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篇 第一百二十章 雇得一个保镖
下午,北岩与香取子先去宫泽忍成的家,这里闭门锁户,一片清寂,北岩想他可能搬家了,于是再到军校去看。 他们两人以政府人员的身份容易地进了军校,找到长濑中介郎询问宫泽忍成的去向。 “他死了。”长濑中介郎说。 “死了?”北岩登时一阵心悸,他自言自语,“也死了,怎么都死了……” “你叫什么名字?”长濑中介郎问。 “北岩。” 长濑中介郎起身在一个格子里翻出一封信,问:“这是你写的?” 北岩打开看,就是三个月多前写的,难怪他没回信,原来…… “几年前他就没亲人了,几个月前又失去了亲近的几个人,他的骨灰和遗物至今留在军校,你们既然是他朋友,带走吧。” 北岩愣了愣,颤着说:“好……好……” 长濑中介郎命人带他们去了,这时藤田原武进了办公室。 长濑中介郎问:“你收拾好了?” “好了,我是来告别的。” “嗯,你要记住,你已经被开除军籍,以后也不要打着军校的幌子做事,更不要泄露军校的机密,否则后果严重。” “我知道了。”藤田原武说。 “你虽犯了错,却掩盖不了你的优秀,我给你写封推荐信,将来或许可以用的到。”长濑中介郎说。 “谢谢老师。” 长濑中介郎笑一下,就提笔写信。 一会儿,北岩和香取子回来,怀中抱着的是宫泽忍成的遗物——一套军服,几封多年前的陈旧家信,一把匕首,一把手枪,两张照片。 长濑中介郎见到他们来了,停下笔抬头说:“他就这几件东西,这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件东西,你们带走,他总算能安心。” 北岩点点头。 “你们是特地来找宫泽忍成的吗?”长濑中介郎又问。 “是,”北岩说,“但他不在了,我想直接问你,你们特务机关的人,我能调派一两个吗?” “当然不行,军、政不一家,特务处的每一个人行动只受特务总部调遣,当地政府是不能随意调派的。”长濑中介郎说。 “我知道了。”北岩很清楚这一套规矩,只问问而已。 长濑中介郎看了两人一眼,接着低头继续写信。 北岩与香取子只好走了,出门才走百米,藤田原武也出来了,他赶上两人说:“刚才我听见你们说话,我或许能帮你。” “怎么帮?” “那要看你需要什么?” “一个顶级的特务。” 藤田原武冷笑道:“我就是。” “是吗?”北岩上下打量他。 “我知道宫泽忍成,他是一个优秀的特务,如果我比他不足,但也不会差很多。” “你是特务处的?”香取子问。 “以前是,现在不是。”藤田原武说,“所以我现在正离开这个地方。” “为什么要离开?” “误杀,被处分,开除军籍。” 北岩对他的动机和能力仍有怀疑,于是说:“我们的性命受到威胁,正需要一个像你们这样的人保护,但危险随时发生这个过程中,你或许会丧命,你敢吗?” 香取子细腻地观察藤田原武的神色,他嘴角边上出现一抹淡淡的笑意,明亮的眼睛里,透露出坚定不移的自大和从容,他说:“我每执行任务都是一次走在刀尖上的经历,在我第一次中弹时,我就当自己死了。” 香取子向北岩点点头,北岩便说:“好,你被雇佣了。” 他浅浅地鞠躬,说:“叫我藤田原武。” “北岩。” “莜原香取子。” 他们一一介绍完,一同回家,北岩说:“至于佣金,只要在解除关系之前我还活着,我们会让你满意。” 藤田原武肃肃地点头。 三人一起回到北岩家里,进门时藤田原武看见一两个人在房子边巡逻,心里便有数。 当他把自己的行李放好,问:“北岩先生,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地方?” “是的。” “那好,我去周围转转,好熟悉环境。” “好。” 藤田原武出门去,在门口停留片刻,往左走了。 “接下来又该干什么呢?”北岩拧紧着眉头,自言自语。 “我们的目的很明确,”香取子说,“我们所想是一样的。” “是!我只有一个目的。”北岩忽转过头,眼光与莜原香取子眼神相接,“可他在警局里,没法下手。” 