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的骑兵虽然是大汉军的正规编制,但平时疏于操练,再加上习惯于畏惧胡虏的心理,这败军表演的非常到位:丢盔弃甲、兵器乱扔,逃跑路上毫无一点阵型可言,活脱脱的一支残兵败将形象。 让王博在城头上看了不禁皱眉:汉军就是这副怂样?并州好歹也是属于边境要地,并州狼骑历史上也是威名远播的呀!想来应该是丁原派的杂兵吧?只是凑数的样子货!给了我也舍不得派精锐前去,万一被人家当炮灰使唤,那不就可惜了吗? 周秀哥俩领着一群青壮妇孺,配合的也是十分逼真,大呼小叫,衣物、粮袋扔的都排成了一条路。有几个二愣子大人,竟然还领着几岁大的孩童前来观摩,嘎嘎笑着胡蹦乱窜,丝毫不怕后面凶神恶煞的胡虏。 看着民众跑的不是很快,廖化只好苦笑一声,呼喝着,组织了一队人马且战且退。后面的胡人,看见有逃难的汉人百姓在前,更是兴奋的嗷嗷怪叫,丝毫不觉察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死亡之路。 看的王博是心惊肉跳:这表演堪比影帝级别呀!小孩都不怕打仗?看来我得整个戏班子,给兄弟们找点乐子,要不然整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时间长了难免乏味。 等所有演员都回来以后,王博大赞廖化、周秀等人干的漂亮! 谁知牛二一脸苦相:“主公!原本是为了演的逼真,可俺也没想到,这些个女人、小娃儿捣起乱来,三头牛都拉不住啊!幸亏没伤着人,否则俺都没脸回来见主公啦?”说完还呜呜地哭上了。 几个屁股上挨了胡人箭射的汉军骑,也在一边说着怪话:“圣贤曰:自古唯小儿与女子难养也!将军亦不必太过伤心矣!哈哈哈……” 王博只得好言安抚一番。心里暗想:这好事儿咋还哭上了?难道是我平时太过严厉啦?爷小时候也比这坚强吧? 众人调笑一番后,把目光转向御胡关下。空欢喜一场的鲜卑、乌丸联军冲到关墙下,不满意地大呼小叫,但在关上飞下一阵儿稀稀拉拉的箭雨之后,看看天色,才骂骂咧咧的安营扎寨。 王博瞅着扎完营后,埋锅造饭的胡人,心中不由得大喜过望:到底是塞外野人呐!这营防做的也太简单了吧? 鲜卑人还稍微在搭建到一起的帐篷外,围了一圈拒马、尖木架,挖点绊马小壕沟什么的,而乌丸人除了搭建了一些营帐外,干脆啥也不做。只是在整个安营地方的空地上,堆了不少木材,应该是入夜以后用来生火的。 真是不知死活!就这样稀松的防御,这么乱糟糟的胡乱驻扎,营帐还这么密集?兴汉军一个来回,差不多就灭啦!亏爷还紧张了半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御胡关下的胡人逐次点起了火堆,照的营区灯火通明,尤其是中间非常显眼的主帅大帐,更是亮如白昼。好歹胡人还知道晚上比较危险,派了不少骑哨斥候,四处查看,不时地来来回回进出,最高峰的时候,几乎每两刻钟就有一波出入。 入夜,兴汉军在各级军官的喝令下,正在呼呼大睡。而王博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最后不停别人劝阻,吹着山里的凉风,执意坐在关顶上,盯着底下胡人大营的一举一动,心里暗暗盘算着此战兴汉军损失的大小。 随着火堆旁值夜的胡族弓箭手越来越少,原本燃烧很旺的火堆也渐渐暗了下来,剩下的几个胡兵也抱着兵器,不住打着瞌睡,只是在偶尔因倒地惊醒时,才迷迷糊糊的往快要熄灭的火堆上,添加几根木头。外出巡视的骑哨,也变得稀稀拉拉,至丑时尽,每半个时辰才出入一次。 观察了大半夜的王博,此时看到敌人的防御越来越松懈,心里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看来大胜可期也!哼哼哼……胡狗们,等着受死吧!爷困死啦,啊…呜…去睡会儿觉。 这样想着,王博就扭了扭发酸的肩膀,走下关要去睡觉,许褚有点不满,在后头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吵得王博心烦,回头带着鄙视的语气说道:“吾此处有牛家兄弟守护即可,尔若欲战便战之!