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鼠确实有社会行为，但是对于伍江的实验而言，这种社会性略微差了点。　　 小鼠的社会演化，需要的世代数比较多，空间、食物对其演化方向的发展影响最大，仅此就为难伍江了。　　 他的课题年度经费有限，扣除捉笔讲师、胡悦萍和自己的工资，实验室基础耗材以及各种动物的购置、基本检测试剂、日常投喂也是不小的开支，进化实验的每轮之后的污染评估、植被与土壤重置也要留出费用。　　 就算找朱老师再弄个两三万，也不够设计制造新的实验场景。　　 世代数的影响主要在时间层面，小鼠社会演化至少要一两年时间，而且从已有论文看，虽然也会划分出阶层，但是想要它们集中力量对抗天敌就太难了。　　 ……真计较起来，人类好像也是这样。　　 不过伍江对人类还是更看好些，因为没有学会相互扶持的种群已经在历史长河中淘汰了，至少在小范围内，人类还是比较容易团结起来办事。　　 大方向上，则需要死得够多，几亿上十亿得死，临到灭族时刻早晚也能统一意识。　　 小鼠恐怕做不到。　　 还有个问题，即使小鼠在生存压力下能学会一些掩护行为和集体攻防动作，但畸变体的演化进度太快，要不了多久就会超过小鼠的能力上限。　　 利用现有资源重新设计实验，看起来蚁群是更好的研究对象。　　 只是蚁群实验有個严重问题无法解决——摄像机。　　 蚂蚁这么小的东西，没有专业的摄像机，根本就是一堆小点点到处闪现，连具体移动都拍不清，普通摄像头甚至慢放都看不清蚂蚁的身影。　　 而专业设备，肯定是买不起的。　　 其实到这里，伍江就灭了推进普通进化实验的想法。　　 当然为了混口饭吃，已有实验还是可以按部就班的推下去，产出一些论文，对他、胡悦萍和讲师都有好处。　　 那么蚂蚁暂时不能当主角，朱老师答应的两只融灵小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到了也还有它们的题目，可舍不得拿来一把变成怪物。　　 所以实验课题方面今年先混过去吧，等年底看看有多少余款，再给明年做做准备。　　 伍江可是很果断的，做出决定，重心就从实验室移走，只早晚去看一眼，关注下论文，基本不与胡悦萍在实验室的时间重叠。　　 省下来的时间，再次投入符箓的学习和产品开发上来。　　 去年答应过马宇科教他做符箓产品，下半年就断断续续教了一些，今年二科大已经有对外经营的油墨店，也练了一阵。　　 专门做一两种符箓并不难，主要是练笔，灵力不能透过笔输入油墨，就会很难办，所以笔也需要合适的，不便宜。　　 现在抽开身，该去检验检验成果，把这事后续办了。　　 两人一见面，马宇科很是高兴，不过没一会，脸又皱起来。　　 “怎么？遇到什么事了？”　　 “我今年学费还欠着几百块，符箓油墨和笔太贵了。”油墨笔是个消耗品，一干了就硬到洗不了，即使想一次性连续工作，人的精力和学业也不允许。　　 “早说了找我借啊。”　　 马宇科挠头，就是不开口。　　 一年多了，性格也没什么变化。　　 他不开口，伍江也不主动，问：“教给你的东西，做的怎么样了？”　　 马宇科伸手到裤兜里掏出个石头，嵌在个树脂底座上，这树脂透明的，从另一边还能看到符箓。　　 伍江顺手用个“解”，给石头开封，里面确实有灵力。　　 再画个“封”，点在上面，把石头还给马宇科。　　 “还行，走着，今天我给你找个能卖掉的地方。”　　 “啊！谢谢五哥。”他也不问在哪，先谢了再说。　　 拿回店里卖是个选项，但不好，就如同伍江不主动拿钱给他一样，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有着不参杂任何利益的互信，没必要让马宇科觉得欠自己太多。　　 来找他之前，伍江已经坐车绕城跑了几圈，记了一些蕴灵器物比较集中的地方，大概都是灵子系人员经营的特殊店面。　　 今天带马宇科去的店铺，从师大大门往城区方向移动四百来米，再转进巷子走几步就到。　　 坐车路过这里就发现，里面的蕴灵器物非常多，可能是伍江整个动线里见过最密集的地方。　　 到地方一看，是家古玩店。　　 伍江推开红木镂空贴纸门，风铃响起。　　 一点没犹豫踩上红色羊绒毯，绕过金、红色主调百花斗艳屏风，转弯时看一眼，马宇科小心翼翼跟在身后。　　 “哟……呃。”两人的行头模样，给人整不会了，“二位是不是走错门了？”　　 伍江穿着墨蓝色冲锋衣，牛仔裤下踩一双布鞋，马宇科一身素灰色休闲装，下面是慢跑鞋，看起来还正经点，只是神态太畏缩了。　　 