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营旁边的青草上还闪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将士们因为昨日的大战仍在沉睡之中。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起床时间到了。号角声响过不久,便传来了“咚咚咚”的鼓声,魏凯帐前的响鼓被敲响了,听到声音的将士们都知道,大将军要擂鼓聚将了。 各营将领听到鼓声,立马穿戴整齐,跑到帅帐去见魏凯了。 “参见大将军!”魏凯帅帐之中,众将齐齐参拜道。 “诸将免礼。今日叫大家前来,乃是为了战后善后一事。今日凌晨我接到飞鸽传书,牂柯郡已经平定,至此,西南叛乱已经结束。可惜的是,宋将军和王将军不幸战死沙场,听不到这个好消息了。我令,其营务暂由其麾下军司马接掌,待班师回朝之后由陛下定夺。” “诺!”下首两人站了出来,齐声应道,随即又站了回去。 “就在刚刚,我的信使已经出发,回朝报捷,相信用不用多久,陛下的赏赐和任命的各郡县的官员守军就快到了。在此之前,我军要继续向益州郡进军。安抚百姓,收拢败兵,整顿防务,诸将身上的担子仍旧很重呐!” “但凭大将军吩咐!” “好!奋威将军赵无堂,率领归义军在此等候朝廷的官员以及陛下派来的各地守军,看押俘虏。其余众将,整备兵马,今日修整一天,明日出发。” “遵令!” 墨枫听到这个命令,也不由得呆了一下,这魏凯只是觉得归义军太累,需要修整,还是明白了什么,有意在减少归义军的“出镜次数”。 “赵将军留一下,其余的都散了吧!” “诺!”诸将接到命令,随即散去了。 两个人留在营中,相互看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终于,魏凯忍不住了,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赵大哥可是以为我默许吴城那样做的?” “本来以为是的,可是后来,想明白了!以你魏凯的性子,还做出不那种下流卑鄙之事。” “赵大哥果然聪明!” “哪是我聪明,是我背后又高人指点!” “高人,是谁?”魏凯说完,便马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咳,瞧我这记性,怎么会忘了你的前锋将军就是墨言之子墨枫呢!墨刺史经营幽州多年,却从未遭陛下猜忌,可谓老谋深算,墨枫作为墨言的儿子,当然也学到其父几分本事了!” 赵无堂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我结交墨言多年,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可是这枫儿,却更加神秘,比起其父,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在看人这方面,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见赵无堂默不作声,魏凯以为他是默认了,便继续说道:“不知赵大哥对我刚才的安排可有意见?我想趁此机会,让归义军好好休整一番。” “甚好。我归义军征战多日,早已经精疲力竭,是该好好休息一番了。况且,这立功升官之事,恐怕对我归义军来说,反而是更加不利。” 听到“立功升官”四个字,魏凯非常惊讶,难道这墨枫如此厉害,竟然能看穿我的意图。只是,听到后面的话,又疑惑起来,为什么说对归义军反而更加不利呢! 见到魏凯这副表情,赵无堂随即把昨天晚上墨枫的话又向魏凯说了一遍。 “呵……呵呵……”魏凯笑了起来,笑的是那样的无奈,“一步错,步步错,没想到我魏凯一开始就做错了。不仅错了,而且还特别傻,被吴城那个龟孙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用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你的本意是好的,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们这些武夫啊,只懂得‘重感情,讲义气’。却没想到,这在吴城这些用心不良的文官眼中却是可以利用的软肋。” “唉”,说着,赵无堂不禁叹了口气:“像我们这种人,就应该销声匿迹,不该在这里抛头露面,惹得别人不开心。所以,你让我归义军呆在泸水而不先去益州郡,反而是我归义军最好的选择。” “我们这种人”、“别人”,听到这样的称呼,魏凯也只得摇摇头了,看来赵大哥是对朝中的那班文官失去信心了。 也是,国家危难之际,这些人不思忠君报国,还想着怎样排除异己,自然让赵大哥失望透顶了。 “赵大哥放心,自有陛下为您做主!” “凌天慕?呵呵!”赵无堂冷笑着。 “陛下虽然之前一直听信那些文官的话,但是到成都以后已经好很多了!”看着赵无堂对凌天慕不屑的样子,魏凯也只得站出来为凌天慕辩解了。 “罢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如此,末将先行告退了!” “赵大哥,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原谅,原谅什么,你又无错,何需原谅,好好当你的大将军,其他的,不要多想。