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 枯萎的树木
秋生和文才同时对视一眼,目中皆是有些无奈。 这欠了的人情,不好还啊! 旁边的李弋听着这对话,是一脸诧异,怎么听几人聊着聊着,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大师兄? 他不知道的是,九叔心底其实早就想将自己这一身本事传下去,但秋生莽撞,文才憨傻,都不是可以继承道统的合适人选。 直到,李弋的出现。 有勇有谋,天赋异禀,虽然有时做事偏激,但本质还是个善良正直的少年,几乎符合九叔心中对后继者的所有要求。 正想着,马车内陡然一震,只见秋生骂骂咧咧道:“走啊!” 啪!啪啪! 鞭子不住地挥舞,如雨点般落在马匹的身上,但那马却是一声不吭,默默忍受,甚至于最后趴在了地上,一副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动的样子。 “够了!” 秋生还想挥鞭,但九叔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凝重地看向前方:“阴风四起,鬼魅横行,这马或许是感受到了威胁,才不愿前进。” 李弋瞥了一眼马匹,即使伤痕累累,满身血痕,也不愿站起来前进一步。 趴伏的马身颤抖,混着滴落的血,瞪大的马瞳中露出又惧又怕的神情。 前面,到底有什么? 竟然能让一匹老马恐惧至此。 李弋深吸口气,却只感觉有一阵寒气倒灌入腹中。 这里,已经离安魂村不远了。 “下车,我们走过去。” 九叔看向前方,毫不迟疑地踏步向前,沉闷的脚步声像是在朝这一方不可视之的黑暗宣战。 没有丝毫犹豫地,李弋第二个抬起脚步,这一次,他要为自己挣命,也要唤回秦小莲的魂魄。 文才和秋生满脸郁闷,内心虽然不愿,但也不好就这样丢下九叔和李弋,一边是师傅,一边是救命恩人,他们俩于情于理都不该逃跑。 四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排着长列向前走,这一路上,远近几株枯树影影绰绰,宛如挥舞触手的妖魔。 待他们朝着枯树看去,只觉得它们身上的那三个黑洞,就像是空洞无物的眼睛和嘴,散发着无声的恐惧。 “这些树……” 九叔上前几步,伸手抚摸早已干涸的树皮,只是轻触,便有数块死皮脱落,顿时皱眉道:“早已失去了生机,死了有些年头。” 秋生和文才不敢靠近,但李弋却是皱眉不语,径直走到树前蹲下,在地上一团黑色的灰烬中翻找。 “怎么了?” 九叔看着李弋,不明白他到底在找些什么。 “稍等片刻,”李弋的眉头越皱越紧,并没有抬头,只是问道:“有光吗?” 彭! 明火亮丽,只见九叔的指尖夹杂着一张符箓,顶端自燃,散发出炫目的红光。 李弋仍然没有抬头,甚至将那黑色的灰烬捧在手里,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 九叔看他表情凝重,顿时忍不住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深吸口气,李弋将手中的灰烬摊开给九叔看:“师傅,这些是树木褪下的树皮。” “嗯。” 九叔点点头,但还是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李弋翻检着手中的树皮,从最下方开始,一张张拿起,展示给九叔看:“这些树皮中有新有老,但奇怪的是,它们都堆在一起。” 文才不解地挠挠头:“这、这有什么奇怪的?” 李弋瞥了他一眼,神色有些无奈,沉声道:“若是树木正常蜕皮,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新皮老皮堆积一处。” 看他还是有些不明白,李弋只能继续给他解释:“正常的树木蜕皮,一般在冬天,是为了减少水分消耗而与自然做出的妥协。” “正常的树木大概在一整年里,只会在冬天褪下老皮,若是按照每年一次的频率,等到新皮脱落,老皮早就腐化成了养分。” “也就是说,”李弋声音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枯树,猜测道:“这棵树或许在极短的时间内,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听他说完,众人忍不住学他那样抬起头,看向老树,目中不由自主地漾起了一丝未知的恐惧。 如果真像李弋所说的那样,那这棵树的身上一定发生过十分诡异的事,足以让它迅速地失去生命,生生老死。 “这也,太可怕了……” 秋生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这种莫名剥夺生命的手段,着实将他吓得不轻。 “继续往前走吧。” 九叔深吸口气,越是朝着安魂村靠近,他的情绪就越是显得紧张。 三人越过老树,继续向前,李弋在此刻倒是成了队伍的最后一位,他有些迟疑地看着枯树,留了个心眼,没有将树皮放回原处,而是放到了路边。 快速跟上队伍,李弋很快就超过了秋生和文才,走到九叔身后:“师傅,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九叔关心地看了他一眼:“还在想那棵树木非自然老死的事?别怕,或许是因为这里常年不见阳光,加上阴气极重,才导致树木凋零,不一定是像你所说那般,快速老死。” 他的声音很大,也是将这番话说给秋生和文才;两人一听,果然原本紧绷的神色顿时放松不少。 李弋则是不言不语,眼神梭巡,扫视四周,似乎是在深思着什么。 看他这般模样,九叔也没有多说,自己的这个新徒弟胆大心细,并非常人,应该不会像秋生和文才那样害怕。 四人向前走了数米,李弋的眼神突然一凝,快走几步,越过九叔,来到前方的一棵枯树,如之前那般蹲下身子。 “又怎么了?刚才不是看过这些枯树了吗?” 秋生算是怕了这位新入门的大师兄,一时间只想催促他快走。 “嘘!” 但旁边的九叔却是瞪了他一眼:“别打扰你们大师兄。” 他们现在对这所谓的安魂村算得上是一无所知,李弋的发现或许能让他们找到更多有关安魂村的线索。 不多时,李弋神色凝重地捧起一滩夹带着新、老树叶的新泥,沉声道:“这里我们刚才来过,我们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着了对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