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青年才俊
乌云遮天蔽日,依旧不散,看不清天空也就辨别不了什么时辰。 江直歌带着自己的便宜徒弟,翻遍了整个镇子都没有找到那个小女孩儿,但是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们出不去了。 皇城,夜幕降临。 皇宫内,御书房。 外面是一队队的侍卫在巡逻,头发花白的老皇帝,正在专心批阅奏章。 忽而烛光一闪,对面的茶几上,就多了一个着黑纱的十岁小女孩儿。她赤着双足,脚不沾地。纤细的脚腕处,栓着一只铃铛。随着她白皙的小脚丫不安分的晃动,不断的荡着,但是却不见铃铛响。 而此刻,她正在欢喜的吃着桌子上的点心。吃到一半,还顺便把老皇帝面前的青瓷水壶拿了过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大口的喝着,轻车熟路。 “小玄,今日事情多了些。你待我把这些看完,就陪你去放孔明灯,可好?”老皇帝慈祥的看着对面的第一魔子——玄姬。 小玄姬不耐烦的挥挥手,也不说话,就继续吃起来点心。 然后各自忙自己的,互不打扰,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老皇帝依旧在看奏章,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展眉一笑,然后落笔,仿佛一忙起来,他就忘了时间的存在。 最后玄姬忍不住的一拍桌子。 “老头!你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天都亮了!” 老皇帝惊醒,“哦哦!你看我,走走走,咱们去放孔明灯去!” 满怀歉意的老皇帝,只得吩咐厨房再做一道荷花酥来赔罪。 皇宫中最高的玉树楼上,老皇帝看着玄姬放飞了孔明灯,然后抱着一盘子荷花酥,吃的开心。随后皇宫各处也放飞了孔明灯,天空被点点火光一下子照亮,看起来甚是壮观。 几千盏孔明灯接连映照苍穹,将黑暗的天空灼出一个个洞来,连成一片把静谧的暗夜也变得辉煌起来。只不过,孔明灯,是用来思家念亲的…… 玄姬咬下半口荷花酥,看到天空无数孔明灯齐放,眼睛里亮起兴奋的光芒。为了能看的更清楚一些,就突然跳上了栏杆! 吓得老皇帝下意识的赶紧去抱她,却不想,被挣开了怀抱。 “老头儿,我没事儿!”不满的推开了老皇帝,玄姬一心被天空所吸引。 是啊,如今已经是魔之不死身躯了,她不会怕高了。但是老皇帝却恍惚看到,他的卿儿那年也是十岁,在这里扯着他的袖袍说: 爷爷!爷爷!这里好高,风好大!卿儿怕,要抱抱…… 但是刚一扭头,又跑去偷吃荷花酥了。 爷爷,我牙疼…… 让他又无奈又心疼,看着捂着腮帮子的小女儿满眼泪光,就连斥责也说不出口来。只能在九州大地上广招牙医,来给她看那一口坏牙齿。 如今魔的牙,应该是不会疼了吧?想到这里,老皇帝有些欣慰笑了笑,却带着几分无边的落寞。 洛风城,半月台。 这里本来是洛风城里最大的祭台,每年用来祭祀天地。到每年的十一月份,都会有猪牛羊牲口赶进祭台里,巫师用弯刀当场宰杀。祭祀完,百姓们喜欢带着容器,去盛一碗鲜血来,回家撒在门口,用来辟邪。 “洛风城?” 龙门客栈里,终于迎来了第一波仙界子弟。来头还不小,竟然是两仪教下山历练的,以柏清为首的一众弟子。听闻出事之后,就立马带人赶往了洛风城的半月台。 半月台是一个小镇子,人口约摸有两三千人,因为有些祭祀的缘故,每年这里都是城里最热闹的地方。而现在,走过镇子都不一定看到一个活人。 姜玉泽终于还是没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往下掉。这是他跟着师父除妖降魔以来,第一次哭鼻子,让江直歌看的一阵头疼。 “行了行了,我给你找还不行嘛!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哭!”江直歌用衣服袖子,给他擦泪。谁知道他那个袖子又不干净,带有灰尘。反而越擦越脏,最后硬是把姜玉泽白嫩嫩的脸蛋儿,成了一个大花脸。 看到师父憋笑,最后忍不住竟然笑了出声,姜玉泽哭的更伤心了! 柏清带着师弟师妹们进入半月台之后,看到的就是一个大叔放肆的大声笑着,手里还牵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儿。 若不是认得大叔背上的那把剑,他们还以为这是拐卖儿童现场。 “江师伯,晚辈柏清,带两仪教弟子前来支援!”柏清向江直歌作了一缉。 江直歌看到一波人过来,这才收敛了笑声,顺便把姜玉泽的大花脸,用自己粗糙大手,快速用力抹干净了。可能是手法也太过粗糙,直摸的姜玉泽那小脸通红。他也不哭了,只是红着两只眼睛,倔强的抿着嘴唇。 “你们过来干什么?”江直歌看着他们,突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师伯莫怪,晚辈虽是带师弟师妹前来历练,却也谨遵师命,以维护人间……”柏清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行了行了,你就这么进来的?”