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城深宫之中。 宫女、御医、妃子都挤在一个房里,他们的眼睛,也都看着那病榻上的老者。 老者脸色苍白,满脸皱纹,此时正闭目养神,但这呼吸,可是比之前微弱得多。 周围人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谁知道这病中的老龙,会不会一个震怒就让他们任意一个人,全家都掉脑袋! 这老者,正是当今的圣上,宏武帝。 “惠文留下。其他人……”老者忽然睁开了双眼,轻咳了一声。 一旁的太监听命,连忙将其他人请了出去。 不时,偌大的房中,唯独留下了皇孙惠文。 “朕曾拿一个长满刺的蒺藜棒叫你父亲抓的事,你还记得吗?” 宏武帝说着,重重地咳了两声。 惠文连忙点头:“记得,那些刺很硬,很尖。” “惠文啊,你如今还是太过年幼,朕如不为你拔掉利刺,铲平荆棘,之后,你也将举步维艰。你是女人心肠,和你父亲一样,可这样的人只配去吟诗填词,不能当皇帝,也不能为官。” 惠文点头默然。 “可如今你在这位上,也要想想以后,之前,恶人都由朕来做,之后太平天子你来做吧。“宏武帝说着,又重重咳嗽了两声。 惠文听了,不禁动容,擦了擦眼角。 “朕在位三十年了,为社稷、为黎民,真是鞠躬尽瘁了,才把国治理成这个样子,也算是四海升平,百姓安定。在外,朕将抵御边境的大任托付给诸王,可令边境不乱,留给你安宁”。 惠文抬头:“边境不安定,让诸王不防御,可若是诸王不安分,谁去抵御呢?” 宏武帝听了,张了张嘴,不知道再说什么。 “而且,现在灵气苏生,各地妖兽为乱,这内,也不安定了。超凡之人各地频现,妖兽也是四方作乱。” 宏武帝长叹了一声:“朕有所及之事,也有办不到之事,这灵气苏生,朕也好,你也罢,都是无灵气在身之人。朕能做的,也就是监视他们,杀掉他们。” 宏武帝又重重咳了两声。 “要是有个万一,锦衣卫指挥使骆飞,还是可以信任的。” “超凡之人,如何信任?”惠文不懂。 “他的父母妻儿,九族之内,都在这金陵城内。他若害朕一人,朕必诛他九族!” 惠文点头轻声道:“惠文明白了。” “明白了就出去吧。” 宏武帝说着,再次闭上了眼睛。 惠文拜了拜,打开门刚要出去,却发现一太监神色紧张,正候在门前。 “何事?”宏武帝的声音,再次从龙榻边响起。 “皇上,锦衣卫指挥使骆飞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前来禀报!” 宏武帝沉默了片刻:“惠文,你让那骆飞进来吧。” “是。” 不一会,身着一身黑色飞鱼服的骆飞被引了进来,而那太监,也知趣的关上了房门。 “臣锦衣卫指挥使,骆飞参见皇上。” 宏武帝坐起身来,惠文连忙过去搀扶,却被轻轻推开。 “无妨……何事禀报?” “皇上,事态紧急!”骆飞不敢抬头,“松亭府下湖城西,出了一妖物!” “妖物……不是妖兽?不过,自有那些超凡之人去铲除吧。只有此事?”宏武帝虽这么说,但目光炯炯直视着骆飞,眉头却也皱了起来。 “皇上,这妖物非同小可,乃是一老者之灵枢所化,黑漆棺材之妖!” “棺材?”惠文不禁挑眉,“棺材也能变为妖兽?” 这倒是他之前从未听说过的,毕竟,按照各方的调查,惠文可是很清楚这妖兽的“兽”为何意。 “微臣当时也是丝毫不信,觉得是无稽之谈,可到了那里想要将之消灭之时,却被它击伤!”骆飞说着,将飞鱼服解开,将手腕、肩膀等处的伤口一一展现。 宏武帝的眉头紧锁,他看得到,骆飞的那些伤口,有深有浅,却无一不是冲着要害去的! “细细把这件事一一道来,不得有任何隐瞒!” 骆飞不敢隐瞒怠慢,连忙把这前因后果,以及这黑棺怎么怎么厉害,一场战斗如何如何惊险,都与之详细诉说。 宏武帝听罢,脸上更是一阵煞白。 妖物出世,如果任其猖狂,成了气候的话,那大盟的江山社稷,也会毁于其手! 宏武帝可是深知这骆飞的厉害的。 堂堂第四阶的更天境的高手,这大盟之中,比他强的还有几个? 然而,那妖棺居然可以和他有来有回,甚至还能将其逼迫到身受重伤,不得不撤退的地步…… 这妖物,决不能留! “骆飞,朕命你立即带锦衣卫一千五百人,领精兵三千,前往那下湖城西,迅速将那妖棺处置!” 宏武帝知道,这种程度的妖物,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量将其瞬间摧毁。 毕竟,那下湖城可是离这金陵城,并不远! 然而,骆飞却没有抬头:“皇上,微臣觉得,这并不够,那妖棺的实力极强,如果我们轻视而造成大败而归的话,皇上您的威望也会受到影响。”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心跳得极快! “那骆指挥使,你的意思呢?” “微臣斗胆,请皇上下命,召边军三千前来相助,以保万无一失!” 宏武帝眉头挑了一挑:“边军?哪个地方的边军?” “微臣以为,燕王的边军最为强悍,实力也极强,如有燕王相助,此事必成!” 骆飞说着,几滴汗水,落在了地面之上。 宏武帝嘴角微微弯起,忽然明白了什么。 “此事非同小可,朕也有自己的思量,骆指挥使,你先行回去吧。一会朕会叫御医前往,给你送一些药去。” “是!谢皇上!” 骆飞离开之后,宏武帝久久没有出声。 “惠文觉得……” “惠文,朕累了,你也回去吧。” 宏武帝说着,重新躺了回去,惠文则是听话得帮着掖了掖被,转头也出了殿外。 许久,床边之后,才传来了一阵叹息。 “朕自认为看人很准,但还是低估了你啊,惠文。” 那声音说着,重重地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