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侯爷为什么忽然来柳县,还和苏掌柜在一起?” 姚县令想不明白,也不清楚这事儿该不该跟左相说,朝廷那面可没传来关于薛宸离开的消息。 左思右想,姚县令也拿不定主意。 都到了晚饭的时候,姚县令才下定决心,给都城去了一封信,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下左相,都城最近可出了什么大事儿没有。 等信到都城,都是第二天了,彼时左相正下了朝在家里逗鸟,接了信觉得奇怪。 将信纸放在桌子上,左相皱眉望着,不言语。 身边的左相夫人见状看了一眼那封信的内容,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夫君怎么了?怎么一封普普通通的信就给你看的如此惆怅?” 左相摇摇头,“问题就在于,这里面的内容太普通了,明显不是姚县令的行事风格。” 左相夫人闻言若有所思,“是那个送底料的姚县令?” 左相点点头,“正是。” 姚县令是左相从前的门客,只是这个人处事有些畏首畏尾,所以很难扶起来。 不过,姚县令人品还是可以的,什么好的东西都想着左相,这么多年了一直维持着,从来不懈怠,这是最难得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的性格,姚县令轻易不会麻烦左相,如今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封信,仔细想想是有点奇怪。 “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吧?”左相夫人问。 “但都城最近没什么大事儿发生啊。”左相沉吟道。 “那就问问看吧,问问姚县令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么互相猜来猜去的可没有个头儿。”左相夫人道。 左相思索了一下,确实,这么互相猜来猜去的可不是个头儿。 于是左相便提笔给姚县令回了一封信,询问姚县令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事儿发生的第二天,左相上朝就听人议论,说是平南侯的儿子跑了,平南侯的儿子是谁根本不用问,全都城都清楚。 一众大人也挺八卦,你一句我一句,把平南侯那点儿家务事儿都给说明白了。 左相听了差点没笑出来,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薛宸夜宴当晚不去参加宴会,还跑出了都城,那可就有意思了。 这面人都快说的差不多了,被议论的中心——平南侯薛定山,才到。 平南侯一进屋,就见屋内快速的平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这样的效果,让左相反而更觉得有趣了,不仅是有趣,是好笑。 往常跟平南侯走的近的老哥几个一见着平南侯,立刻就大步跨过去,安慰的拍了拍平南侯的肩膀。 “老哥,别难过,家里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孩子大了就这样,大不了我们几个也派人过去帮帮你嘛!” 几个都是武将,大老粗,安慰人的话不怎么会说,一个没说好就说的跟丧事似得。 好在平南侯也是个大老粗,对这种事儿一点儿都不敏感,反而十分感激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仨人。 “定山在此谢过各位弟弟了,不过这事儿就不麻烦你们出手了,毕竟是家事,麻烦你们几个不大好。” “嗨!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要是这么客气,可就是拿我们几个当外人了!” 闻言薛定山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麻烦兄弟几个了,那小兔崽子身上还有伤,几位兄弟若是能尽快帮忙找到那小兔崽子,薛某比重谢!” 一旁看戏的左相看见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拜把子似得的话,不由得觉得可笑。 “粗人就是粗人。” 大云国文臣武将虽然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但是终究还是存在互相轻视的问题。 就像现在这样,文臣对薛定山的事情更多的是议论,但武将总觉得彼此之间有责任。 唯一对此事关心的文臣大概也就只有薛宸的老师——右相了。 “定山啊,肃清虽然贪玩,但是不是做大错事儿的孩子,你也不要太担心,他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 薛定山一见右相,心里更加难受了。 薛宸拒绝了右相孙女的事情,薛定山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这会儿右相还来安慰他,这让薛定山十分过意不去,“先生……清和跟我们家那小兔崽子的事儿,我都听说了,这事儿是我家那个小兔崽子的错!您还这么维护听他,他还那么不懂事儿……” 薛定山越说越生气,弄得右相都不清楚薛定山究竟是想安慰他,还是自己发火了。 其实上次薛宸拒绝了右相孙女结亲的事情,对于右相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儿,反而这也是他的想法。 “好了,定山啊,那事儿肃清没错,老夫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肃清和清和不合适,那天的事儿也不过都是清和一时兴起,也就咱们一帮大人信以为真了。” 