如果大将军没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看着走出营帐的赵无堂,魏凯心中非常清楚,他心中还是存有芥蒂的。作为天星帝国仅有的两支拥有自己军号的精锐之师,其手下一万大军,皆是勇猛善战之人。 从幽州到汉中,恶战连连,才造就了这样一支军队。可就是在这西南,打的只剩下了三四千人,还损失了一员将领。可想而知,这道坎不是这么容易过去的。 魏凯也走出了营帐,望着外面的天空,心中期望着,期望着时间能够抚平赵无堂心中的伤痛,期望着他的陛下能够做出公正的裁决。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赵无堂看见墨枫正在帐中等着他。 “赵叔叔,您回来了。”看见赵无堂回来,墨枫迎了上去。 “想必大将军留您下来就是为了解释吧!” “是啊,只是虽然知道他没有错,但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痛快。” “这是正常的,几千生死弟兄就这样没了,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的。” “刚才他还说要求得我的原谅。其实,这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一切都是天意,天意要我归义军遭此大劫!而且,我与他之间,十几年前就横梗着一条深不可测的鸿沟了,再怎么样,也可能像从前那般了。” “是关于您愤然出走这件事吗?” “是啊,当年先帝驾崩,凌天慕即位。初时,还能够让我们看的过去。不久,太后病逝,他就暴露出了禀性。我们几个弟兄一合计,与其让他赶我们走,不如我们自己走。 那个时候,我也曾试探过他。可是,他的心目当中只有忠君报国,没有其他念想,所以,我也就放弃了带上他了。 所以,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他太愚忠了。他忠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皇帝。无论是谁当天星帝国的皇帝,只要坐在那张位子上,他就会向那个人效忠。 不是一路人,就不可能走到一起,走不到一起,那谈原谅不原谅又有什么意义呢。” “原来如此。”墨枫想不到,原来赵无堂和魏凯之间还有这么一层渊源,怪不得赵无堂对魏凯总是那么敬而远之。 “不过,魏大将军这次终于办了一件好事不是吗?” 赵无堂点点头,确实,虽然只是想然他们在这里修整,但总算魏凯这次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让归义军呆在这里,虽然到时候会面对那些文官,但是总归比继续跟着大军去露脸强。毕竟,安定地方也算是功劳啊! “还有何事,你在这儿专程等我不单单为了这件事吧!” “还是赵叔叔懂我!”墨枫嘿嘿一笑,“我想从您这边借一只信鸽。您也知道,信鸽,整个平叛大军,除了您这边有之外,也只有大将军和他在牂柯郡的副将那边有了。我总不可能去大将军哪儿借吧!” 听着墨枫半开玩笑似的说着,赵无堂的心情也有些变好了:“你要信鸽干嘛?” “这个嘛,容我卖个关子!到时候赵叔叔您自然就知道了。” “你啊!”赵无堂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对着外面的亲兵说道:“来人,去带墨将军去取信鸽!” “诺!那枫儿就先告退了!” “去吧!” 从赵无堂营中出来,墨枫的脸马上变得难看起来。他本来借信鸽是要传信给驻扎在滇池的前锋营,让他们在附俘虏中找到刘牢之,然后把刘牢之带到这边来的。毕竟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到去滇池嘛! 可是,他刚刚借由远在滇池的刘牢之想到了一件昨日就应该想到的事,更准确的说,是人,那就是——道衍。 道衍出事了! 当初还在邛都之时,他就让道衍接近吴城,希望能从吴城那边套一些有用的消息出来。本以为以道衍的能力,做这件事易如反掌。朱棣麾下第一谋臣,“黑衣宰相“,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若是成功和吴城攀上关系的话,必定会和他一起到泸水前线来的。如今,却并没有看到他的人。不仅如此,他连当初留下的几个亲兵的人影也没有看到。 这就更加能够证明,道衍他们确确实实是出事了。 谁能够想到吴城这个二五仔本来就是要对付赵无堂,对付归义军。可想而知,像吴城那样一个人,当一个陌生人来向你套近乎的话,肯定会查一下他的身份。道衍的身份嘛,很好查,一查就能查到。毕竟而自己亲手为他留下了几个“人证”。 知道他的身份以后,那就很好办了。以吴城的手段,什么事都有可能做的出来。 心急火燎,心乱如麻,墨枫现在十分焦虑。若是道衍出了什么事,那他不要悔死啊!说到底,是他叫道衍去接近吴城的,若没有这件事,那他应该在那个富商家里好好养身体呢! 在拿到信鸽之后,也顾不得回营,便拜托那个亲卫把信鸽拿去给肖四了。而他自己,则去找大将军魏凯了,看看在他那边,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