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侯国联军就地驻扎,草原人退后一箭之地,支起了帐篷,杀牛宰羊,看样子真的是要进行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斗。 “老东西,让你们的人去吃点东西,老子不杀那些饿死鬼。”阿木喊完话,拨转马头,回到帐篷里吃肉喝酒去了。 诸侯国的将士们一边摆出防御阵势,一边埋锅造饭。他们对这些狡猾的草原人不放心,害怕趁机进攻。 不过,这些头发乱蓬蓬的家伙说话好像挺算数,在整个吃饭时间没有发起进攻,人们揪紧的心慢慢放下了。 半个时辰后,决斗开始。 草原人弄来几百根木头桩子砸进草地,并用羊毛绳子串起来,弄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大羊圈。 他们留下了十个人,其他的有说有笑地回到帐篷前开始喝酒,好像对这种决斗提不起兴趣。 倒是诸侯国的将士们,为了挑选出第一次出战的勇士,争争吵吵好半天,最后,老将军直接拍板,以燕国人先开始,大家轮流上,反正这些草原人都说清楚了,不死不休,估计大家都有机会上去送死。 燕地多豪士,所以,他们挑选的十名兵卒看起来还挺厉害的,首先他们看起来很凶狠。 那十人一手持盾,一手持剑,缓步入场。 他们对草原人弄的这个决斗场地有些不满,因为看起来不够正规,好像三岁小儿第一次握笔画的大鸡蛋,弯弯扭扭,真他娘的令人恶心! 不过,他们也没得选择,人家现在占了先,有权决定很多东西。 那十个草原人松松垮垮的站在那里,身上的羊皮袍子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乱蓬蓬的头发肮脏地贴在他们的黑头上,再加上每个人可笑的罗圈腿,让他们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们手里提着一根木棒,也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看起来很光滑,倒好像是那些牧羊人的鞭杆。 “请!”十名燕地壮士抱拳相邀,轰然说道。 那十个草原人好像有点腼腆,笨拙地抱了抱拳,有人还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似乎对这种充满仪式感的决斗还不太适应。 诸侯国联军的将士们哄堂大笑,他们终于在礼仪上占了优势,扬眉吐气一回。 这些草原上的杂碎,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知道,不就是跳上马背厉害些么?不就是箭法厉害些么?不就是像狐狸一样把大家引到包围圈里,使用卑鄙手段,再利用这场混账王八蛋的连绵秋雨,让大家陷入困境么? “弄死那些杂碎!” “砍掉他们的狗头!” “战!战!战!” 诸侯国将士们的士气渐渐高涨,终于有点男人气概了。 十名燕地壮士临入场时就已商量好,共进退,同生死。 这是步兵的根本战法。 “刷”一声,剑已出鞘。 “嘭”一声,盾已立地。 十人一队,竟然使出战场上列兵布阵之法,看得那些其他诸侯国将士连连点头,甚为敬佩。 燕地壮士,名不虚传! 反观那十个草原杂碎,就有些滑稽了,瞪着他们的狗眼,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想将手里的木棒举起来,却又似乎觉得不妥,七上八下的,一点都不整齐。 “上啊,草原狗,扑上去咬你大爷啊!” “哈哈哈!” 众人鼓噪,哈哈大笑。 远处默默喝酒的阿木终于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那些被他撩拨起来的诸侯国将士。 “杀!”十名燕地壮士暴喝一声,猛然向前跨出一大步。 那十个草原人似乎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小步,脸上显出一抹难堪的神色。 草原人好像怂了,这是好事。 他娘的,泥里水里面泡了好多天,死了那么多弟兄,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来一场决斗了。 “杀!杀!杀!” 数千人齐声大喝,声势浩大,惊得远处的那些秃鹫哗啦啦飞了起来,盘旋好一阵子,这才继续落到那些高度腐烂的尸体上啄食。 十名燕地壮士精神大振,像打了鸡血似得,齐声暴喝,又向前跨出一大步。 十个草原人回头向帐篷那边看了一眼,似乎在抱怨那些自己人,是不是也该弄出一点动静,给他们鼓舞一下士气。 阿木等人却对此漠不关心,只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雨刷刷刷下着,弄得大家都像落汤鸡。 燕地壮士的阵势的确有点门道,同进同退,并肩作战,在步兵作战中甚至可以做到以一对三,看起来不好下手。 眼看着那十个草原人就要被逼得退出决斗场地了,大家开始鼓噪,嘲笑,咒骂,吐口水,就差手提宝剑亲手上场了。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十名燕地壮士发一声喊,骤然出手。 一剑,也是十剑。 列阵之下,十剑也是百剑。 剑气纵横。 十把宝剑,剑剑刁钻,剑气笼罩了那十个草原杂碎,让他们避无可避。 