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假戏真做
一时间,谢瑛列看向自己这位皇兄时的神色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 见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谢御辰正要解释,却听前者先行开口道:“不过是夸她弹琵琶的功力甚高,嘈嘈切切动人心魄之类,客套而已。” 只是这样而已么? 谢御辰心下疑惑着,恰遇皇弟的戏谑目光对上,再也不知该如何接着问了。 四目相对,一时尴尬。 简单且雅致的小园子白日里就少有人来,晚间尤其静谧。 兄弟二人你不言我不语,整个院内便只能听得蟋蟀声声鸣叫,以及时有微风扫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见皇兄有些不悦,” 最后是谢瑛列率先开口,他扯了扯自己镶着银色掐牙的皂黑衣袖,语气是一贯的清朗活跃:“难不成,皇兄这是吃了我跟那叶贵妃之间的醋么?” ……吃,吃醋? ——怎么可能! 谢御辰只觉得这句话从他人口中说出来都是对自己的一种羞辱,更是在对他和静娴忠贞不渝,再容不下他人的情谊进行诬蔑。 “荒谬无理,一派胡言!”他当即蹙眉,拂袖道。 这么大的反应,看在谢瑛列眼里,只觉得充满了欲盖弥彰之嫌。 他很想告诉皇兄,其实这并非什么丢人之事。毕竟叶蓁的容颜身段极具张扬之美,莫说其他,就连自己见过这寥寥两回之后都再难忘掉她那张倾城绝艳的脸。 ——身为一国之君,对自己的贵妃动情,又有什么好可耻的? 只是…… 瞧瞧皇兄这羞恼到快要吃人的样子,这些话还是默默地藏在心里就好。 想着,谢瑛列头脑一转,大咧咧道: “既然皇兄原本就是逢场作戏,又何必在乎皇弟我这厢同叶贵妃之间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还能有什么话可说,做了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男欢女爱,月下偷情罢了。 如此,对叶蓁毫无感情的皇上又何须介怀呢? 因着兄弟之间的默契,谢瑛列后面这些话没有说出口,却也给谢御辰猜得八九不离十。他正打算岔开话题,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却听定安王好死不死地又调侃道:“还是说……皇兄已然跟那叶贵妃假戏真做,当真动了情感?” “……胡闹,你可真是胡闹!” 谢御辰一时无语,只一味地控诉谢瑛列胡闹。多亏了刚将叶蓁送出保和殿的王大福及时回转,堪堪打住了皇帝接下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窘态。 在回乾清宫的路上,谢御辰忍不住怀疑人生,更怀疑自己。 ——他不得不承认,谢瑛列那番话绝不是半分道理没有,与之相反,似乎还正巧戳中了自己的心事。 若无男女知情,为何会在目睹了叶蓁跟皇帝二人月下交流之后立时心生气恼? “难不成,朕是当真对贵妃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端坐在御轿之上,谢御辰喃喃自语。 …… 与此同时,静夜笼罩之下的朝华宫。兔兔飞 “娘娘可觉得,皇上方才行径有些不大对劲儿?” 回忆着方才在保和殿后花园内,皇上得见贵妃娘娘跟定安王殿下站在一起,冲过来的时候好似整个人都冒着怒气一般! “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叶蓁无所谓道。 实际上叶蓁何等聪颖绝伦,自然看出了谢御辰撞见自己跟谢瑛列二人“私会”之时那般失态的行色举止。 只是…… 听阿阮解释了一番,叶蓁道:“你还是太年轻不更事了,难道你以为皇上介怀我同别的男人相处,就是因为在意我,喜爱我么?” 阿阮点头。 “非也!” 双手交叠在眼前,斩钉截铁地否认道,叶蓁接着说:“你以为他是因为在意我才介怀,殊不知他只是把我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而已,就算对我毫无感情,也不愿我落到别人手里。” ——原来皇上竟是这样的人么? 阿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觉得倘若果真如此,她家贵妃娘娘未免有些可怜了。 她自幼就被卖的镇国公府做丫鬟,从小到大见过的夫妻屈指可数,唯有镇国公夫妇二人十分恩爱,哪里能让夫人受半分叶蓁如今的苦? “你也不用可怜我,”叶蓁微微一笑,嘴角勾着几缕凉丝丝的味道,“可怜的是谢御辰。” 很快,阿阮就知道谢御辰究竟可怜在哪里了。 翌日早朝,谢御辰有些无精打采,一双狭长的凤眼底下明显见得黑色暗沉。 “皇上昨夜可是没休息好?”王大福伺候在皇帝身侧,关切道。 ——可不是嘛,昨日琢磨了半宿,觉得自己就算死都不可能是对叶蓁那女人动了真情。 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女人名义上是他的贵妃,倘若真的给他找了顶绿帽子来戴,自是有损帝王威仪。 是以,这就是自己昨日那般失态的理由。 绝对没有别的原因,绝对没有! “如今快要入秋了,乾清宫内殿内夜里却总是能听到虫鸣之声,搅和得真寝不安席。” “如此,奴才就再吩咐小德子他们洒洒药,除除虫。” 王大福低声说罢,朝臣也都陆续到齐,又是一天早朝时。 最近朝中政局稳定,也没有外敌挑衅入侵,官员们上奏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得谢御辰更是昏昏欲睡,有几次都险些打起哈欠来。 终于,镇国公叶平章,也就是当朝贵妃的父亲拿着笏板走到殿内,躬身奏事。 这下谢御辰多少精神了些。 主要是担心叶家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只要是叶平章启奏的事情,谢御辰都要打起一万个精神来挺个清楚。 “启禀皇上,臣想奏些家事。” “家事?” 谢御辰皱了皱眉,刚想找个理由直接驳回,顺便以此训诫叶平章一番,就说朝堂重地,不宜奏请家事。 话将出口,叶蓁那抹娇俏艳丽的倩影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知为何,谢御辰鬼使神差地改了口,问道:“什么家事,还请镇国公快些说明,以免耽误朝政。” “下月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臣却要率领西北军远赴边关。如今距离蓁……叶贵妃,入宫已有一个月之久,臣想请皇上开恩,叫贵妃回门省亲,在臣等出发之前与父母亲人团聚。” 说起西北军来,谢御辰不由得再次皱眉,额头上攒起了一个深深的“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