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684 武圣衣钵
三长老在前,众人行走在古色古香的乡间小路,两面是水田,远处有青山,小女娃举着一人高盛满水的水缸健步如飞,背后扬起高高的沙尘。 “爷爷好!” 芬格尔听到清脆的童声,看去,“啊啊啊水缸妖怪!” 跑出去一段路的小女娃急刹车,水缸下露出一个扎冲天辫的小脑袋,东张西望。 “妖怪,哪呢哪呢!” “二丫!” 三长老吹着胡子。 “跟你说过多少次,慢点!摔了怎么得好!” 芬格尔和苏恩熙连连点头。 “你当村子的水缸很多吗!”三长老浜浜敲着拐杖,地面在震。 芬格尔和苏恩熙笑容僵硬了。 “原来是心疼水缸吗?” “还以为是心疼小孩。” “是我天真了。” “我也是。” 二丫吐了吐舌头,钻回缸底下,】又顶起水缸一路狂奔留下半人高的沙尘,远远地只听得二丫留下一句:“哼,没妖怪,就知道骗小孩。” “呵呵。” 三长老笑说。 “不好意思,让诸位见笑了。” “没有没有。” 芬格尔说。 “您这里的小孩真有活力啊,有活力好,一看就知道,将来肯定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说笑了说笑了。” 三长老笑眯眯的。 “二丫这回也能打死牛啦。” 芬格尔吞了口口水,好难沟通啊,原来这就是神秘的隐门的真正面目吗,果然,无论怎么想都只能用离谱两个字形容。 “哎。” 三长老驻足,望水田出神,似有心事。 也是,此时隐门并不安稳,神裔在外虎视眈眈,西方行走的杰克为掩护他们断后,深陷重围。 想来,三长老是在为隐门极其众隐门弟子的未来而担心吧。 芬格尔暗暗想,他决心发挥他的长处,活跃气氛,耍贱可是他芬格尔的看家本领。 在芬格尔行动前,三长老已经恢复了。 三长老摇摇头,叹气。 “逝者已矣,罢了,我们走吧。” 众人对视,默契的缄口不言。他们第一次到隐门,行事小心为上。 不曾想三长老自己却开口了。 “我还记得那一日。” “就是这里。” 三长老敲了敲地。 “我看到了,大黄的尸体。” 苏恩熙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芬格尔微妙的问。 “那个,您说的大黄,不会是指……” “嗯。” 三长老说。 “惨死在二丫手里的黄牛。” 饶是芬格尔,一时间竟也不知作何表情更合适些。 怎么形容呢,该说不愧是培养了西方行走那等在金拱门打工的外罡的隐门吗,从前他们也不是没想象过隐门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向往过,憧憬过,总归难逃神秘啊强大啊甚至严肃啊古板啊之类印象。 到今天终于揭开隐门的真正面目,只感觉,一言难尽。 众人不约而同的笑了,松口气。 话说回来了,毕竟隐门是与路明非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地方,想一想路明非满口白烂话的说话风格,相比较,他们对这个样子的隐门似乎也开始接受了起来。 “先吃顿饭吧,我隐门上下早已为诸位备好饭菜,接风洗尘。” 村长引众人到他家,介绍了儿子儿媳,几人聊了会天,原来二丫正是村长孙女,也就是说大黄是村长家的牛,理解了,众人明白三长老为何对一头牛的死亡如此缅怀,这是他家的牛。 坐了会,他们去村中广场,席子备了,几百号人忙前忙后。 他们衣服很是古怪,有的羽扇纶巾,有的道袍浮尘,有的袈裟禅杖。 但无论什么打扮都是一样的热火朝天在杀鸡宰羊,一个浑身肌肉的光头老僧宝相庄严面目慈悲,一边口诵佛号一边把鸡敲死,很稳很准,边上围了十二个光头齐诵地藏经超度。 苏恩熙看呆了,酒德麻衣拉了他才不至于出丑,苏恩熙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怎么说呢,从某方面而言也是一条龙服务了,相信鸡们走时也很安详吧。 