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歌像个被提着线的木偶,走过长廊,周围宾客满座,到处都是祝福声和欢闹声,应罍一向是不喜欢嘈杂的环境,皱了下眉,但还是忍耐着。 拜了天地后便是入洞房,顾笙歌又被牵到了下一个地方,按照指示,两人盘腿坐到床上,喜婆开心的在旁边念叨着祝福语,顾笙歌整个人都是放空状态。 等喜婆念完后,便抓了一把红枣桂圆,撒了过去,俗称撒帐。 应罍一脸淡然的看着那些红枣桂圆飞过来,砸到身上。但顾笙歌就不淡定了,她不知道中原成亲的习俗,而且方才正在神游,她只感觉身边突然没了声音,还没缓过来,就有东西砸了过来。 她反射性的歪了下身躲避,红枣桂圆是避开了,但凤冠受力不匀,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向一边倒去。顾笙歌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应罍已经快速的做出了动作,伸手过去,一把握住顾笙歌的芊芊细腰,轻轻一拉就将人捞了回来。 应罍蹙眉看着顾笙歌,将她扶正后,抽出了手,压低声音:“你给我安分点。” 一旁的喜婆连忙笑着说:“王妃不用害怕,这是我们中原的习俗,这桂圆红枣呀寓意着早生贵子,撒在新人的身上,便是最好的祝福。” 听喜婆解释后,顾笙歌了然的点点头,但一想到方才身旁的人凶巴巴的话,心中不免委屈,但毕竟大庭广众的,顾笙歌只好捏紧拳头忍了下来。 最后,直到新郎被拉出去喝酒后,房间才安静下来。顾笙歌见人都走光了,便一把扯下了盖头,没了阻挡物,眼前的景象清清楚楚,顾笙歌坐在一张红色的大床上,幔帐摸上去轻薄又柔滑,锦被云枕,龙凤喜烛,皆是喜庆的大红色,上面还用金丝绣着漂亮精致的花纹。 顾笙歌仔细看了眼大床,随后不禁万分感慨。这床可是古董级别的,这床身可是最好的龙檀木,少说也得上百年,床沿上有着精致的镂空雕刻,随便一张床就如此讲究,可见这渊王不简单。 顾笙歌在房间转溜了一圈,这个房间很大也很豪华,但却没有一丝的俗气。地上铺上了软软的毯子,走起来像是踩在棉花上。 再走几步,便看见墙上挂着几幅丹青字画,水墨交融,谪仙洞庭,行云流水。顾笙歌忍不住暗暗腹诽:想不到还是个有文化的大老粗。 走着走着,顾笙歌就饿了,今天一早就被拉起来,接着又是各种各样的仪式,忙到了现在顾笙歌早就已经饥肠辘辘, 顾笙歌决定找点东西先补充下体力,等会才有力气打晕那人。转了一圈,顾笙歌看到圆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糕点,便开心的坐到桌上,很有闲情逸致的抓起桌上的酒壶,满上一杯酒。顾笙歌看着这红色的酒杯,虽然看着好看,可这容量也忒小了,找了许久也没有合适的酒杯,便直接用酒壶喝。 糕点松软,甜而不腻,深得顾笙歌的心,只是这酒,有点不尽人意,不过小酌怡情倒是勉强接受。 吃了约半刻,门外就响起了宫人的声音:“参见王爷。” 顾笙歌连忙放下糕点,捡起被自己扔到一边的盖头盖上,重新端正的坐回了床上。 “你们先退下吧。” “遵命。” 房门被轻轻打开,又被轻轻关上,顾笙歌此时正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人走近。 应罍伸出手捏了捏眉心,虽然今日来的客人深知渊王不喜欢热闹,都有所收敛,但毕竟是大喜之日,免不得比平时热闹了一点,现下又喝了不少酒,确实有些累。 走过屏风,便看见床上安安静静坐着的女子,应罍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嫁衣红如火,每一处都与身体完美结合,果然合身。 当时命时远找到了九州最好的裁缝,选的是最好的凌云锦,当裁缝师问起身形尺码时,应罍在时远满脸呆愣下,冷淡又精确的报出数字。 