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的大雨似乎要把天地淹没。那飞驰的女人早已被淋透。虽在疾奔当中,亦夺人眼球,身材十分的火辣。杨小海早已不是初哥,奈何兄弟还在将养之中,所以便没过分激动。但向美好的异性行使注目礼还是很有必要的。 “嗯?”美人虽好,却白玉微瑕。就在那长腿丰腴的女人奔跑之际,杨小海找到了血迹的来源。女人左手捂在右手臂上,而右手臂竟不完整,手肘以下全都不见了! 性感美女一脸的痛苦之色。狭长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轻咬着的下唇毫无血色。虽很窘迫,但却透出一种病态的美来。匆匆一瞥,杨小海就升起了一种要呵护与蹂躏她的矛盾情愫来。 如果说黑瞳是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那这女人便是一团见之即燃的雌性荷尔蒙。只是美好的事物总难持久。杨小海刚在脑中形成惊艳的感觉,那女人便越过深不见底的黑洞,眨眼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朦朦胧胧的,那女人似乎回了下头。但她的步伐却从未停顿。“师姐!”耳旁一声喊,杨小海循声望去,便看到黑瞳正盯着女人消失的方向出神。大眼怔怔,似有光在眼眶里转。杨小海心下纳闷,如果那个女人是黑瞳的师姐,她干嘛要跑呢? 思量间,一股震动从脚下传来。震动虽微,却切实的存在。杨小海寻着震动来源一看,两条腿便再也撑不住,一屁股跌回了冰冷的泥水之中。是什么让杨小海如此失态?原来是一只蝎子,轰隆隆的撑开雨幕,异常突兀的爬到了山坡之下。 那蝎子大的吓人,足有五六米的个头,就连三对步足都有两米多长。坚硬的外壳犹如铠甲,被雨水冲刷的乌黑发亮。高高竖起的尾刺离地四五米高,红色刺尖上的“感觉毛”犹如钢针,根根狰狞着怒绽开来。那一只巨大的角须不停开合,将它前进道路上的所有树木均拦腰掐断。 如此猛兽,本就十分骇人,偏偏还在蝎子头上,长了一张清晰的人脸。杨小海被骇倒的主因就是那张脸了。凸出的鼻梁,张开的眼睑,无一处不透露着似曾相识的感觉。杨小海几可肯定,曾几何时,他定在哪里见过那张脸! 只剩一只角须的巨蝎随着杨小海的跌倒而顿了一下。他登时汗毛倒竖,一把抓住了胸前的手雷。只要蝎子表露出向他靠近的意图,他就拽开手环,炸它丫的!注意力集中下,杨小海清晰的看到了那张人脸微微蹙了一下眉,随即便骤然加速,轰隆隆的推开水浪,向美女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但略微的停顿,却给了杨小海反应的时间。他想起来了,那张略显妩媚的脸,不就是干掉正宗“大阿诺”的“猛女”吗?它不是吞噬了“大阿诺”的脑子,变成“舔舐者”了么?怎么短短一个多月,又成了一坨了?它还会七十二变不成? 认出了蝎子的身份,不但没啥用,问题反倒更多了。杨小海思索着,试图从这蛛丝马迹中获得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头上却传来了黑瞳的话声:“你且关门自保,待我斩了那头怪物,再与师姐一并回转……”话音渺渺,人已然窜出了老远。 “带点家伙防身啊!”杨小海徒劳的喊着,眼中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杨小海无奈,只能慢慢的从地上爬起,走到显示屏前。擦擦湿漉漉的双手,将之虚按在了磁卡上。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秋雨将他冻的全身僵硬,但他还在眺望。 山坡下,那被黑瞳弄出来的大洞成了下水的地漏,周遭的雨水统统向那奔流而去。也不知那地洞到底有多深,反正它鲸吞着汹涌的水流,将泥沙的地面重新吐露出来。一个小时后,黑瞳没回来。轻叹口气,杨小海抽出了黑卡。 置身在昏黄的灯光下,杨小海脱去了湿漉漉的衣裳。长枪短炮什么的装备堆成了小堆。翻找出一板对乙酰氨基酚,就水服了两片。未雨绸缪嘛,在如此环境下,生病是件很麻烦的事。随手将药片扔在一边。 这些珍贵的人类科学结晶,在世上存活的时间不多了。即使他们贵比黄金,但过了保质期,它们也只是一堆垃圾而已。用干净的手巾擦拭身体,再换上一身全新的衣服。杨小海仰面躺在了床上。 一星期内,杨小海接待了一个强大的客人,转瞬又变回了孤家寡人。“也许,她只是耽搁了吧!”