人最多的是在杀牛,在这里,儒释道三家都有人,却不是他们动手,动手的是一个众人眼熟的小丫头,三长老又开始吹胡子了。 只见二丫站在水缸上,向四面八方拱手抱拳,小小的人努力做出严肃模样,忍俊不禁。 二丫翻了一个跟投落在地上,绕牛三圈,开始动手。 三长老气归气,没打断,三长老远远站在人群外看着。 二丫动作利索的送牛上路,观众喝彩,三长老也欣慰的笑了。 天色将晚,开宴。 楚子航凯撒等人和三长老坐主桌,其他人还好,苏恩熙真的坐立不安,一桌桌的人上来敬酒,老道老僧僧老夫子,苏恩熙面不改色心里大呼折寿折寿啊。于是苏恩熙决定拿出看家本领,这必须舍命陪君子了,封印解除。 在连着喝倒第八桌后,酒德麻衣费尽力气,也没用,苏恩熙打定了主意去山上唱歌,唱单身情歌。 是零和酒德麻衣一起按住的苏恩熙。 “哈哈哈。” 三长老抚须长笑。 “苏小友真是海量。” 凯撒极认同。 “是女中豪杰。” “也是多谢你们啦。” 三长老说。 几人不解。 “隐门多日来愁云惨淡,我也是很久没看到他们这般开怀的笑了。” 三长老目光在几桌的杯盘狼藉扫过,隐门的人都醉了,有的倒在桌上,有的钻到了桌下。 月上中天,三长老儿媳端来醒酒汤,逐一分了。 在苏恩熙出了波折,苏恩熙死活不张口,她坚信这是砒霜,大喊“臣妾冤枉啊”“陛下饶了臣妾吧”,酒德麻衣把醒酒汤凑到苏恩熙嘴边,“爱妃,饮甚。” 芬格尔想,也只有酒德麻衣才能对付喝醉的苏恩熙了吧,芬格尔转头,就见目光炯炯的楚子航,芬格尔吓一跳,会长你怎么了,神裔入侵了么,但那边只有抱在一起的苏恩熙和酒德麻衣啊,芬格尔不理解楚子航在看什么。 隐门醒酒汤效力很好,一碗下去,连苏恩熙这等醉倒发疯的婆娘,也醒了。 “你知道你都说了什么吗、” 芬格尔说。 “忘啦。” 苏恩熙飞快补妆。 “哈哈哈,不好意思,喝醉的人是不记得喝醉了发生什么哒!” “哦。” 芬格尔点点头。 “没关系,我拍下来了。” 芬格尔上下抛着录像机,苏恩熙猛地扑出。 “纳命来!” 二丫提灯笼,他们到祖祠前。 三长老忘了会天上明月。 “常羲。” 月光如水,流淌而下,汇作工装女子模样。 “见过三长老。” “常羲,这几位是陛下的人。” “嗯。” 常羲目光转向楚子航数人,一一见礼。 “时间到了。” 三长老说。 “与几位说吧。” 常羲颔首,她挥动工装的广袖,白月光洒下化作振翅蝴蝶,飞向数人。 “诸位,请。” 楚子航几人只觉眼前恍惚,换了地方,环顾四周,混混沌沌一片难辨上下左右,还好同伴都在,楚子航凯撒芬格尔,并酒德麻衣和苏恩熙,一人不少。 “这里是?” 凯撒说。 众人都是不知。 “我好像……” 楚子航若有所思。 “来过类似的地方。” “你是说空中花园。” 凯撒说。 在空中花园,楚子航曾和上杉越落入壁画世界,从而见证了此方世界最初的光景,也借此,楚子航得以晋升非人且修出“清阳”这等非人神异。 “如果说这里也是类似的地方。” 酒德麻衣说。 “我们看到的,也是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了。” “正是。” 众人一惊。 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里听到他的声音。 在混沌中,一身戎装的路明非立着,遥望众人。 众人说不出话。 尽管眼前这人戴着青铜面具,作古代将军打扮,看不出任何路明非的痕迹。 但只靠着那张青铜面具,他们就能确定这人的身份,是路明非,决不有错。 除了路明非,再没有这样一张青铜面具。 “好久不见啦。” 路明非摘下面具,露出少年沧桑的面容,他笑说。 “大家。” 不曾亲眼所见的人,无法想,到底什么是沧桑的少年面容,似乎这句话本身就是病句,少年面容本是朝气蓬勃本是充满希望,沧桑相反,两者是意义相对的两边。 