哼!” 听到这话的许褚,立刻眉开眼笑,一口一个“主公英明!”活脱脱一个上好狗腿子形象。 寅时一到,御胡关内侧,用完昨晚做的干粮后,精神抖擞的兴汉军,兵甲穿戴整齐,列阵肃立。 杀胡营在前,数百骑军打头阵;兴汉战兵在后,连重盾营将士都舍弃了大盾,手持长矛上阵;再次是一千狩猎营弓箭手,在战斗打响后,专门负责驱散密集的敌兵;最后才是千余汉军骑,待胡兵溃散后,他们才会大显身手的。 数千人在暗淡的月色中,静寂无声,仿佛雕像一般。只有立久不耐的战马,偶尔传来的几声低鸣声,和两旁噼啪作响的火把,才稍稍打破这死一般的宁静。 但每个人心里都按捺着,大战前的兴奋和紧张。就连向来军纪较差的汉军骑,也在兴汉军的影响下,变得站姿笔挺,俨然一副大汉精锐模样。 最后披挂齐整的许褚,倒提着后勤部专门为他,打造的重型宽刃大砍刀,拉过从赵云手里夺来的西域宝马,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来到队伍近前之后,左右一扫,毫不客气的拨拉开挡路的士卒,眼睛里闪烁着饥渴的寒光,径直站到队伍的最前面。只等寅时三刻过后,胡人大营里传来,张辽偷袭声响起的那一刻。 终于,随着一声行动开始的响箭冲天而起,御胡关外,刚才还一片死寂的胡人大营,在下一刻迅速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跨上马背的许褚,呜地一挥大刀,指挥关门处数十名兴汉军辅兵,吱呀呀地推开厚达数尺的两道关门。回头大吼:“兴汉儿郎杀胡狗!” 随即单手持刀,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身后的数千大军,狂呼着“兴汉万胜”的口号声,紧随其后奔赴战场。其势之大,其声之响,简直要将御胡关掀起。 躺着装睡的王博,听到如此大的声响,再也按捺不住,一跃而起,快步走上关顶举目观望。 战事是从胡人大营的东南角,开始逐步蔓延开来的,那里正是乌丸人的驻扎地。不愧是后来威震天下的“五子良将”,张辽的战场嗅觉十分灵敏。 刚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的胡人,有的衣甲不整的,来回胡乱奔跑着;有的在小头目的指挥下,向敌来袭方向乱射;有的趴在快要熄灭的火堆旁,手舞足蹈地忙碌着……。 但是向北逐步亮起来的火堆,却像是正好为袭击的兴汉骑军,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一样,火堆亮到哪里,兴汉军冲锋势头就指向哪里,一直席卷着大股溃兵,向敌营中央的主帅大帐蔓延过去。 而后面的兴汉军,已经不用再像开始的时候,得射出点燃的火油箭,才能引起大火。现在地上有现成的火种,所以,前面的将士不停地收割着,抱头鼠窜的敌军的生命,而后面无敌可杀的兴汉兵,只好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不时地把地上燃烧着的木条,挑向四周的营帐,形成一片片火海。 试图抵抗的鲜卑人,正在主将的组织下,节节抵抗着张辽率领兴汉军的冲击,不断地向中军大帐后退,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鲜卑人,被有效的组织起来,兴汉军冲锋的势头也慢慢缓了下来。 而从御胡关里冲出的兴汉大军,在许褚的带领下,喊着响亮的口号,已经把战场上胡人惨叫声,都掩盖了下去。正在遭受屠戮的乌丸人,更加的惊慌不安,逐渐就演变成了大溃败。 正在艰难抵挡张辽的鲜卑人,听到后方响起这惊心动魄的喊杀声,忙又掉转头防御,慌忙间混乱不可避免。再说啦,当如杀神般的许褚,带领着数百杀胡营骑军,冲到仓惶组织起来的胡人堆里的时候,升不起一丝抵抗之念的鲜卑人,终于不再听从头领的呵斥,向河里、向山崖、向帐篷……总之一切没有兴汉军的地方,都是他们狂奔的方向……。 看到这里,王博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困意上来……。 美美的睡了两三个时辰,王博醒来后得知,兴汉军已经大胜而归,连忙询问战果。 