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张俊回京
赵构道:“有事,当然有事。靖海侯刚刚回京入宫,给朕带来了许多喜讯,朕想着,爱卿心思细腻,可以为朕出出主意。” 秦桧一惊,道:“靖海侯已经回京了?” “是啊?”赵构放下手中的协议,抬头看着秦桧,“这一大框子的协议,都是大宋与南海诸国的邦交协议。” 秦桧心中赶紧计算着,不知道赵成章跟皇上说了什么。 秦桧说:“靖海侯为朝廷居功甚伟,臣自愧不如!” “慢慢来,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赵构道,“对了,爱卿脸上的伤疤,朕记得你说,是你为了潜入金朝内部,自己割了自己一刀?” 秦桧心中一紧,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又说起这件事。他回答:“是……” 赵构突然喝道:“这分明就是襄王在你脸上刺的,你为何骗朕!?” 秦桧吓得赶紧顺着凳子滑跪在地,战战兢兢说:“皇上,臣该死。这,这个伤疤……它确实是襄王留下。皇上听臣解释,臣那样说,只是为了不让皇上误会我跟襄王之间的关系。” “是吗?你敢说,你处处调查,没有针对襄王?” “臣一心秉公,绝无半点公报私仇。若皇上担心这点,臣可立即辞去刑部尚书!” 赵构负手而立:“哼!你老实告诉朕,太上皇和皇亲国戚在途中被人袭杀,是否跟你有关?” 秦桧伏首急道:“此事绝对与臣无半点关系。后来,臣潜入金朝,查出此事与完颜宗弼有关,并且曾经向襄王汇报过。” 赵构又纠结了,秦桧的回答和表现,不像是撒谎。 如果秦桧为了不让赵构因为那个刀疤,而怀疑秦桧与屈平的关系,不影响为皇上尽职尽责尽忠,进而说是自己割伤的,也是说得过去的。这样另一方面,还能表示秦桧对屈平的不计前嫌。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而实事却要退居门外。 赵构没有发现秦桧的破绽,也得不到答案,内心烦恼。便道:“既然如此,爱卿回去吧!” 秦桧起身小心翼翼问:“臣是否还有罪?” “你既然已经跟朕坦白清楚,朕心中自有答案。你去忙你的吧!”赵构模棱两可地说。 秦桧刚退到门口,赵构又叫住他。 赵构问:“对了,岳飞的摩尼教一案,进展如何?” “正要向皇上汇报呢!此案进展缓慢,碍于穆国公的身份,我们也不敢动粗,岳将军就是不松口。臣想请示皇上,可否适当的时候,用一些小手段?” 赵构想了想,冷眼瞅了一眼秦桧,说:“既然知道身份尊贵,就不要动粗。从其他方面查证!” “是,皇上。臣告退。”秦桧被赵构瞧得心里发毛,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什么心态,看来以后做事可能要畏手畏脚了。 赵构看着天上重现光明的蓝天白云,心道:“陈腐的,一定会拔去;坏的,也一定要抹去;好的,自然会留下。朕要直面真相,直面自己内心,朕要作千古明君!拨乱世,反诸正!” 秦桧在岳飞哪里看来暂时难有突破了,但是,另外一大利好消息却来到了——反贼耶律大旗即将押送入京。耶律大旗谋反是板上钉钉的事,只要方法得当,不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证据。 秦桧这样想着,便又燃起了信念。 中秋已过,早晚的天气渐渐转凉。 屈平府上,岳飞府上,今年都过了一个不团圆的中秋。不但如此,还不自由,甚至连府外最新发生什么新鲜事,都没法知道。 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 屈平府上众人,借着早秋温暖的太阳,大家都在院子里沐浴阳光。皇上当初送给屈平饲养的扶桑绿雉又孵了三个小雏鸡,整天叽叽喳喳地叫唤着。 赵萍儿看着那一群越来越多的绿雉,烦心道:“这些臭鸡,每天叽叽喳喳,烦死了!杀又不能杀,扔又不能扔!” 萧露说:“你看它们又孵出了三只小鸟,说不定是寓意着新生呢!” 赵萍儿听萧露这样说,才消了些气,哀怨道:“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萧露看着墙院外,惆怅道:“我这几天总是觉得有些心烦,不知道为什么?” “是不是小屁股在肚子你不老实?”赵萍儿摸着萧露的肚皮,小声说:“小屁股,你要乖哦!不然,等你出来,我第一个打你屁屁!” 萧露肚子里的胎儿似乎听见了赵萍儿的话,用力踢了两脚,表示抗议。 萧露笑道:“哎呀,他踢了我两下,他对你表示抗议了。” “八个月的胎儿就知道抗议啦,生出来还了得!看我不好好管教你!” “你还说,等下又要踢我了。”萧露转而说,“我烦心的,应该跟肚子没有关系。” “是不是想老爷了?” 萧露摇了摇头。 赵萍儿说:“要不,晚上让智深或者不二出去打探打探?”k 萧露说:“算了,别再惹麻烦了。让皇上知道,下次恐怕要在院子上面罩一张大网了!” 赵萍儿都被她逗笑了,道:“要不晚上我陪你睡,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把我当成老爷。” “别贫了,你回屋去喂奶吧!”