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仁义,收留了我们这些叫街,不但让我们在酒楼做事糊口,晚上也准许留宿这里,免了露宿街头的苦,如今又在城外选了一块地,打算建个大宅院,到时候我们这些人都可以搬过去住!”王三一说起这个就两眼冒光,一脸兴奋。 小翠踌躇了一阵,“公子,到时候我可不可以也搬过去?”说完,一脸希冀的盯着江南。 “当然可以!”江南毫不犹豫的说道。 小翠笑容瞬间绽放脸上,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姚安正趴着窗户远眺城外的六泉湖,闻言扭身问道:“师父,那你以后就不住在我家了吗?”稚嫩的脸上满是不解。 江南提壶为每人倒了些茶水,颔首道:“嗯!是有这个打算,宅院建好就搬过去,一直住在你家多有不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走了谁教我武功啊?”姚安几步跑了过来,拉着江南的胳膊追问。 江南呵呵一声,“搬过去还是可以教你武功,只是我不一直在你身边,你可不能懈怠!” 姚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眼中满是不甘。 江南摸摸他的头安慰,扭头看了眼王三,“什么时候可以建好?” “问过工匠,若是急用,主宅半月内可建好,全部建好怕是要半年以上。毕竟要建的房屋较多,还有围墙、布景、院落等琐碎之事。”王三正身答道。 江南摆摆手,“不急,也不用催工匠们,一定要确保房屋建牢固,我们住着也安心。” “这个公子大可放心,我和老六轮流盯着,想他们也不敢糊弄我们!”王三拍着胸口,一脸正色道。 江南点头示意,王、吴二人,做事细心稳重,根本无须操心。偏头见柳如云轻咬樱唇,一脸纠结,不禁出声问道:“怎么了?” “公子!我可不可以……”柳如云轻声细语,贝齿微露,说了一半却是停下,一脸犹豫。 “宅院建好了姑娘也想搬过去?”江南见她难以启齿,出声询问道。 柳如云玉面羞红,耳根都跟着红润起来,蚊声嗯了下。 江南不以为意,随手一摆,“没问题!本就计划多建了许多房间,也不差你一间!” 柳如云的俏脸瞬间艳若桃花,双眸闪过神光,灵动了许多,施施然起身道了个万福,“多谢公子!” 说话间,伙计们陆续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桌上一摆,点头行礼,旋即转身快步离去,动作娴熟。 清炖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三套鸭、软兜长鱼、水晶肴肉、松鼠鳜鱼、梁溪脆鳝…… 卖相精致雅丽,气味飘香诱人,让人看了食指大动,口水直流,几人也不客套,相互点头示意,动筷开始横扫,姚安更是直接上手,抓起狮子头便啃,三五口便吞了一个,又忙不迭抄起第二个…… 王三也不客气,唏哩呼噜的直往嘴里忙活,肚子里有底了才放慢速度,细品其中滋味。抬眼扫过身旁的江南,“公子,刘员外的事有些眉目了。” 江南筷子盯着鱼身,轻搓下一块嫩肉,正欲送入口中,闻言一顿,“说来听听。”鱼肉入嘴,丝滑鲜嫩,拿手菜却是名不虚传。 王三放下筷子,喝口茶润喉,轻咳一声,“刘员外大名刘文,在江都城内名头不小,家底殷实,宵小觊觎已久,奈何府上护院众多,很多人都不敢妄动。 前些时日他府上来了个和尚,法号如木,推算出刘员外不日便有血光之灾,愿意出手帮忙化解,只求刘员外出些善款修葺寺院。 刘员外虽未尽信其言,但也有意让那和尚指点一二。 如木和尚在刘府转了一圈,掐指算出凶兆自西南而起,煞气滔天,想要化解并非易事,需请九位高僧做法七七四十九日,如木一人却是无法办到,要回寺中请师兄弟出手,一起灭了那煞气。 刘员外试问需要捐献多少善款,得知要自己一半的家当后便将那和尚轰走了。 几日后,刘员外便被灭门了。 如木和尚也消失了。” 江南一楞,问道:“刘员外灭门案与那如木和尚有关?” 王三还没答话,只听啪嗒一声,筷子掉在了地上。 江南寻声望去,却见柳如云怔怔盯着自己,双目微红。心中不免疑窦丛生,轻声道:“你认识刘员外?” 柳如云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轻启檀口,“他是我姑爹!” 王三忙上前耳语道:“刘员外的大夫人的确姓柳,余杭人氏。” 江南扭头瞅了瞅王三,见他点头确认,诧异的瞪着双目,暗道一声好巧。 