江直歌看着这一群十几岁还稚嫩的小屁孩儿,只觉得一阵头疼,结果远处又飞来了一波弟子。 看样子还是华阳宗的人,果然,第二波弟子过来,开口就是 “华阳宗万起山……”万起山还没有作礼,只见江直歌挥挥手,直接带着姜玉泽大步的离开了。 这一下子,万起山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华阳宗和太虚宗有隔阂是众所周知的。尤其是上一代人,更是有敌意。因为当年华阳宗,有仙界至尊严宇,华阳宗的人就有些不可一世。而且当年,严宇还带着整个仙界,对太虚宗遭遇的十年危难,袖手旁观。 说起来,华阳宗弟子欺负太虚宗弟子,那些年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后来就不一样了,萧易寒突然崛起,不仅把太虚宗撑起来了,还夺走本来属于华阳宗的至尊之位! 尽管华阳宗新一辈的弟子对萧易寒还是极为崇拜的,但是两宗之间隔阂已经由来已久,不可消弭了。 “万师兄莫要介意,江师伯向来如此随性,待你我都是一样的。” 听着柏清如此说,万起山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不知道摆的什么谱,一个太虚宗不要的弟子……”柏清身后一个黄衣女子,正在一脸不屑的说着,却被柏清厉声呵断了! “闭嘴!何娇娇,这次历练结束,你就回去吧!”柏清一脸严肃,语气不容置疑。 何娇娇一听,又气又怒转身就跑了。一个男弟子追着她走了,一时间也没人敢说什么。 黑云之下,没有天光的洛风城也分不清日夜。柏清带着一众弟子和万起山分头找线索,最后柏清找到一个破庙,暂且做修整,他已经把情况摸了个大概。 祭台那边尤为诡异,只见一方青鼎正在不断的流出血来。祭台周围是一圈刀锋,普通人根本近不得那里,却偏偏不断有几个失神的人往那里走去,还有几个明明都断手断脚,却依旧不折不挠的往那里爬。一时间,把他们也是吓得不知所言。 救了几个人,柏清他们找到了一个破庙来安顿他们。却发现好像他们已经痴傻了,一时间问不出来什么东西。柏清叹了口气,让一个人去通报师尊,在他的安排下,一众弟子该干嘛的干嘛,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女弟子,就过来扯着他的衣服。 “师兄,你也该休息休息了!” 柏清看过去,笑了笑,摸着柏悦的头顶。让大家该休息的休息,他自己则坐在火堆旁给大家守夜,只有柏悦赖在他身侧。 如今十九岁,就做了两仪教最拔尖儿大弟子的柏清,只有一个妹妹最为亲近。本来是不愿带她来冒险的,谁知走到半路,看着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还一脸小无赖的柏悦,他只能带着她来了。 “哥!今天我们遇见的那个大叔,他是谁啊”柏悦睡不着,躺在哥哥的腿上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却见几个本来看似休息的人,都竖起来的耳朵,灯火中,几双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柏清心下无奈,让那些假寐的弟子也过来,有些事还是讲清楚了,才比较好交代。 “你们都知道太虚至尊吧?”柏清刚说完,柏悦就答:“是萧易寒!” “不可直呼其名!”柏清轻拍了妹妹一下,又揉了揉柏悦的头,继续说 “当年萧至尊,还是萧家老祖弟子的时候,江直歌江师叔,已经是太虚宗的大弟子了。说起来他比萧至尊还要年长一些的,不过不同的是,江直歌不是太虚宗老祖门下的弟子,而是太虚宗刑部长老江北的独子。以往,江直歌也是青年才俊,惊艳才绝。一把正光剑,连夺三届魁首。也曾经来我们两仪教,也是大放异彩。当时还是我教大师兄的武掌门,和他也是那时候相识。可惜,魔军进攻太虚之时,他却被逐出了师门……” “啊!为什么啊?”火堆旁的弟子都相当不解,正值宗门危难之际,大弟子是所有弟子的领头人,更是所有弟子的精神领袖,却被逐出师门!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因为江直歌的母亲,是太虚宗的叛徒,被江北亲自抹杀在刑堂……” 破庙高处横梁上,姜玉泽看着这个不修边幅的便宜师父正在双目出神,半阖的眼中是难以捉摸的神色。 江直歌那年才不过二十,就亲眼看着刑部长老的严厉父亲,手执九节鞭站在高台之上,一鞭子下去,母亲就没了。 在他的记忆中,母亲和极为严厉修为又高的父亲截然相反。她是一个凡人,是温婉善良,低调腼腆的。娘亲是太虚宗的一个厨娘,会每天给他做特别好吃的桃花羹。 在他训练苦的要命,最不想练功的时候,就跑去厨房找娘。娘会把他抱在怀里,哄着给他讲故事,再做一顿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