伍江虽然没想到大学城里居然有高档古董店，也没在意，他可是见过上百教授同场听课的，说起话来一点不怯：“没走错，找你们店掌眼的。”　　 他不说掌柜，而是掌眼，明显是要有生意做。　　 打招呼的人立刻不敢怠慢，身子往旁边一靠，摊手请道：“您二位先坐，我去叫人。”　　 他指的方向有四张太师椅，两个一对配个红木茶几，中间一株招财树。　　 伍江坐下，还得招呼马宇科：“坐。”　　 他老实坐茶几隔壁，屁股只坐上一半，人还有点抖。　　 过不三分钟，从楼上下来一个妇人，挺富态，也有等级三。　　 她下楼来抬眼一看，却盯着马宇科：“两位小哥来卖东西的？”　　 伍江从口袋里掏出来几颗石头放桌上：“找您估个价。”　　 妇人还以为真是什么古董，凑近前拿起一颗看看，直摇头：“恕我眼拙，看不懂。”　　 这行当里的人一个个说话都遮着掩着，也不说是上周的，只说看不懂。　　 伍江用手拿起一颗，再问：“这颗呢？”　　 妇人皱了皱眉，觉得对方是来找茬的，但很快就被那石头上的灵力吸引到，这才开启灵子感知去看。　　 只一眼，就立刻从伍江手里抢过石头，放在眼前看，又对着灯看。　　 “……小哥怎么做到的？”　　 其实不需要引灵天赋，纯符箓就能做到，但《符箓真解》是不计学分的选修课，整个修真体系比较复杂，真的学到那里并且非要用来赚钱的，实在很少。　　 符箓和普通材料的匹配度一般，做成好用的蕴灵器物，还需要在细节上下功夫。　　 伍江不答，只介绍着手充石头的性能：“它会在四天内，衰减到难以感知的程度，您看看能卖钱吗？”　　 “这……”妇人想想，伸手邀请，“请到楼上谈吧。”　　 两人应邀上楼，二楼还有客人，妇人上去道歉，让男人招呼客人，把伍江两个拉到三楼说话。　　 三楼面积很小，门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居室，反正就在外面这一小块，有一方八仙桌，妇人让两人坐下，自己到旁边拉开一道红木门，居然是订制面板的冰箱。　　 “喝什么？”　　 “奶。”　　 “……没有，只有茶、咖啡、体能饮料和啤酒”妇人转头幽怨看伍江一眼。　　 “那就茶。”　　 她这的罐装茶居然都是订制款，青瓷花的，真能装。　　 给两人发了茶，她自己拿一罐咖啡，把石头摆桌上，问：“小哥想卖这个？”　　 “他卖。”伍江指指马宇科。　　 这位看起来就好欺负，但妇人见得人多，知道这种闷葫芦很难沟通，事情还得落在说话小哥头上。　　 妇人又拿石头看，道：“东西嘛，灵力流失太快，现做现卖还能卖几千，这个，不高于一百。”　　 伍江就等着这话，才说：“我有个办法，可以让它在一个月内维持灵力不降低，用的时候要解封，已经教给他了。”　　 说完又对马宇科方向撇撇嘴。　　 妇人立刻就心中暗骂，直呼上当，难怪这小孩进来敢这么大谱，原来手里真有家伙。好在自己也不是菜鸟，没把具体几千的数字说出来，不然还不给狠狠挖一刀啊。　　 “一个月还是太短，找客户很难的，灵力能达到这一颗的水平，我出两百。”赚钱嘛，脸皮该丢就要丢。　　 马宇科有点急，伍江直接用念动按住他，对妇人说：“灵力会有起伏，五百一颗，不要我就让他直接去二科大卖。”　　 妇人盯着马宇科看，好一会憋出一句：“我要看成品。”　　 她虽然看不起二科大学生的购买力，可是眼前这也是个穷学生，有个把人买他的，这钱就算亏出去了。　　 伍江松开马宇科，对他点头，他才拿出石头来，手还有点抖。　　 妇人看到有点茫然：“是不是拿错了，这个没灵力？”　　 “灵力是封住的，用时要解开。”　　 “他下次来我还要找个人解封查验？还能重新封上吗？”　　 伍江对马宇科说话：“给老板娘说说。”　　 他自己刚刚在楼下演了一手石头变灵器，上手可能被老板娘认为作弊。　　 马宇科有些紧张的向妇人伸手，那边愣了一会才把石头放回他手里。　　 拿到后他把石头翻过来，指着树脂说：“就把这个符破坏，它的灵力你就能看到。不想破坏，就要找修真系的，用灵视可以看到。”　　 “你们这让我很为难啊，我还得专门请个人来验货吗？”　　 伍江给出个解决方案：“这颗我帮你解开看看再重新封住，你拿去卖，下次他来时你再拿五百块钱给他。”　　 先货后款确实是个办法，就算是假的，自己准备点其它东西，见客户也不至于丢人现眼。　　 “那我就信你们一次。”　　 信不信的不要紧，主要是有钱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