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军士兵的求饶请降声不绝耳语,此起彼伏。 但紧接着,就是一声冷酷无情的命令:“不准贼人请降,以防有诈,听令!杀了所有贼人!保护将军!” “是!” 随着贼兵的高声领命,又是一阵惨叫连连。 凌晓寒已经猜测到正在发生着什么了,努力不睁开眼睛,生怕看到让他承受不住的情景,而单听这瘆人的哭叫声,就已经让他的心有种被雷击了一般的震慑,全身不住微微发抖。 “妈的……这帮该死的反贼……” 凌晓寒在心中咒骂着,一动了气,胸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听到有人在说道:“将军,那些贼人未死,十分危险,先将他们绑了再说吧!” “不可!”一声粗重的声音。 虽然如此,凌晓寒也听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显然有一群人把他们全都围起来了。 “弟弟?真的是你?”低沉的声音中透着极度的意外。 凌晓寒听到祢衡发出微弱的支吾声,才睁开了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好几个绑着黄色头带的士兵,拿着兵器如临大敌地看着自己。 接着,他就看到了走过来的那个人。 也就是同时,其中一个敌兵,指着凌晓寒紧张地向那人报告着:“将军!此贼还活着!” 那人朝凌晓寒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相迎。 凌晓寒有点吃惊,面前这个高大威武,一身重甲的反贼武将,长着一副黑脸长髯,面向凶恶。 但他对这个人并不陌生——正是之前酒馆里和祢衡邂逅的那个周仓。 而周仓顺着贼兵手指看到凌晓寒后,吃惊程度却远超凌晓寒。 “是……你?!”周仓愣愣地盯着凌晓寒。 凌晓寒一看到“昔日”那个衣甲不整的流氓,今天却转眼变成了武将,而自己却是战败的俘虏,心里就十分窝火,本来还想顺着祢衡攀攀人情,但现在一气之下什么都不顾了。 “你眼睛不瞎吧?那还问个屁!” 凌晓寒没好气地骂道,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SB!” “你这贼人!胆敢辱骂周将军!”一贼兵大骂着便要拿武器刺向凌晓寒。 “住手!”周仓黑着脸,“没我命令,谁敢妄动!” 那士兵吓得连忙退后。 周仓身旁的一员将领,不解地看着周仓:“将军……识得这贼人?” 周仓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又愤恨又紧张,似乎又带着点为难和尴尬。 “废话,当然认识了……”凌晓寒看着那员贼将,冷笑着,“你问问他,我们怎么认识的……” 旁边那些贼将士,都疑惑地看着周仓。 周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凌晓寒看着周仓那不安的神色,顿时有了种出气的爽快感。 周仓恼怒地看了眼凌晓寒,然后大步走过去,皱着眉头对凌晓寒后面的祢衡道:“弟弟,果然……你加入了……” 凌晓寒没有听到祢衡的回应,却听到周仓继续下命令:“把这两个人都带回营寨!吾要亲自审问!” “是!” 贼兵刚要行动,却见吕公咬着牙,将臂上的箭用力地拔了出来,随着一声痛苦的大叫,怒喊道:“你们这帮反贼!只要我吕公一息尚存,绝不许你们碰凌将军一下!” 说着,便要挣扎着站起,但两手刚支撑着地面,就被背后一个贼兵一脚踢在背上,大叫一声又倒下去。 凌晓寒又感动又担心:“公公!你别动!” 说完,又朝那踢人的贼兵看去,一字一顿地道:“你妈的,给我等着!” 周仓眉头紧锁地看着凌晓寒和吕公,然后指着吕公沉声道:“把那个人也一并绑起带走!” 话音刚落,便涌上来十几个贼兵,将凌晓寒和吕公粗暴地扶起来,五花大绑,绑得严严实实。 本来,贼兵也要同样对待祢衡,但被周仓喝住了,下令不准捆绑,还要小心搀扶,理由是祢衡伤势过重。 那些反贼将士神情各异,自然全都无法理解周仓为何这样,周仓又补充了一句,称祢衡若是死了,那他就无法审问了,会误了大事。 那些贼兵自然不敢违抗,小心翼翼地扶起祢衡。 凌晓寒和吕公的伤并不比祢衡轻多少,甚至还要重一些,但周仓却没有同情的意思,手下的贼兵也就胆大起来,下手没轻没重的。 胸口本来就隐隐作痛,被贼兵粗暴提起,一用力,更是疼得冷汗直冒,但凌晓寒愣是忍住没哼出一句。 在他在站起来后,峡谷里的景象便尽收眼底了,仅仅刚看了一眼,就让他全身僵硬,彻底的呆住了—— 狭窄的谷底,堆着满地的尸体,有的还似乎一息尚存,在地上缓慢地扭动着,发出微弱的*声,有的尸体层叠着,有的被滚石压得血肉模糊。 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倒在地上的,全都是本军的士兵。 凌晓寒必须要强忍着心中的恐慌,才不至于把吃过的东西都吐出来,但一阵阵恶心反胃让肚子里又开始抽痛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游戏和现实是有本质区别的。 以前游戏里,他只想着秀技术,不管玩什么游戏都是大杀特杀,看着满地挂掉的小怪和即将刷出来受死的小怪,感受除了过瘾和虚荣感,也就是玩得时间长了眼睛疼,那些被杀的小怪和BOSS在他眼里只是一波经验而已,内心不会起一丝波澜,甚至玩久了只剩下了乏味。 但现在,亲眼看到面前这蜿蜒的山谷小道上躺满了自己手下的士兵,却又完全不是玩游戏那么一回事了,尸横遍野的画面是如此的真实,那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暴虐着他那尚未成熟的心灵,让他不寒而栗。 这样的冲击甚至让他麻木了自己身上的剧痛和贼兵肆无忌惮的呼喝,身子随着贼兵的推拉,而向前机械地行进着。 这一路上,他听不到耳边贼兵的叫骂和吕公的怒骂,充斥眼中的是满地的躺尸,大脑里一片空白。 十多分钟后,凌晓寒被人连推带拽地走过了这一段可能会是毕生难忘的山路,但他感觉似乎走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所有的尸体都被跃过在了身后,他才能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而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努力说服自己,这是游戏世界,看到的都是游戏里的小怪,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拟的东西。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种自我安慰没什么作用,一股股胃流还是不住地朝嗓子里窜上来,那种难受无法形容,甚至比伤口处的疼痛还要难以承受。 上了很长一段难行的山路后,凌晓寒等人终于来到了石山上,周仓命手下去谷底清理战场——收集兵器和辎重,还有清点双方伤亡数。 然后,下令返回营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