萧露笑道。 盼望着,盼望着,张俊押送反贼耶律大旗终于抵京。 张俊率队刚进城门,便看见道路两旁夹道欢迎的百姓们,他们夹杂着激动而愤怒的心情,一面为烈国公张俊欢呼着,一面用烂菜叶臭鸡蛋招呼着反贼耶律大旗及他的主要从犯。 耶律大旗坐在囚车里,四肢被铁链束缚,蓬头垢面的脑袋伸在囚车上方被固定住。耶律大旗任由百姓们发泄着心中怒火,只是嘿嘿冷笑着。 他的这幅表情,更加激起了人群恼怒的情绪,对他的招呼更加热烈了。 张俊将耶律大旗一党押送入刑部大牢,便去向皇上复命。 皇上见着张俊很是开心,道:“烈国公又为朝廷新添一功,可喜可贺,朕一定会好好褒奖你!” 张俊并不激动,反而说:“臣倒是希望,这样立功的方式能从此杜绝。” 皇上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说:“是,此事都怪耶律大旗这厮祸国殃民。幸好朕有爱卿这等忠臣良将,才不至于让他们嚣张!爱卿剿灭反贼,还有什么别的收获吗?” 张俊本来打算说出刘九牛一事,但是又考虑现在单凭刘牛九,证据匮乏,难以对秦桧形成有效制裁,所以只好暂且作罢,等收集到更多证据,再向皇上禀报不迟。 张俊说:“耶律大旗打着清君侧的口号造反,事出必有因,还望皇上明鉴!” “是啊,朕废除襄王封爵,就是要引出这帮暗藏在朕的眼皮子下的钉子!将他们一颗颗拔除!”皇上恨恨地说。 “臣的意思是……清君侧。”张俊鼓起勇气道。 “什么意思?” 张俊道:“或许是臣多想了吧。耶律大旗作为辽朝后裔,复国之贼心难死,这或许也是一方面。” “若不是襄王失察,也不会多此一事!” 张俊低头道:“臣斗胆,若有襄王束缚他,也不会有今日局面。” 赵构冷冷的看着张俊,张俊完全不敢抬头,二人就这么沉默着,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 “你也指责朕?” “臣不敢!” “朕若不如此,何以震慑群臣?朕若不如此,何以清除暗患?朕若不如此,何以号令天下?”赵构一口气道。 张俊无以言说,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自古伴君如伴虎,有时候想拔掉一个人,未必需要一个真正的理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赵构见张俊无话可说,便道:“爱卿辛苦了,先回府休息吧。” 张俊欲言又止,皇上正在气头上,秦桧的事,以后再说吧。 刑部大牢里,耶律大旗刚被关押进去不久,刑部尚书大人秦桧便激情满满地赶去审查老朋友了。 耶律大旗手脚都被铁链束缚着,他躺倒在牢房里,仰面看着房顶,不知道再想什么。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怡然自得的样子。 秦桧带着曾彪走到牢房外,见着耶律大旗这幅潇洒模样,笑道:“王兄弟,经年不见,可好啊?” 耶律大旗当年化名王旗,所以秦桧称呼其为王兄弟,好能将关系一下子回到从前。 耶律大旗侧脸瞅了一眼秦桧,又回过头看着屋顶,说:“托秦大人的福,不好。” 秦桧稍显尴尬,道:“想当年你我二人,潜伏于金朝内部,你跟着完颜宗辅,我跟着完颜宗贤。但是我们却怀揣着同一个梦想,就是推翻金朝!本想着,又能为同朝为皇上效命,没曾想……” 耶律大旗道:“我们也算殊途同归。我们两个,一个是反贼,一个……是奸贼。” “你……耶律大旗,本官念在你我往日交情上,本想给你一个好结果,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秦桧怒道。 “你堂堂刑部尚书大人,还能给我什么好结果?一刀,还是多砍两刀?痛快,或者煎熬?” “你只要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犯上作乱,皇上念在你有重大立功表现,兴许还可以免你一死。” 耶律大旗哈哈笑道:“朕可是后辽国主耶律大旗,谁敢指使我,谁能指使我?” 耶律大旗在秦桧面前自称后辽国主,已经是死志明确,不可能再说出别的信息了。 秦桧道:“好你个耶律大旗,你竟敢口称后辽国主,就凭这一条,就是诛九族的死罪!” “朕孤家寡人一个,唯一一个堂兄,西辽皇帝耶律大石也已经死了,哪里还有九族?哈哈哈!” “你忘了,屈平的那位姓萧的夫人,可不就是你九族之内的亲戚?”秦桧狞笑道。 耶律大旗怔住了,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萧露的音容笑貌,还是那么美。过了这么多年,她的模样可曾变化?屈平受难,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回京了吗? 耶律大旗在心中叹息道:“自己和她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即便是表亲,也是可以的嘛。可她为什么对自己毫无男女之情呢?若不是屈平出现,自己会不会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