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高的犬王将直径十几米的河豚精一口吞下。虽用时极短且光线昏暗,过程还是全入了狐狸小姐的媚眼。“曲濂?呀!他怎么都出来了?”看着矗立不动的雷鸣,后知后觉的嘟囔道。 耳麦可是一直开着的。虽然近乎呢喃,却还是清晰的入了耳。旁人或许有着各种顾忌,杨小海却不会想那么多:“嘛?曲……濂?不会是内……内球儿的名儿吧?你们内嘎达咋啥玩意儿都有腻?” 一想到最近的连番刺杀,老宅男气就不顺。“说普通话。再敢怪腔怪调,咬你哦!”黑瞳对着杨小海张开樱桃小口,奶凶奶凶的亮出了两颗小虎牙。 “危机好像解除了呢。瞳妹妹清楚那条鱼的来历?左右都醒了,不妨说说,权当打发时间如何?”薇妮语气温柔。 其实两美的嗓音都很勾人:黑瞳是冰凉软糯,薇妮则性感御姐。杨小海很少打断两美,只为多听听那比歌曲还要悦耳的软语。 “死狗吞掉的,也算是师兄啦!虽然我很不想承认的说...”黑瞳对薇妮总有种莫名的感觉。说怕不至于,但又不会轻视;反正狐狸小姐很愿意顺着金发美人。 “瞅瞅,没错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一帮子怪胎,没一个正常玩意。啊!松嘴,别咬,别咬,出血咯!”不理狂甩手臂的老宅男,黑瞳探出香舌,意犹未尽的将嘴边的血渍舔掉。 扁扁嘴,似乎还不解气:“谁家正常人有九条胳膊,还长条黄鳝舌头的?你才怪胎,你全家都是怪胎。” 杨小海眼看手臂上的一排牙印由深变浅,再消失不见,兀自哭丧着脸:“前几天还夸我有个好口条,咋说翻脸就翻脸……” “咳……咳……”一直没吭声的黄从江受不了了:“注意点嘿,这儿可不是您家炕头。” 薇妮脸上那尚未褪却的红霞又艳了几分。耳麦里,孙子刚憨憨的追问:“团长,你们在打哑谜么?” “曲濂,本体河豚鱼。记性差,脾气差,反应差,法术修行差,就连化成人形都是最近的事。要不是毒素委实厉害,老祖都不能纳入山门。原就是条池塘散养的傻鱼,谁料到他会出山?‘三十极夜’,哎……” 黑瞳略显惆怅的短叹一声。可旋即又雀跃起来:“呐,不愧是本小姐看中的道侣。能避过四次暗杀,山门八成奈何不了你咯?暗杀和正面搏杀不同,我对你的信心更足了。” 杨小海猫腰前窜,坐在副驾驶位上,头也不回的问:“那是不是说,今后可以安稳睡觉了?” “这谁知晓!”狐狸小姐朗声回道。 “喂喂喂,那傻狗!”被咬被噎到无话可说,老宅男将怨气全撒向了机外。 抓起眼前的对讲,大喇叭便哇啦哇啦的乱喊起来:“怪物都进肚了,还杵着干嘛?耍帅啊?三秒钟,麻溜滚回来!一……二……”屹立河中的犬王威风凛凛,依旧保持着啸天姿势岿然不动。 “……二点五,拜托,老大,给点面子、回应一下下好不?”硬气不到五秒的老宅男怂了。说到底,犬王的实力从来都不容小觑。 可惜,低姿态却换不来尊重。等了一会,犬王对杨小海依旧不理不睬。就算飞机已经绕着它飞了好几圈,即便机头灯光已经照在了长长的脸颊上。 “……三!”下不来台的杨小海失了耐心。 “孙哥,回去,睡觉。不管了!”对一头偷酒喝的另类犬王,对一只生存至今、可以变大变小的怪物,他有啥担心的?既然没怪物了,不回去睡觉还要干嘛?收拾残局也得睡醒才行吧? 不止武直10,轰鸣声中,大片摩托部队又开回了基地。漫长一天后,纵是铁人也已人困马乏,亟需休整。天亮后,破损的城墙、损坏的农作物、建筑,伤亡的幸存者…… 数不清的繁琐都等着幸存者们亲手解决,没有充沛的体能可行不通。 第一缕曙光投在凌乱的基地上时,辛苦一昼夜的幸存者们大都还沉浸在梦乡中。 从不间断的岗哨悄无声息,连监控室内都寂静无声—韩海蓝一个人顶了白鹭一小队,如今终于放心的伏案睡去。 平日里防控有度的“鲸鱼核电站”,此刻就像烂漫少女般毫不设防。这是致命的疏忽,却也是两次大战后的必然—再厉害的老虎也终有打盹时不是? 众人沉睡,犬王却一夜未眠。不仅如此,甚至连仰天长啸的姿势都没变。所不同的,是百米高的巨恐兽消失不见,岸边多了头三米长的黑背大狗。 为何不动?当然有原因。 首先,就是肚子不消停。 自打吞食了河豚精,雷鸣的肚子就一直在疼。稍一挪动,腹部立马剧痛难当;若保持静止,剧痛尚能断断续续。所以雷鸣才没理杨小海的召唤,不是不愿,实为不能。 折腾一个时辰,肚子可算消停了些。犬王刚打算硬挺着回返“中心大楼”,最糟糕的情况却接踵而至:一身短小顺滑的黑毛忽然根根竖立,继而变得坚硬如铁。