那十个草原人似乎有些慌乱,笨拙地举起手中鞭杆,试图抵挡那快如闪电的十剑。 “嚓”一声轻响,十根鞭杆应声而断。 十剑激射,直奔咽喉。 那十个草原人笨手笨脚地一个懒驴打滚,堪堪避开那要命的一剑,在烂泥里翻滚了五六下,这才跌跌撞撞爬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满头满脸都是泥巴和青草叶子,看了看自己手中不到一尺的鞭杆,面现尴尬。 “杀!杀!杀!” 诸侯国将士群情激奋,齐声暴喝。 “杀!” 十名燕地壮士齐头并进,骤然又是一剑。 那十个草原人的罗圈腿在烂泥里跑不快,眼看着十剑猛刺而至,像十个蠢货一样,又是一个懒驴打滚。 他们看起来太狼狈了,让人觉得牙痒痒,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杀!” 燕地壮士一鼓作气,刷刷刷接连三剑,终于将那十个草原畜生给逼到了木桩跟前,退无可退。 那十个草原人手脚倒也麻利,在十柄宝剑中间连滚带爬穿过去,跳到了决斗场中间。 “杀!” 十剑毫不犹豫,瞬间刺出。 终于,有人挂彩了。 一个草原人的胳膊中剑,鲜血长流。 远处,草原人好像吃了一惊,纷纷站起来,跨上马背,疾冲而至,稳稳地停在圈子外面,好像就要出手救人。 诸侯国将士轰然鼓噪,破口大骂,让那些草原人滚回去。 阿木坐在马背上,看着自己的十个人像十条落水狗,被燕地壮士追得抱头鼠窜,脸色有些难看。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勒住马头,慢慢向后退了几十步,提了一囊马奶酒,慢慢喝着,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决斗场上,战斗进入白热化,那十个草原人终于从最开始的不适应,进入角色,展开笨拙的反击。 他们提着不足一尺的鞭杆,一边躲避那十柄青铜宝剑的凌厉攻击,一边东跳西窜寻找机会反击。 燕地壮士越打越顺手,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一步一趋,一进一退,皆有章法。 那十个草原人像十个小丑,越打越不像话了,甚至,有人还抓起一把烂泥,当做暗器抛向对手,引得众人一阵笑谈怒骂。 阿木坐在马背上,摇头叹息,低声给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说着了几句什么。 燕国的老将军半眯着眼睛,对决斗场上的情景根本就没在意,他一直在留意着阿木的一举一动。 他得提防这个小畜生使坏下套。 不过,阿木除了对自己的那十个人有点失望外,好像还没有其他举动,这让老将军慢慢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些草原人太狡诈了,简直令人恶心,不得不多一个心眼跟他们斗。 决斗场上,战斗越来越凶险了,又有一个草原人挂彩,肩头中剑,一抹鲜血渗到羊皮袍子外面,迅速被雨水冲淡。 十名燕地壮士越战越勇,十柄宝剑剑气纵横,甚至将附近的青草齐齐割断,看起来声势惊人。 有一个草原人被一剑逼得滚到烂泥里,顺手捞了一把烂泥,甩向燕地壮士的头脸。 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在中原之地的江湖上也是常见的,一般都是弱者才使的招数,虽然无法伤敌,但却极为恶心。 十名燕地壮士轰然举起左手盾牌,挡住那一片点点滴滴的烂泥。 瞬息之间,盾落剑出,竟是十剑同时刺向那个使坏的狗杂种,将其全身上下整个笼罩。 显然,大家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想先弄死一个人再说。 十对十,燕地壮士略占上风,一旦联手毙掉一个,那就不一样了。 眼看着十剑齐出,就要将那个草原人钉死在烂泥里,其他九个草原人暴喝连连,猱身而上,试图救下自己人。 那个被剑气笼罩的草原人在烂泥里一阵翻滚,扑打得烂泥乱溅,遮掩了众人的眼睛,不知道用了什么身法,竟然死里逃生了。 不过,他的羊皮袍子却转眼间就被十柄宝剑弄成了七八条,滑稽地挂在身上。 避开要命的十剑,那人不敢正面对抗,东奔西跑,上跳下窜,犹如一个受惊的骡驹子乱跑乱踢,不断地将地上的烂泥弄得漫天飞溅。 “杀!杀!杀!” 群情激奋,酣战不已。 十名燕地壮士真是扬眉吐气,让那些草原人见识了什么才是英雄气概,什么才是男人应该具备的品质。 “弄不死他们,你们就去死!”阿木脸色难看,暴喝一声,“叭”的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回帐篷去了。 其他草原人面面相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面色不善地瞅着场中那十名燕地壮士,甚至,还有人悄然摸出了弓箭捏在手里。 “臭不要脸的,难道要群殴?” “狗日的,不准插手!” 诸侯国将士大声喝骂,也纷纷取出弓箭。 场面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那些草原人慢慢收起弓箭,勒着马头,缓缓退出去数十步,远远地瞅着。 “杀!杀!杀!” 数千人齐声暴喝,浑然没有注意到,场中十个狼狈不堪的草原人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