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科幻末日 梦里春秋:二少爷的梦

梦境篇 第一百零一章 别了,樱雪

  樱雪独自过来情报处,见到这里守卫松懈,一片人人自危的景象,心中也无言,只想与师哥见一面,然后道别,带出允芸,也就是了……  垣井朴安置了允芸,就找黑川式部,问了两个守卫,都说他在露天刑场里站着,于是去看,到那里却见有两个人并排站着,垣井朴知道其中一个是老师,另一个却不知道,就只站在远处看。  不一会儿,黑川式部转身,他看见了垣井朴,走到他身边,顿了顿说,“好孩子,你走吧。”随后就走开。  垣井朴愣着,这时另一个人才缓缓转身,垣井朴认识他,是长濑中介郎,也特务机关的人,只是很少见到他。  “你是他临时调过来的,现在这一切快结束了,你该回到原职去,高级机密情报部拟派五个优秀特工潜入中国,你可以报名。”长濑中介郎说。  垣井朴摇头道:“没到这里之前,我可以,现在,我知道不行了。”  长濑中介郎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任何言语,接着自顾自走开,垣井朴跟上他。  他们正走着,樱雪风风火火地迎面走来,一见人就问:“你们看见我师哥了吗?”  垣井朴见她冒着细汗,气喘吁吁的,肯定已经寻了大半天,于是说:“你跟我来。”  樱雪跟他到一间刑讯室,等垣井朴把门打开,她看见是允芸缩在墙角。  允芸猛地起身,眼前突然一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腿脚也生出一阵绞痛,她踉跄着就快倒下,樱雪忙过来搂住她问:“你还好吧?”  允芸匍匐在樱雪胸前,似笑非笑地点头:“还好。”  “只是蹲得久了,又起得太猛,歇一歇就好了。”垣井朴说。  樱雪朝他点了点头,带允芸出去,又问:“我师哥在哪里?”  垣井朴诧异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我到处都找过了,没见他。”樱雪着急地说。  垣井朴没想好说辞,于是说:“你应该先去见见老师。”  允芸低着头,她才知道那个人对姐姐这么重要,却不在了,她心里也感到悲伤。  樱雪脸色倏忽沉下来,她把允芸推到垣井朴身边,说:“别把她关在那种地方了,她胆小。”  “姐姐?”允芸忙拉了她的手,急道。  “我一会儿就来。”樱雪安慰说。  垣井朴知道樱雪将去见老师,于是答应,又说:“老师应该在他办公室。”说完就带允芸到楼上原田明绘办公处,两人沏茶喝。  樱雪挪步到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扣门。  黑川式部重新着装,已经换上一身崭新的制服,他坐在桌后的椅子上,沧桑的脸严肃又冷静,一双暗淡的眼死盯着被扣响的门,却不言语。  樱雪推门进来,见到桌后雕像似的老师,愣住了。  黑川式部忽地皱眉,原本暗淡的眼睛好像闪出一丝神韵,问道:“你还敢回来见我?”  “我,是来与老师道别的。”樱雪眼神游移,战战兢兢地说。  黑川式部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点头说:“好,见了一面,也算是道别了,也不枉……师生一场,你可以离开了。”  樱雪感到奇怪,只望着他。  “哦,是了,”黑川式部低声说,“这里还有一个你记挂的人,她……还在楼上的房里,我把她带来,本来是为了留住你,现在却不必了,你带了她,赶快离开。”  樱雪茫然地摇头,她没有父亲,不知道拥有一个父亲的感觉,但她此刻心里感到很感动很温暖。  黑川式部第一次从她眼里看到温柔又关切眼神,恍恍之间,他真的把樱雪当做女儿了。  “我从来没听您的教导,您不恨我?”樱雪问。  黑川式部凝视着他,并不说话。  “老师,我感觉不好……”  黑川式部缓过神,心里痛了一下,说:“现在不需要你感觉什么,转身走出这个门,一切就与你无关。”  “可我还不想走。”  黑川式部忽站起来,看了眼表,向樱雪走来,边厉声说:“已经由不得你,你的身份被侦破,连我也有责任,高级机密情报处已经派特工组下来拿人,十一点,最多晚半个小时,情报处便沦为一座监狱,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沦为阶下囚,到时你想走也走不了!”  “那老师你——”  “我总不会有事,你犯的却是死罪。”  樱雪一阵忧恐,她怵着,凝视老师深不见底的眼神。  “去吧。”黑川式部忽而温柔地说。  樱雪突然鼻酸,问:“我真的像老师你的女儿吗?”  “是,像。”  “那就把我当做您的女儿,作为女儿,我还能最后为父亲做些什么?”樱雪红着眼问。  黑川式部多少年没听见人这样叫自己,他整颗心一颤,眼里泛着光说:“好好活着。”  樱雪掉下一颗泪,“我会的。”她哽咽着。  原田明绘办公室里,长濑中介郎也在,垣井朴遂沏茶招待他与允芸,又问:“您到这里来是为什么事?”  “为送行。”  “为谁?”  长濑中介郎并不说话,只定睛看着他。  垣井朴忽想起来刚才他只和老师会了一面,便意识到他指的是老师了。  “什么意思?”垣井朴问。  长濑中介郎将上头下来拿人的事以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垣井朴就愣住了。  “这是多年来最严重的一次间谍案,牵连很多人,原田明绘都脱不了干系,你却不在其列,所以你不要贸然替他出头。”  “可——”  “你还是不了解他,”长濑中介郎说,“自从织田被他逼迫自杀后,他仅靠作为一个军人的毅力继续活着,如果说他还有一点精神支撑,也只是一点儿残存的‘蜡烛’精神,川岛樱雪的出现,点燃了他继续生活的希望,他却不知道这加速了这支蜡烛的熄灭,川岛樱雪叛变,使他丟掉半条命,现在宫泽忍成死了,他已经奄奄一息,我才知道,我刚才带来的消息虽然只是一阵微风,却把他彻底吹灭了。”  垣井朴恍恍惚惚,他突然想到自己亲历了老师一步一步走到现今的境地。  “谁都救不了他……”长濑中介郎喃喃自语,“现在川岛樱雪突然出现,让她活下去,是他唯一的愿望,我承诺不了他什么,只能视而不见,你也不用为难她,为了你的老师,也为了不把自己拖下水。”  垣井朴无言,只觉得黑暗疯狂涌来,他的心里已经装不下了,他感觉自己心快死了。  允芸听着也出神,彼时屋子里静静的,不过一盏茶时间,才听见沉闷的踏步声,是樱雪上楼来了,她走到门口,看见垣井朴,以嘶哑地声音悲伤地说:“我要见师哥最后一面。”  垣井朴诧异,转念想着不知道她所谓的见最后一面,其中意思是否已经知道宫泽忍成不在人世?  “他……他不想见你。”垣井朴站起身试探着说。  允芸,长濑中介郎也默不作声,只看着。  “为什么?”樱雪问。  凭这句话,垣井朴就知道老师定没告诉她,自己也不能说,让她少一些牵挂离开这里罢,“我只转达,并不知道。”他说。  樱雪自思师哥定是不忍分离才故意不见,于是说:“你带我去,我有话要亲自对他说。”  “他不在这里,”垣井朴说,“他委托我搭救了你小妹,自己离开了情报处。”  “离开了?去了哪里?”  “不知道……不过他留下几个字,叫我带给你。”  “不,我要他亲口对我说。”樱雪转身跑下楼去,一路跑出情报处大门口,看见左右两条大道,她竟不知道往哪里去找,自从进了军校,他与自己像是绑在一起,一天也要见几面,他却从没提起他的家,终日被困在军校,也少单独去其他地方,樱雪不知道他的家,不知道他常去的地方,现在,丝毫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她徒劳地站在情报处门口喘气,脑子里如同眼前一样——模糊的黑暗。  