河豚精那短小、细密、坚硬的刺立马呈现眼前。 雷鸣知道,吞噬到底还是触发了变异。此类情况已非首次。就在一年前,伙伴们就是因为吃了水晶脑,继而死在了不可控的变异之下。 应对变异,雷鸣确实有些经验。凭着超凡的毅力,他愣是让身上的短毛时而成刺、时而柔软,在两种状态间切换个不停。如此折腾一直持续到日上三竿,一身短毛才不甘的消停平复。直到此刻,雷鸣才浑身是汗,虚弱的趴伏在地。 此时已是开春之际。随着日头攀升,阳光也越来越足。黑色短毛越发温暖了。筋疲力尽的雷鸣趴在冰雪之上,肚皮冰凉,后背却暖烘烘的。 就因贪吃,就因为迷恋河豚毒素致幻的快感,犬王被折腾的差点丢了命。此时,毒素消退,神志回归,聪慧的雷鸣不禁阵阵后怕。它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再不能贪嘴,要不然早晚…… 只是,就像有些狗狗喜欢舔蔗蟾蜍而致幻一样,雷鸣再聪慧也只是条犬。打算虽好,毒瘾却不是说戒就能戒。 不过话说回来,雷鸣天赋异禀,毅力无双,或许真就能戒毒成功。再说全地星也找不出第二个曲濂不是?但这些终是以后才要考虑的事,目前首先要做的便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要是没吃的,至少也应灌上一肚子河水吧?要是吃饱喝足了,那就回楼里趴上一整天,美美的做它个春秋大梦!所以,纵使不愿,雷鸣还是在趴了半小时后站了起来。 关于不久前的巨大化,其实它自己都搞不明白是咋回事。反正一转念就做到了。此种现象早在黄从江身上出现过。那巨大的白狼同样让老团长迷糊至今。 甩甩尾巴,强忍虚弱,雷鸣摇摇晃晃的走到块水泡子边,重新趴下。河水经沉淀已然恢复了清澈。一团团手指长的鱼苗在水边尽情戏耍,连河虾的个头都有巴掌大—即使基地不停捕捞,活水还是来带了源源不绝的生机。 人类濒临灭绝,水族却焕发了千年难遇的璀璨。 长舌探出,倒卷着河水再缩到长长的嘴内。清澈凉意使精神为之一振。不管是人还是犬,生命之源的滋养作用都一样。 “哗啦呼啦”的卷了几分钟,火烧火燎的感觉消退了,折腾半宿的肚子却又“咕咕咕”响了起来。敢情,一只曲濂连半宿都没扛过去。贪吃的犬王又饿了。 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一条将近半米长的大鱼,僵直不动的碰到了长长的脸。 雷鸣一顿,谨慎的用黑鼻尖轻触鱼身,又快速的嗅了几下。一股新鲜的鱼腥味直冲脑海。 “咔哧”,饥肠辘辘的犬王一口咬住大鱼。接下来,只需仰脖便可将整条鱼吞入肚中。 然而,简单的吞咽却偏偏出了问题:脖子是扬起来了,上下两排利齿也合拢了;可除了满嘴的鱼腥味儿外,竟然什么都没有! 嗷?鱼呢?肉呢?鱼肉呢?雷鸣困惑了。它低头一看,清澈的河水已然浑浊,同时还散发着恶臭,哪里还有鱼的影子? “汪!” 雷鸣立马怒了:谁这么大胆,敢于狗嘴夺食?叔可忍婶也不可忍呐!本就护食的犬王登时四下环顾,猛嗅一气。 岸边,河水拐进细小的岔道,湍急变成了潺潺。不待犬王仔细观瞧,一条一米多长的鱼儿,僵硬的飘到了爪前。 “汪?” 见此一幕,雷鸣先是迅速扭头看向两边: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有。接着才“咔哧”一口,任凭锋利的犬齿刺穿鱼身。 这次犬王留了心:僵硬的大鱼直接入了嘴,却在触碰舌头后化成了一滩脓血。满嘴的鱼腥味正是来自于此! “汪?汪汪?嗷……”雷鸣错愕无比,乱叫着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忽的,雷鸣往稍远处一瞥,顿时僵住不动:水泡子不大,也就五六米。水面上却密密麻麻、布满了僵直的鱼虾。刚刚喝水的地方早已浑浊不堪。 盯着那一动不动的水族群,聪慧的犬王终于明白了:吞食引发的变异可不仅仅是短毛软硬那么简单。要命的还有曲濂那引以为傲的剧毒。 就是那元婴大能都为之忌惮的剧毒,直接融化了到嘴的大鱼,毒翻了整个水泡。 弄明白了夺食元凶,鱼腥味便更难忍了:倘若入嘴食物尽皆化作腥臭脓水,它又如何填饱肚子? 一想到此,犬王立时捣起了小碎步:真是病从口入,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