但是,他们确实的在路明非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我知道,我知道。” 路明非轻轻压手。 “且不急,先听我说。” 楚子航六人借常羲的法入梦去了。 在组词外,他们陷入沉睡,儒家当代夫子,佛家当代方丈,道家当代天师,他们与三长老站在一道低声说话,组词前灯火通明,村民执火把,围得这里水泄不通。 “陛下留的黄粱酒他们都饮了么?” 夫子问。 “饮了,绝无差错,放心便是。” 三长老说。 夫子三人颔首,他们久久的站立,看一会楚子航六人,看一会天上。 隐门的天现出明显异状,重叠的厚云积作高山,旋成涡流,有什么即将从涡流刺出,强闯进入隐门。 天师一甩浮尘,掐指,念念有词,天师眉头渐渐皱起,越皱越深。 “十三个时辰,十三个时辰。” 天师长叹。 “十三个时辰后,诸神必出。” “陛下也拦不住么?” 夫子沉吟。 “混血种和人类的联合研究部不是算出,还有数日么?” “变数。” 天师一指沉睡的楚子航六人。 “我们之前偷梁换柱,帮了孙节课那小子成就外罡,已在此世的命运长河掀起狂澜,诸神定有觉察。。” “一尊外罡也罢了,再多几尊外罡,诸神决计坐不住。” “联军的研究部算出的数日,是自然而言,若诸神决心不计代价,二日内定见分晓。” “二日,十三个时辰……” 方丈口诵佛号。 “行走呢?” 西方行走孙节课断后,在隐门外语神裔周旋,众人皆知,方丈所问自然不是西方行走的孙节课,是洛女。 “惭愧啊,惭愧,我等隐门到今日,可受传承者竟只有洛女杰克二人。” 三长老仰天长叹。 “你又是何必,所谓国家危难有忠臣,此方世界纪元更迭,值此关键时刻,人类和混血种的命运融在一炉,方才锻出己方好材料。” 方丈宽慰三长老。 “却不知,此六人中,有几个可得那等传承。” “你是说!” 三长老惊问。‘’“我等常年在外传续三家法脉,修为不比你,却是得了许多真正隐秘。” 夫子轻笑。 “你可知,先辈所留传承,最上品的,为何?” 三长老沉吟,一连报出几尊隐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能,均是自九州来此方世界后成就的外罡,惊才绝艳,若仍在九州怕不是有一线武圣之机。 三人都是否了。 三长老心中最是渺茫的可能性愈发壮大,饶是上了年纪,见识过多少大事,也即将面临隐门回归九州最后一步的三长老,此刻也难掩激动神情。 三长老深深吸气。 “莫非……” 尽管深深吸气,但仍能从三长老声音听出他的颤抖。 “传说是真的。” “不,不对。” “他们的时代太遥远,怎么可能……” “但是……” 三长老自说自话,三人决定不卖关子。 “正如你想的那般。” 夫子说。 “既然我三家气运可以撬动九州三家气运。” “为何诸圣贤投影不可于此地重现。” 三长老紧紧握拳,圣贤,圣贤,在九州的圣贤有且只有一类人,武圣。 为九州计,为一线生机,诸圣贤以性命为路明非护道,方有今日之阴天子。 “他们……能归来么?” 三长老问。 他不敢想象那样的未来,如果诸圣贤可以归来,诸神算什么! 三长老从未见过武圣,只能想象武圣的风采,那等人物,说是摘星拿月也是等闲,具体能做到何种地步,也只有亲眼见过才知道了。 “不能。” 天师说。 “你在想什么?” “武圣虽强,却也难敌世界衰劫,否则也不必赌上一切,将全部希望系于陛下一人。” “你须知,我九州希望,此方世界希望,只在陛下。” “且,武圣寂灭便是寂灭,没有丝毫归来可能。” 三长老自嘲一笑。 “我晓得。” 三长老再去看楚子航六人,不无羡慕。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的传承。” “嗯。” 夫子长叹。 “也不知,何人有幸,可得武圣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