想着黑瞳或许遇到了麻烦,杨小海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他喘着粗气翻身坐起。 一偏头,发现塑料盒里的“八爷”正抻着脖子盯着他看。杨小海一骨碌翻过去,和“八爷”大眼瞪小眼的对视起来。若对黑瞳牵肠挂肚,未免有些过了。只是孤家寡人的,当无尽的寂寞袭来,杨小海又要忍受孤寂的煎熬了。 没有真正独处过的人,很难理解那能将人逼疯的孤寂会有多可怕。 稀里糊涂的,杨小海苦熬到了晚饭的时间。想到终于有点事做,他屁颠屁颠的来到装有食物的储藏间,用心挑选着晚餐的食材。但挑来挑去,能吃的东西也就那么几样。 食物储存时,相关人员只是注重了量。至于食品种类,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于是杨小海极尽所能,将餐桌摆的满满当当。一番忙碌后,面对尚算琳琅满目的菜肴,杨小海却失了胃口。忽然,杨小海仿佛心有所感,他呼啦一下站起来,拔腿向楼上跑去。 随着与地面越来越近,耳中也渐渐听到了些不同的声音。 “回来了回来了!”杨小海莫名的喜悦,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掏出磁卡,将之推进卡槽,杨小海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搓搓手,杨小海酝酿着说词:“您回来了。”太平淡!“恭祝祖宗和大姐旗开得胜,马到功成。”太扯淡!快快快,赶快想,一定要先声夺人,给美女一个难忘的好印象!杨小海迅速的转动着脑筋,冷不防被一条长着锋利指甲的手划破了身上的渔网。 “诶呦我去!” 呼痛的杨小海被现实惊醒。一个地中海发型的干瘪女“感染者”抓挠一下,带走了杨小海的衣服碎片。见了活人,它彻底疯狂了。嘶嘶叫着一个挤过了门缝,扑向了不断后退着的杨小海。 随着大门逐渐敞开,后面的“感染者”也纷纷现出了身形。寻着记忆中的位置,杨小海猛一仰头,在冰冷的地砖上连续后滚翻,直到被墙角挡了下来。随便在地上一摸,一把革罗科19手枪便抓在了手中。 “砰,砰砰!!”地中海被开了瓢。紧接着枪响不断,两只随后的“感染者”也被钉在了地上。杨小海呼呼喘着粗气,扔掉了革罗科,反身从墙角抄起了一把A-545突击步。 单膝跪坐在各种武器间,杨小海侧身瞄向门外。灰沉沉的天空,倾泻而下的雨水,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有了些不同。雨水将“避难所”的门口打湿,除了风,再没什么物事闯进来。 跪了几秒后,他端着步枪站起来,走出门向山坡下看。除了黑黑的地洞,周遭一片狼藉。远处,不断晃动着的黑影恣意徘徊;天上,瓢泼大雨弱了许多,但却依然的掉着雨滴。一下便是好几天的大雨终有了停歇的意思。但黑瞳却仍旧踪影皆无。 快跑几步,将磁卡收回,杨小海不去看山坡下不断涌出雨幕的“感染者”们,反身回了大厅。待得大铁门关闭,杨小海向地下走去时,嘶吼和抓挠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也就意味着门外的世界,终不再是一方净土,而变成了和全世界一样,不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 此时的杨小海依然期望着黑瞳的回归。那丫头嚣张跋扈的不可一世。却又简单纯净的好似一张白纸。不知不觉间竟在杨小海内心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于分开不久,他竟挂念起来。 一个人,在狭长的过道尽头吃着饭。虽然这样的生活他已然经历了多时,但还是感觉分外难熬。他没想到,接触不多,连话都没说几句的黑瞳竟对他影响甚深。以至于他都无法忍受平淡如水的生活了。 “避难所”外的变化令杨小海不安,可又没有解决的办法。吃过晚饭,杨小海便在所内上蹿下跳的折腾没完。每每跑到大门后,都会听到频繁的抓挠声。仿佛那“咯吱咯吱”的噪音便是全世界剩下的唯一声音。 杨小海越来越沮丧,也就越来越烦躁。不知那坐立不安的情绪闹腾到了几点,反正他再次睁眼看表,已是隔天早上十点多的事儿了。 杨小海支着耳朵在床上趴了半天,自顾自的嘀咕道:“臭丫头,说话不算话!这算什么?我是留守儿童吗?”可转念又一想,不断压榨着的人消失了。他又恢复了自由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