然不想要,”阿宁本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把最后一点儿包子皮丢进嘴里,她拿起旁边的一张供词仔细的擦着手指,用一种平缓的语调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就按我的规矩来吧。” 李村长匍匐着朝阿宁爬去,他哀求道:“求求您放过我孙子吧!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他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呀!” 阿宁俯身盯着李村长的眼睛,温声说道:“不是我不放过他,是你不肯放过他,是你要他死,是你要杀他。” 李村长看着这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悔恨感自心底深处喷薄而出。他知道他再这么继续固执的坚持下去,他们老李家的根儿就会被他自己亲手斩断。 不对,这一切不是他的错,是…… 阿宁轻拍两下他的脸,柔声说道:“你也不用太难过,千家人很快就会让你们全族团聚的。” 听了阿宁的话,李村长浑身一激灵。 他刚才还在想这家伙是在蛊惑自己,现在被这家伙一句话点醒,他才意识到现在的他对官府这些人是有价值的,反倒是孟公子和千家,他们才是想铲除他的人。 他为他们做了太多事,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孟公子一定会杀了他,为了保住这些秘密,所有知情者都得死! 阿宁直起身,她很是惋惜的说道:“我可听说了,你刚被带出白浪村,你那个宝贝大孙子就被你的亲家派人接了过去,你亲家的大儿子也已经出发去云州报信了。” 李村长心里一紧,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他亲家是什么人,李村长再清楚不过,那老家伙一直都有将他取而代之的念头,现在可不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嘛,那个老家伙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天大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