斩杀胡虏四千余,老规矩:筑京观;俘虏六千多,至于在混乱中,被淹死的、烧死的不计其数。 因天色昏暗,溃兵太多,负责拦截的狼枭卫,左右不能皆顾,只好先截杀一些首领模样的大股敌军,倒也有所收获。最后出战的汉军骑大显神威,杀敌数量不多,俘敌数量却是各军之最。 缴获完好战马五六千匹,其中还有不少葬送在大火之中,让这些视战马为宝贝的土鳖们,在高兴之余大叫可惜。 胡人此次携带的牛羊并不多,因此兴汉军的缴获,也只有百多头。可能是因为冬季南下耗时长,大部分都是携带肉干,估计只有头领们,才能享受现宰的待遇吧? 倒是有好几千匹的驮马,让辎重兵们欢呼雀跃:又可以成立不少运输车队,看来以后兴汉军的人力鹿车,可以淘汰啦! 听完了众人各自汇报的战果,王博满意的点点头,大声夸奖了,在此战中表现不错的张辽、牛飞虎等人,还重点对杀胡营、汉军骑的表现给予表扬。尤其杀胡营众将士,虽然大部分人是第一次上阵,有的甚至是第一次见血,但其在战斗中的表现,比兴汉军一开始强多啦。 王博大手一挥宣布:统计此次战功,杀胡营将士凡有所斩获者,皆入兴汉军正式战兵。表现出众者充任军官。 早已对兴汉军羡慕不已的杀胡营士兵,听到后纷纷奔走相告:终于可以摘掉“兴汉军辅兵”这顶帽子了,以能入选战兵而挺起胸脯,估计自己没能进入的人暗暗后悔,并发誓下次一定将这个资格杀回来! 引得汉军骑不少悍勇之士,心生羡慕,也提出想加入兴汉军正式战兵的行列。但王博看了看一旁深思的张辽,微笑着没有同意。 至于裴元绍报告活捉的几个胡族头领,据审问,其中还有轲比能的亲弟弟:苴罗侯。王博想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就令暂且关押,其余俘虏全部打散,编入苦力营。 战果汇报完,就该廖化的战损报告了。 主要负责攻击的兴汉骑军,阵亡四百三十人,重伤一百多人,轻伤的无算。杀胡营伤亡六七百;汉军骑战损二百多。其他的可以忽略不计。 廖化汇报完,看着王博阴沉的脸色,接着说:“谨遵主公吩咐,所有战死马匹皆砍马腿,回收马具。经核对所编之号,确无遗漏矣!” “嗯,壮士百战亡,将军载荣归!凡阵亡之士皆吾兴汉之荣光!其勇烈之忠魂即吾大汉之脊梁!当为吾辈之楷模矣!” 王博庄严肃穆地说完后,下令将阵亡将士的尸体,先葬于兴汉英烈公墓,待此战后入兴汉英烈祠供奉。然后众人顾不得悲伤哀痛,马不停蹄赶往御奴关,迎战步度根。 战事结束的御胡关,只留下五百战兵,还有数百狩猎队,在廖化和牛飞虎的率领下防守,其余全部赴御奴关。 老谋深算的步度根,这两天可没闲着。到了御奴关下,根本就没有下令攻关,而是把鲜卑大军驻扎营地的防守工作,做到了极致,用固若金汤来形容,都是属于贬低的夸赞了。 近十万的鲜卑大军,王博都怀疑:云中还有没有鲜卑人啦?步度根啥时候有这么多兵力啦?后来才知道,其中混杂着不少的南匈奴人。看来人善被人欺,原本对汉人敬服有加的南匈奴,现在也觉得虚弱的大汉软弱可欺!行!这笔账爷给你记下啦! 无数的胡人营帐连绵不绝,足有十数里地。从关顶望去,像草原上一坨坨错落有致的牛马粪堆,最后汇聚成一个大大的倒三角形,除了留下过往通道后,将御奴关外的谷地全部断绝。 营前面对御奴关的防守前沿,一条深沟横跨而过,只留下两条数尺宽的出入口。深沟后是一排排,用削尖的原木做成的拒马。受上次吃大亏带来的教训,河岸边搭起了一道木头、荆棘做成的防护墙, 而狭窄的河西岸空地,竟然被鲜卑人,用两三天时间,硬生生挖断,引入河水,后面看样子,最少驻扎了五千人。看来兴汉军再也别想藏身此处,行骚扰胡人的卑劣手段啦。 陈到这两天也没闲着,顺着王博上次对付赤勒头领的思路,做了不少木筏,命令狩猎队趁夜划木筏向敌营骚扰。 谁知第一次就吃了大亏:还没等靠近临河的鲜卑军营,就被警惕性十足的暗哨发现,一大波火箭射来,所有木筏立刻变成了火船。饶是带队的军官见势不妙,当机立断顺流飞退。 但等到回关上岸,也失去了大半木筏,木筏上参与骚扰的狩猎队,几乎全部卷入水流,连尸首都不好找。陈到看着脸前黑乎乎的几个人,摇摇头作罢,只好耐心等待王博赶来,还好御胡关战事结束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