回身见柳如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忙出声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柳如云呀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泪水吧嗒吧嗒的落在桌上,不一会儿便聚成一滩。 小翠坐在旁边忙将她揽入怀中,拍打着她的后背,轻声抚慰。 过了好半天,抽泣的声音渐低,吴侬软语响起:“来时听闻有人说姑母家被灭门还不尽信,方才见公子说起,怕是真的如此,一时情难自禁,让诸位见笑了。”柳如云说完,自袖口中翻出手帕,轻拭着脸上残留的泪花。 众人眼神相碰,却是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屋内落针可闻。 柳如云长舒了几口气,情绪渐平复,“扫了大家的兴,实在对不住!王大哥,你继续说说怎么回事,我也想听听是何人如此歹毒,竟能干出灭人满门之事!” 王三眼神询视江南,见其点头,忙继续说道:“城中半月前的确来了个如木和尚,四处募捐化缘,求些善款修葺寺院,为佛祖重塑金身。 这如木和尚城内许多人都见过,自称出自伏陀寺。至于这伏陀寺在何处,却是无人知详。” 江南眉头微皱,出声询问道:“这如木和尚在城中可有异常?” 王三立马回应道:“没有!这个城中许多人都知道,如木和尚在城中化缘,布撒“净水”,帮人消灾减难。尤其是他精通命理占卜之术,观人面相便知其前世今生,很多人都印证过,未有错漏。至于他前往刘员外府上,还是旁人见其辛苦,而所筹善款甚少,才建言的。” 江南指头轻扣桌面,“这如木和尚后来去了哪里?” 王三:“从刘府出来,如木和尚一路念叨着‘天命难违’,出城去了。” “还能找到这个人吗?”江南皱眉追问道。 王三:“怕是很难!他出城后就再未回来过,想必是回寺庙或去别处化缘了。”说完,讶异的看了眼江南,“公子怀疑那如木和尚与刘员外灭门案有关?” 江南:“我素来不太相信命理之说,而今听你所言,他嫌疑却是不小。命人留意一下,一有他的消息,马上通知我!” …… 城西丽风坊,本已冷清许久,如今却又恢复了昔日的繁闹。 无论楼下如何喧闹,顶楼——五楼却是一如既往的静谧,从不对外,正中开辟的雅间是元良公子起居之地,如无要事平日里也没有人敢来打扰。 雅间内依旧只有元良公子与福伯二人,不同的是元良公子今日的心情却是不错,不时抿上一口酒,伴着吱吱的抽声,咂嘴细品,闭目陶醉,一脸轻松写意。 “你这法子确实不错,丽风坊起死回生多亏了福伯你啊!”元良公子轻声感叹,面带笑意。 “全靠兄弟们肯卖力气,我可不敢居功!”福伯木然的双眼也绽露些许神采,摆手说道。 元良公子无奈的摇摇头,已然习惯他的个性,做事从不居功,勤恳认真,口出鲜少透漏半句卖弄之词,昔日便深得爷爷信任,如今跟了自己,依旧如故。 “近日知会下面一声,都打起精神来,断了水云间的财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也会效仿我们的手段。交代下去,来了不用客气,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们怕了为止!”元良公子一口干了杯中酒,沉声说道,眼中凶光一闪而逝。 福伯双手垂于腹部默立,闻言微微颔首,“已交代下去,又另调了五十名精干兄弟过来,分两队昼夜轮守,水云间若敢来,定让他有来无回!” 元良公子又自酌了一杯,目光透过开立的窗户看向六泉湖,似想到什么,眉头微挑,“那小子做了县尉?” 福伯:“是啊!没听说升堂断案,却找了群人在那准备建宅院。”说着,随手一指,正是六泉湖方向。 元良公子:“能安排人过去吗?” 福伯摆了下头,“怕是不容易,那小子身旁围着吴六、王三等人,城里的乞丐都聚在他们周围,根本没有旁人,贸然安插人进去有些突兀。” 元良公子蹙眉沉吟,叹了口气,“一群乞丐,平日里谁也没当回事儿,现在却无从下手!”顿了下,又道:“能拉拢两个不?” 福伯砸砸嘴,“倒是可以试试,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人,给个仨瓜俩枣应该就能拿下。” 元良公子:“那就尽早着手,隐晦点儿,别把人惊了。事成了也不急用,留个暗线,埋长点儿,指不定什么时候有大用!” 福伯单头嗯了声,“那小子还用不用继续探探深浅?” 元良公子端杯的手臂一顿,沉默了一阵,“有必要,多了解些总是好的,别到时候花了大力气才发现是个银样镴枪头,那就成乐子了。” 福伯:“我尽快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