垣井朴同几人都走出来,隐约看见暗黑中她落寞的背影,允芸上前低声叫了声:“姐姐。”  垣井朴说:“他说‘不要担心他,你,保重。’”  樱雪良久才转身,忽想起见他的最后一面时,他将他的匕首送给了自己,也许他那时候就知道当时是最后一面,只是她还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与宫泽忍成在一起的片段,直到想到那最后一面,她的心绞痛着,“为什么不让我见见你……”她对着黑暗和冷空气询问,得到的是寒冷和空寂。  当她想起这把他的匕首,她稍感到宽慰,至少身上还有一件他视如生命的武器,这相当于他就活在自己身边。  “替我找到他,他身体不好,要他也保重,我不会忘——”樱雪说着,忽摸到身上的匕首,心中念道:“我当然会永远记得你,师哥。”  垣井朴点头答应,她又在门前踌躇许久,将周遭看了一圈,才说:“走。”  “等等。”垣井朴从口袋中抽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樱雪接下,垣井朴立马又说:“现在别拆开。”  她只得将信封放进口袋里。  允芸跑到她身边,樱雪拉了她,走了。一路上,允芸时而侧眼看她,那月色下银灰的脸忧忧戚戚,她心里暗想:姐姐,对不起,这件事我将永远不会告诉你了。  黑川式部独坐着,谁也不见。  垣井朴在门外鞠了一躬,在长濑中介郎的劝解下,带上宫泽忍成的遗体离开。约莫一个小时后,特工组的人都到了,并从军部调上百人将情报处围得水泄不通,半小时后,全盘接手一切任务及工作,将黑川式部从办公室移至牢房,把所有有衔的人员关押,封锁原田明绘所在的医院,羁押千本及众部下。  当晚船已全部驶离港口,第二日也只有货船营运,外面风声仍紧,督察还严,樱雪仍只得在香泽家躲避着。  十天后。  樱雪终于联系到华兴会的人,见到的是梁生平。这天风和日丽,到处人多,他们乘船在寻花湖中游荡。  “十个作为替身的同志,三个在港口内被抓,还有四个中枪了,被带走,如今不知道怎么样……”  “承启怎么样?”  “他,和另外一个同志,死了。”  樱雪心猛然跳了跳,脑袋里只嗡嗡地响。  “还有一个,不知所踪。”梁生平继续道,“程兴组长,也死了。”  樱雪低下头,怔怔地看着浅蓝的湖面泛起的波光,里面浮现出许多人影,随即又被捣碎。  “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同志,共三十二人,都牺牲了。不过……从海的另一方传来消息,段宜温等同志们安全抵达祖国了。”  樱雪不知是喜是悲,她一句话未说,任船飘啊飘,当它飘到岸边,才起身离开,甚至没有与梁生平道别。  又五天后,兄妹三人商量着明天早上就离开了,当晚,樱雪用上半夜的时间,以最为简单的方式向这里所有自己挂念、怀念的人一一道别,下半夜,她梦见宫泽忍成,老师,李承启,程兴……他们都挥着手,笑着,在向自己道别。  天快明亮了,樱雪没醒,庄笙到床边,见她眼角挂着泪水,于是没有叫她,等天亮开了,樱雪才醒。  打扮一番后,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脱下严肃的制服,穿上了日常衣服,她知道都结束了。  “姐姐。”允芸在门边叫。  她回头看,笑了笑。  “小蝶。”庄笙叫她。  她怵了半晌,想着:“原来是这样……以后恐怕永远没人叫我“樱雪”了。”  收拾旧制服时,忽摸到里面垣井朴送的信封,拆开看时,原来是一张照片——宫泽忍成和自己的画面定格在上面,那天去影楼拍照片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她笑了,收好照片,心想:“师哥,至少在你心里,我永远是你的“樱雪师妹”。”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