香取子笑道:“那就把他弄出来。” “你有办法?” “松木说愿意帮助你,我相信他是诚心诚意的,我的这个要求不会很过分。” “怎么说?” “铃木一郎的父亲被北野杀死,他当然害怕自己也成为北野的刀下鬼,因此警局反而成最安全的地方,我敢肯定,在北野没有消息之前,他不敢出来。”香取子说,“只要松木肯帮忙,把他骗出来应该不是难事。” 北岩笑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香取子也自信地一笑。 下午,有一具尸体在三十里之外的山林中被发现,只是尸体腐化,已经面目全非,形容及其可怖,不能辨认。 松木立刻赶到北岩家里,让他们前去辨认这具尸体。 北岩听到他说发现一具尸体,心里猛地融化了似的,意识瞬间飘飘忽忽,忘乎所以。 香取子吓出一身冷汗,忙问:“是男尸还是女尸?” “男尸。” “带我去看。”北岩说,松木随即带着去树林辨尸,藤田原武一路跟随保护。 这个树木稀疏的半坡上,一群人在那里指指点点,北岩走到山脚,一路跑上去,忽就闻到一阵阵腐烂的气味,他的心跳得更加厉害。 几人来到人群前,北岩深吸一口气,叫住香取子,不让她上前去看,自己战战兢兢地往尸体旁靠过去。 松木吩咐一声,法医即掀开将覆盖在尸体上的黑布,北岩看见腐尸的脸,这脸完全腐烂变形,如一摊黑稀泥,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怎么样?”松木捂着口鼻问他。 北岩憋着一口气,凝视着这脸,说:“认不出了。” “你再想想……” 北岩突然想到北野小时候与人打架,一根脚趾曾被人削去一半,于是就叫法医脱掉他的鞋子。 法医小心翼翼地剪开双脚的鞋,两只乌黑的脚十个脚趾完好无缺,北岩悬停的心落地,他起身,对着松木摇了摇头,接着离开,来到香取子身边。 “我们走吧。”北岩说。 香取子也放下心,只点点头,刚迈开步,计上心头,于是止步,笑看着北岩。 “怎么了?” 香取子向人群中努嘴,说:“还记得来之前我们说过什么?” 北岩诧异,细想了顷刻,恍然大悟。 香取子含笑点头,见松木也正看向这边,于是招手让他过来。 “怎么了?”松木问。 “请你帮忙。”香取子笑说。 “这我倒乐意的,你说。” 北岩接过话头,说:“演场小戏,把铃木一郎诓骗出来。” 松木凝神思虑,他想其实目前并没有足够证据关押铃木一郎,而且连日提审,也没从他口中得到实质的口供,按律法来说,铃木一郎是完全可以要求警局放他,而他却愿意在警局住着,反而悠然自得。现在北岩提出这个,倒可以接受,算是尽自己的力,至于北岩要干什么,自己根本不闻不问就是了。 “具体要我怎么做?”松木问。 北岩香取子对视一眼,说:“也不用你为难,就当那具尸体是我大哥就行了。” 松木领会,说:“我懂,知道怎么做了,明天早上,北野惨死半坡的新闻就能登报。” 北岩笑道:“谢谢。” 松木摇摇头,遗憾地说:“我能为你们做的太少了……还有,我一直在找他们,无论最终怎样,人间蒸发——绝不会是我给你的答案。” 北岩恳切地点头,随后与香取子和藤田原武回家去了。 法医说这尸过于腐烂,不好移动,正无法抉择。 松木面对这具尸体,皱起眉头,他没接到任何报案,想必这是一具无名尸,死后竟没人来认领了,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好了,至于这后果,还有冒名顶尸的后果,他只想了想,也就抛诸脑后。 过一会儿,来了一帮撰稿人,松木便说这是北野的尸体,他们拍的拍,记的记,访的访,忙成一团,只有松木平静如斯。 这一夜,松木收买了法医和相关人等,不留痕迹地填埋了腐尸,为了不让铃木一郎怀疑,北岩令人把家里布置成有丧事的样子,在这一片肃穆且凄清的景象中,他猛然一惊,浑身颤颤的,忽然意识到这也许真的就是为北野和香泽所办的!他心里又开始不安,一夕之间,失去了两个至亲,世界还能更残忍些么。他忽然想起香泽的样子,她才十五岁,自己临走前她还在流泪;而现在,自己竟在为她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