应罍转身拿起了挑杆,慢慢像床走去,床上坐着的顾笙歌感受到应罍的走近,悄悄运气,她早就打算好了,今日准备趁他不备将人直接打晕,先躲过今日的洞房花烛。后面的日子再想办法,实在不行,来一次打晕一次。 眼前的红盖头,正被轻轻挑起,顾笙歌屏住呼吸,掌中之力蓄势待发。 盖头已经被挑起一半了,鼻子漏出来了,接着眼睛露出来了,马上就要揭过去了,就是现在! 顾笙歌迅速将早就蓄好力的掌打出去,用了七成力的手掌打到一半,却突然被眼前的人轻松地接了过去,顾笙歌大惊,连忙抬眼,整个人都傻住了。 他他他他,不就是空谷和商会上遇见的男子吗! 应罍无视顾笙歌大惊呆愣的神情,而是低头看着手中握着的玉手,半晌才开口:“身手不错。” 哈? 顾笙歌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接着又听见一声冷清的声音传过来:“倒是比街上卖艺的厉害不少。” 顾笙歌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应罍在羞辱她,气愤的将手抽回来,狠狠地瞪着这讨人厌的家伙。 看着顾笙歌愤怒的表情,应罍往后退了一步,轻轻坐到椅子上,修长的手抬起酒杯,慢慢的斟酒:“你方才出掌是想要我的命吧。” 顾笙歌一听,不免的心虚了,这在人家的地盘上,确实不好说得太白。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端着笑脸说道:“怎能呢,你是我的夫君,我要谁的命都不能要你的对吧。” 应罍倒酒的手在听见顾笙歌话中夫君二字时,轻轻顿了一秒,倒满后放下酒壶,冷冷开口:“你能有这种觉悟甚好。” 说完便将其中一杯递给顾笙歌,顾笙歌一脸疑惑的看着应罍,看了半晌,应罍才轻轻吐出来几个字:“合欢酒。” 说完一饮而尽,顾笙歌看了眼应罍喝酒的酒杯和桌上的酒壶,突然回忆起起来,她刚才喝酒用的就是这个酒壶和酒杯。 想到这忍不住心虚的瞄了应罍几眼,应罍锋利的眼神看过来:“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顾笙歌结结巴巴的回答,也将手中的酒饮尽,心想千万不能告诉应罍那个酒杯她用过了,不然,以他的功夫和那几日的相处顾笙歌发现的他严重的洁癖,非得把她打成残废。 “那个,王爷”顾笙歌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转了好久酒杯的应罍,小声开口:“这夜也深了,不如等明天,我一定陪王爷饮酒畅谈。”边说边向门口小步小步的走去。 “怎么,怕我对你做什么?”应罍放下酒杯,手有节奏的轻轻敲着桌子,闲闲的看过来,看得顾笙歌发毛。 “怎么会”顾笙歌干笑道,“王爷这般正人君子,定是坐怀不乱之人。” “哦是吗?”应罍挑了挑眉,轻轻起身,一步一步向顾笙歌走去,每走一步,顾笙歌就退后一步,接着应罍冷冷的开口道:“我不是断袖吗?你怕什么?” 顾笙歌倒吸一口气,天!他听见了?! “络腮胡?嗯?” “不不不” “彪形大汉?嗯?” “不不不” “边说话边吐口水?嗯?” “不不不” “年纪一大把,贪恋年轻女子的美色的色胚?嗯?” “不不不” 顾笙歌要哭了,应罍越说逼得越近,顾笙歌无力的跌坐在床上欲哭无泪。 应罍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靠近,手撑在床沿上,俯视着顾笙歌,宽大的身子将顾笙歌整个遮住,就像无形的城墙一般,无法逃跑。 这时,顾笙歌只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冰冷得像寒潭的声音 “不举?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