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济渎庙祭
梁守仁支支吾吾说:“我……我在……” 刑部大人喝道:“国公大人再次,别婆婆妈妈的,要想脱罪,赶紧如实招来,兴许还能为你减罪!” “我在跟杜大人的婢女私会。”梁守仁低着头,鼓起勇气小声说。 这个梁守仁倒是玩得溜,既然能跟杜大人府上的婢女搞在一起,胆子还真不小,真是敢想敢做。 屈平问:“杜大人,哪个杜大人?” 刑部大人老实交代:“就是北京大名府原知府大人,杜充杜大人。因为抗金时,杜大人掘了黄河大堤,导致下游百姓生灵涂炭,甚至黄河改道。皇上因此将他降为刑部员外郎。杜大人去年,不,应该是前年,才改任济州观察使。” 观察使听起来地位不错,却是一闲职,没有实权,等于是外放养老。 “你胆子挺大,竟敢跟杜大人婢女私通。”屈平说。 梁守仁说:“其实,这婢女也是杜大人介绍给下官认识的,所以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原本打算,找个时间,就跟杜大人开口,将那婢女纳为小妾。” 屈平心想:“杜大人身为济州观察使,虽是闲职,也算高官,怎么会将自己婢女介绍给梁守仁认识?是看他可怜、讨不到老婆,还是另有所图?” 刑部大人说:“国公大人,此事梁大人原先已经交代了,根据梁大人当日不在场的情况,我们暂时将他以失职罪关押。” 屈平点点头:“知道了,走吧。” 梁守仁在后面喊:“大人,大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下官只是一条小小的鱼啊!大人……” 屈平稍稍对杜充有了警惕。接下去,屈平便去现场探查。 考虑到防止涨水受潮,存放粮食的四合院建在城中地势最高的地方。 如今房子已经烧了大半,残垣断壁。房内还有许多没有被及时抢救出去的粮食的残骸,炭黑一片。每过之处,便留下清晰的厚厚的鞋印。 屈平问看守的士兵:“雷电击中的哪里?” 士兵指着东面一处房顶,说:“回大人的话,就在那上面,房顶还被击穿了一个大窟窿。” 屈平进到东面那间被雷击的房内,抬头看了看顶上的大窟窿。 周围陪行人员说:“大人小心上面的碎瓦。” 屈平哪会怕碎瓦片,他抬脚走向正对窟窿的下方,那里已经被掉落的碎瓦和焚烧的粮食堆成了一座小山。 “大人,小心呐!” 屈平望着那堆小山,心道这是什么雷,能砸这么一大窟窿。他说:“把它挖开,我要一寸寸查看!” 很快,进来五个士兵,拿着铲子锄头奋力而又细致地挖起来。瓦片、断木等大件被如数陈列在一旁。 突然,屈平被一根刚刚翻出来的细长的棍子吸引了。看着不似木头。 “拿过来。”屈平说。 士兵将那棍子呈给屈平,屈平仔细地查看起来。 这根棍子足有一米五长,细如葱葱小指,抹去上面黑漆漆的碳灰,露出一层金属的光泽,原来是一根铁棍! “这根铁棍是做什么的?”屈平问。 看管粮仓的人表示也很纳闷,从没见过这根棍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又怎么会在这里,或许是很久以前就落在这里的。 屈平心中有了线索,或许是有人将这根铁棍竖在房顶,以避雷针的原理,将万孚高压的雷电给引下来。粮库本来地势就高,加上铁棍引雷,简直避无可避,不招雷劈才怪。 没想到这个人还懂这个原理,是个科技罪犯啊! 屈平下令:“一、将事发前三天内所有进入粮库的人,特别是外来人员,一律找出来。二、传唤城内及城外方圆五十里的所有铁匠。如有躲避不听传唤者,一律按嫌犯处理!” 这样的铁棍平时是用不到的,肯定是有人专门打造。 第二天,是济州人民在济渎庙祭祀北渎大济之神的日子。 因为传唤召集所有进过粮库的人以及铁匠需要起码一天时间,当地官员一致盛情邀请屈平赏脸一观济渎庙,也算是为济州百姓祈祷风调雨顺更好的一年。 皇上本来就给屈平五天时间,这还要花费大半天在庙会祭祀上,实在是有些假公济私,要是皇上知道了肯定少不了降罪。 不过转念又想,庙会上人流来往,说不定可以碰上一些对查案有帮助的蛛丝马迹。 因此屈平打算微服出巡。 却说这济水发源于王屋山,流经山东、入渤海。因为济水为古代四大河流之一,非常受帝王的重视。加上与泰山也算近邻,也曾受五代帝王封禅。济渎庙与济渎祀,就是古人对济水的尊崇与祈望。天天 上午,屈平和刑部大人,还有济州府的一个叫陈平的官员,三人身着便装,便去探访济渎庙。 屈平好奇问:“这济渎庙有什么历史缘由吗?” 济州府陈平赶紧回道:“要说济渎庙,首先要从四渎说起。四渎也就是长江、黄河、淮河,加上我们的济水,独流大海,上应星宿,遂为四渎。隋朝时候,便已经有了济渎庙,先帝还曾经封济渎神为清源忠护王。每年,皇上都会遣使来祭祀,今年因为济州出了这么大的火灾,更加要重视,所以这次皇上也派了特使前来祭祀。” 