顿了顿,右相伸手拍了拍薛定山的肩膀。 “再有,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定山你就无须自责了,现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肃清。” 薛定山完全没注意右相的本意是这事儿就不要再提了,只顾着感动的点点头。 “先生说的对,但还是我家那小兔崽子对不起清和跟您!” 右相,“……” 就在右相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的时候,外面忽然来了传旨太监,宣召大家去上早朝。 右相如释重负,终于能脱离薛定山带着众人去上朝了。 有时候右相还真挺好奇的,薛定山这么个大老粗,脑子脑子不行,脸……脸长得嘛也就还凑合,完全称不上好看,究竟是怎么生出薛宸的? 这也真的算的上是千古未解之谜了,而且关于平南侯夫人的消息很少,就算再怎么挖,也很少有人能突破大家现在所知道的那些。 女的,已经死了。 大家清楚的真的就这些。 右相弄不明白像薛定山这样的人,是怎么保护住自己的夫人不被人了解丝毫的。 但这些事儿时间太长了,人们也就都忘记了,不去计较了,就连右相也是偶尔想起来,一上朝也就忘了。 左相在旁边观察着一切,不动声色。 要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薛定山现在就处于这么个阶段。 薛宸那个小兔崽子一消失,所有的事情都开始不顺了,上一次就是,这一次还是。 连薛定山自己都怀疑的薛宸身上是不是长了龙脉了,才会如此影响他的运势。 这会儿上个朝,平常很少被单拿出来说事儿的薛定山,就罕见的被皇上点名了。 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薛定山走到中间,行礼,等待皇上吩咐。 云九霄的声音从高处向下,原本就十分有磁性的声音,此刻更是充满了震慑力,“平南侯,朕近日听闻肃清不再都城?” “……” 来了,来了,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薛定山捂着脑袋觉得自个儿现在有点儿头疼。 “是,皇上,犬子近日不在都城。” “去哪儿了?” “尚……尚且不知。” “早点找回来吧,别出了上次一样的事情才好。”说完,云九霄挥挥手,示意薛定山下去。 “多谢皇上关怀。” 薛定山松了口气,好在皇上没问别的,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自己儿子离家出走这事儿也挺丢人的了。 “对了!”云九霄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叫住了薛定山,“等肃清回来让他进宫一趟吧,朕找他有些事情。” 闻言又让薛定山一僵,但皇上都下话了,别管说的是什么得先答应,反正之后都是那个小兔崽子自己的事儿。 在皇上神情奇怪的看向薛定山之前,薛定山便快速的应了下来。 不过这样也出现了一个问题,这下找薛宸那个小兔崽子的事儿要更快一些了,可是现在薛定山连薛宸在哪儿都不清楚。 柳县。 被自己老爹在心里骂了千百遍的薛宸,现在正在兴致盎然的打雪仗。 柳县的水云间要十五才开张,苏千歌琢磨了一下薛宸在的这几天能做点儿什么,就带着薛宸来到了柳县的一个人工开辟的大湖。 人工的大湖因为是死水,一到了冬日就冻得格外结实,比一般的好玩儿也安全。 孩子们都喜欢来这儿打雪仗,拉爬犁,家里的大人也相对放心。 有大人陪着的,也有直接送到这里,大人就去买炮仗、年货去了的。 苏千歌提前打听仔细了那面的情况,说是冰的厚度即便是薛宸这样的大人去了也没关系,这才带着薛宸去的。 两人性格都好的很,准确的来说是都很幼稚,因此很快就跟当地的小孩子玩儿成了一片。 到了后面,甚至各自带了一队人马互相打对垒的雪仗。 苏千歌为了方便今日没有匝碧螺髻,而是找了个簪子在脑袋后面将头发轻轻一挽,一戳,就固定了起来,又扣上了一个厚厚的大绵帽子。 至于什么是美观,苏千歌一点都不懂,暖和就好。 相较之下薛宸穿的就轻便很多,两边打起来,两个大人冲锋陷阵一点都不比小孩子差。 只是……两人这个身高,实在是不像是该做这种事儿的人。 大概是灵活度受到了武装齐全的限制,苏千歌的雪仗虽然没伤着,却也没赢。 苏千歌没什么竞赛精神,输了就不高兴,不高兴的很明显,连吃个糖葫芦都咬的恶狠狠的,像是在咬薛宸的脑袋一样。 薛宸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笑,也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糖葫芦,结果被里面的山楂果给的算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儿。 刚才还气鼓鼓的苏千歌看见这一幕,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酸。”薛宸这会儿根本腾不出脑子去逗苏千歌,他是真的不喜欢吃酸的东西。 苏千歌见状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急忙对着身边的大树点点脚,“太酸了就吐出来,别撑着。” 薛宸摇摇头,“不能浪费,花了你银子的。” 苏千歌,“……” 她倒是没想到,薛宸比她还爱她的钱,品质难能可贵。 两人正纠结着糖葫芦,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姚县令喊着刚才跟苏千歌打雪仗的小男孩,“笙儿!回家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