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着急离开北岛，伍江要看看快要到达极限的北山，还能坚持多久。　　 北山南北两个主岛加起来刚好十万平方公里，而它以山为名，本身也说明了些地形问题。　　 在这十万平方公里内，北山养活了3600万人，对比一下，其全境陆地平均人口密度，差不多是胜泽的四倍。　　 胜泽有梦魇区，伊斯也有，北山自然不会例外。　　 更严峻的是人们无处可退。　　 第一站，绿空港。　　 这地方名字很怪，它不是空港，航拍画面也不是特别绿，有这个名字是因为它位于迎着大洋的面，而且和风临府一样身后是山，所以经常会遭受特大暴雨，天空会变绿。　　 三人组运气一般，刚刚走环山线绕到山的东南面，当场迎来暴雨。　　 孙荞翻译比较注意这些东西，提前半個小时提示了听广播，妮娅按建议在路边找到块空地和其它几辆车停在一起，趁下雨前几分钟到后座来和他贴贴。　　 这里的雨下起来如同天空被捅破般，五米开外就看不见人影，水砸在地上的声音透过车上的双层玻璃都能掩盖正常说话声。　　 伍江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离谱的雨水，对于这里能住人感觉十分神奇。　　 透过车窗看外面，只能看到一米外的路面上，水跟河流一样往下坡流动，据说这还是所谓的海绵路面，也就是道路本身有着介于水泥路和沙土路之间的排水能力。　　 这种规模的雨水没有台风支持，自然也不可能一直下，实际总共只持续了13分钟，老天就收工下班，两分钟后万里晴空阳光普照。　　 但是不能马上开车，山路上的水又持续流了几分钟，才把路面放出来。　　 虽然没有看到具体数值，伍江毫不怀疑这13分钟里就下了一百多毫米雨水。　　 拱了妮娅一下，她才吐舌头到前面开车。　　 再开车，路上多了些阔叶细枝，粗些的一根都没有，看样子植被都习惯了。　　 再转个弯到半山腰，已经能看到绿空港。　　 建筑高度集中在二到六层，远处有沙滩和港口。　　 “伍先生，马上要到危险区了。”她的声音里有紧张，却没有多少恐惧。　　 伍江没回应。　　 下一个发卡弯有个额外的平台，它们本应用于避雨和防止车辆坠崖，这时里面停了两辆卡车炮和一辆运输车，已经处于战斗状态。　　 卡车炮这个品种很年轻，是轮式车辆发展到一定水平后才有的，有着比拖曳式更好的机动与部署便利性，甚至后勤压力也更低。　　 孙荞自觉地介绍：“这是从胜泽引进的125毫米炮，帮了我们不少忙呢。”　　 胜泽自用的卡车炮最大口径是155毫米，不过已经停产了，新装备最大口径只有150毫米，别看只差几毫米，一颗炮弹少几公斤，对装填机构可靠性、后勤补给都提出了新要求，虽然一普生已经毕业，但是物理攻击能力能和炮比拼的还是太少，应该还会继续生产几年。　　 “够用吗？”他虽然拿着北山国籍的证件，不过在本地人面前也没必要装成土生土长。　　 “够用的，只是……拆房子而已。”　　 车辆再下两个弯来到平地，路左边是个很窄的湖，这会山上的水汇聚成几条陡峭小溪流入湖中，右边山区和公路间是安置区，有很多帐篷，一些人在做山体加固工作。　　 从下山公路与低地环山公路组成的简单立交桥过去，东南方向是城市，立交桥另一边有几个巨大帐篷，野战医院。　　 刚刚下完雨不到二十分钟，野战医院外面已经忙碌起来。　　 妮娅在哨卡处停车，孙荞和军人简单说几句，车就被放行。　　 这里的管理很怪，哨卡不是用来制止车辆出入，而是确保每个进去的人，都知道城市里有什么危险。　　 绿空港的城区本身没什么异常，等看到海岸线时问题才显现出来。　　 对着海面的一侧，建筑都是废墟，现在已经夷平了两条街道，废墟有做一定清理，视野还可以。　　 和废墟只有一条马路之隔，有一些人在路边盯着海面方向，有军人也有民众，偶尔的岔路里还能看到救护车停在路边，意外的还怪和谐。　　 外面是北山北岛最大的梦魇区，在胜泽的档案里看到的代号是“鱼人巢穴”，本地人则叫它“深渊”。　　 这个梦魇区本身对生物没什么危害，人可以自由进出，只有一个要注意——所有的视野盲区都会滋生怪物，所以房子一定要炸掉并尽快清理。　　 不过人能盯着岸上，海里面就不行了，时不时就会有怪物冲上岸来。　　 感知视野里，它没有明显的“场”，无法准确看到边界，反正能住人的地方，肯定还没被包裹在范围中。　　 “伍先生，我们到了。”　　 抵达在网上订的酒店，直接办理入住。　　 这可以说是伍江最奇怪的体验，酒店距离马路对面梦魇区边缘只有二十米，居然还在经营中，甚至生意还行，仍能提供客房服务。　　 到房里放了东西，一起洗澡，换过衣服后坐在飘窗的台子上。　　 因为地少人多建蔽率高，飘窗成了一种很好的使用面积与采光解决方案，这种向外突出的窗户不但视野好，还有个和沙发一样高度的台子能坐，盘腿或躺着都行，但是不够翻身。　　 伍江随意坐着看海滩，妮娅坐他对面，被腿挡住，又绕去后面一顿折腾，最后选择背靠背坐着才安稳下来。　　 “在想什么，能告诉我吗？”　　 “我在想这破地方能不能被人们再次利用起来。”　　 “可是视野外会滋生怪物欸，冰箱都会变得危险起来。”　　 “是很难，但也许能适应。”　　 “真的吗？”　　 “如果世界上只有这一个梦魇区，是的，可是显然世界没那么简单。”　　 单纯是这一个梦魇区，可以建设针对型的社区，确保每时每刻每个人的背后、室内的每个角落都能被看到，只要这个室内面积足够大，像厂房一样，就有足够的人员安排在室外轮值盯着，也不用担心墙角里滋生怪物。　　 完全没隐私的生活现代人肯定受不了，但如果被逼到绝路上也不失为一个解决方案，而且可以肯定，二代一定能习惯这种生活方式。　　 ……有点像战争时期的集中营，只是需要更小心，一个死角都不能有。　　 很快，伍江就看到怪物登陆。　　 这种被胜泽称作“鱼人”的怪物，和鱼、人都没多大关系，叫水猴子还比较合适。　　 它的体型类似于猩猩，上肢比下肢发达，跑起来四肢着地，是顺拐，有两条尾巴……其实是触手，非要说它有什么鱼的特征，大概是背上有鱼鳍，手足有蹼。　　 不大一只怪物却很难搞，外面传来几声枪响，被打翻在地很快又爬起来，而且还有第二只、第三只。　　 伍江马上注意到射击的目的并不是击杀，而是放倒它们争取时间，差不多一分钟，一辆车从楼下飙过去，停在靠前的怪物不远处，喷射火焰。　　 当然不是车子喷火，就是很普通的装甲吉普，本该是机枪武器站的地方成了喷火器，现代喷火器的效果也和早期不一样，只有很短暂的喷射，一条火舌甩出去碰到目标变成巨大火球，接着是粘附型持续燃烧。　　 喷火攻击对怪物比较有用，它挣扎着向前，又被射手放倒，再被喷一发火球，就再也起不来。　　 实在很弱，两边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