屈平心道原来还有这事,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了。不知皇上派的谁来此祭祀。 屈平三人到达济渎庙,已经过了巳时。 皇帝特派的祭祀大使已经在辰时结束,屈平恐怕也见不到他的尊荣了。现在轮着去祭祀上香的都是达官显贵和平头百姓们。 屈平不是特意来祭祀的,所以也不着急,看着大家争先恐后的样子,心想人还不都是趋利避害的呢。 原本秩序岸然的人群里,突然传来不和谐的吵闹声、叫骂声。 陈平面色微讪,说好带永国公来体验济州民风民俗的,没想到有人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凸显了丑陋的一面。 陈平打算去制止,被屈平叫住了,说:“不急,一起去瞧瞧热闹。” 吵架的双方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非富即贵之人,但是在这种场合吵架,确实有些掉身价。 屈平听她们吵了一会儿,说得都是些没营养的话,无非是甲撞到了乙,乙要甲认错,甲方脾气大,看乙趾高气昂,就是不道歉,一副大不了有种你咬我的姿态。 屈平问陈平:“这二人陈大人认识没有?” 陈平真后悔今天自己出来陪同屈平,本以为有机会巴结上永国公,没想到摊上这两个女人在这里给济州丢人现眼,恰巧这两个女人自己还真认识。 陈平一一为屈平指认说:“回大人的话,那位红衣服脸尖的,是杜充大人的夫人,那个黄衣服体胖的,是济州首富贺员外的发妻。” 屈平按陈平所指,红衣服的就是乙方,黄衣服的就是甲方。 红衣服哪里是脸尖,明显就是尖嘴猴腮,那黄衣服女人的身材,走起路来旁人不避开两米,是肯定会被撞上的。 杜夫人在丫鬟的帮衬下,气势高涨,嚣张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贺员外的夫人也有丫鬟,同样不甘示弱:“管你是谁,回头我们家贺二虎就要你跪下!” “哟呵,搬出男人来恐吓我,我好怕啊!”杜夫人嘲笑道,“小兰,告诉这个母猪,老爷是谁!” 丫鬟小兰翘起下巴道:“听好了,我家大人正是济州观察使!杜大人!” 贺夫人并不买账:“区区一个观察使,不就是吃闲饭的,不过是放的位置高点的芝麻绿豆罢了。” 杜夫人气得发抖:“你!你放肆!你敢污蔑朝廷命官!这是死罪!” 贺夫人家中有钱,有钱就能使鬼推磨,还怕你一个虚的观察使,她说:“朝廷命官有你这样的老婆,不用朝廷降罪,我笑都笑死了!” 贺夫人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猛拍一下大腿,叫道,“原来就是那个姓杜的,就是他放黄河水,淹死我们下游那么多老百姓!乡亲们,大家快来看,这个母老虎就是那姓杜的罪魁祸首的老婆!有什么样的老婆,就有什么样的男人,大家都来看看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杜夫人没料到这一下子已经激起了挤压许久的民愤,她已经站不住脚了。杜夫人怨恨的盯着贺夫人,咬牙切齿说:“不识好歹的东西,你们都会付出代价的!” 说完,在丫鬟的保护下,在百姓的指责唾骂中,灰溜溜地快步走了。 刑部大人叹气道:“哎,杜大人的仕途已尽,大宋百姓是容不下他的。” 天下那么大,大宋百姓容不下他,不表示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容下他。 屈平突然灵机一动,若有所思,说:“赶紧跟上杜夫人!” 等到了行人稀少的地方,屈平将杜夫人和她的两个丫鬟打晕了,绑了手脚,塞住口腔。三个男人各扛起一人,一溜烟跑到庙后荒无人烟处。 刑部大人不知道屈平想干嘛,心中慌乱不已:“要是屈平在刑部官员面前做些有违道德法纪的事情,自己该怎么办?坏了,三男三女,大人不会将我们一起拖下水成为从犯吧?简直不敢想象!” 屈平可不知道他一下子成了刑部大人心中的重口味采花大盗,他叫大家将昏死过去的三人放在地上,打手势让他二人不要出声,三人站在杜夫人身后,屈平然后才将杜夫人拍醒,拿掉她口中的布团。 杜夫人转醒过来,第一件事不是求饶,竟然声色俱厉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绑架朝廷命官夫人?还不快给我松绑!” 屈平阴森地说:“朝廷命官?我们抓的就是你们大宋的朝廷命官家人!” 杜夫人不知对方是要谋财还是害命,还是劫色,但听他言语,“你们大宋”,难道不是大宋的人? 杜夫人镇定道:“你们是什么人?” “哈哈哈,敌人!”屈平笑道。 杜夫人说:“你们抓我,可知我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