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杀了他的家人,他为何还要救我…… 我就这样烧死了,他不是更解心头之恨么…… 虽然我们两个家族是敌对的,但是我见他是欢喜的。 我并不觉得他是我的敌人,反而是很想亲近他。 只要这一刻他松开我的手,他又一个敌人家的孩子便会倒下。 这样,他是不是也算为他的至亲报仇雪恨了呢? 可是他没有,从我来到东吴的那天开始,我就住进他家的宅子了。 他见我总是那么规规矩矩,客客气气,彬彬有礼的样子。 总觉得我才是这栋宅子的真正主人,而他只是家里的仆人而已。 起初他不敢见我,我练剑的时候他总是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 而后又默默的离开,就这样一看就是两个多月。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想戏弄他一下,练剑的时候故意剑尖直奔他而去。 他则不慌不忙轻轻松松避开。 我懊恼着,“既然偷看了那么久,便陪本小姐练练剑,若如你运气不好,死在本小姐剑下,也不枉你偷看了这两个多月。” 他听了我的话,不急不躁,不羞不恼,只是一下下躲着我的剑,也不成心和我还手。 我见此情形更加的气氛,我大声喊道:“你到底还不还手,你真的想死在本小姐剑下么?” 他见我如此说,脸上反而洋溢着笑意,而且这笑意却越发的甜腻。 我们就这样不打不相识…… 直到我见见长大,十五岁那年,二哥将他打发至海昌,晋升为都尉。 那会子儿,我想着,等我长大了嫁给他也是极好的。 我一边跑,一边看着他的秀发,他的秀发像瀑布一样好看,看的我心上欢喜。 可是就在这一刻,渐渐的他没了体力,慢慢倒下。 我抱着他的上半身,拼命的哭,我知道我们出不去了,我知道我们会死在这里。 但是,有伯言在,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就是怕失去他…… 泪水迷糊了我的眼,我努力睁大眼睛,他抬手擦拭着我的泪,“别哭,别怕,别管我,你快跑。” 我摇头,“不,我不能丢下你。” “傻瓜,只有你走出去了,才能找人来救我啊……” “不,你骗我,等我出去了,你都烧死了。” 我刚要摘下他的束发巾带,他按住我的手,“别摘下来,吸多了毒气你会死的。” “我不怕死,只要有伯言哥哥在,我什么也不怕。” 说着,我紧紧的抱着他,生怕这一刻,他化身火海,化身灰烬,消失在我面前。 我怕,我真的好怕,我怕他离开我,我怕他会死,更怕我们就这样死在这里。 我想着,也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平叛这次叛军。 他们假意投降,迷惑大哥,在不知不觉中杀人于无形。 这一次,我才知道,我在也不相信任何人,特别是敌人…… 我知道,我不能放弃,一旦放弃,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还有母亲,还有哥哥们,所以我不能死,伯言也不能死。 我弯腰,弓着身子,将伯言背在身上。 他的个子很高,我都有点背不动他,我晃动着身子,缓慢的走着。 身边不时有房屋,树木倒塌,伯言气喘吁吁,十分虚弱。 “快放下我,别管我,这样我们都走不出去,我不想香儿死在这里,我想你好好活着。” 听着他的话语,泪水打湿了我的脸…… 我坚定道:“我不会丢下你的,就像你奋不顾身闯进大火里救我一样,我们都不会死,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他听了我的话,好似放下心弦,他躺在我的肩头,不在挣扎让我放下他了。 我笑着,奋力前行,我不知道背着他走了多久,多远。 我只知道面前的大火肆意妄为的席卷着我们。 也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许是我的坚持是徒劳的…… 我眼前出现重影,仿佛母亲在前方向我招手,“香儿,你在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过来,母亲在等着你呢!” 是呀!我在磨蹭什么呢! 我吃力的走着,我知道,我真的走不动了…… 我笑着向母亲招手,“母亲,我累了,我要歇歇。” 说着,我瘫软的倒下,伯言,我真的背不动你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宽大的塌上,我惊慌的望着四周。 母亲趴在塌上,我想母亲一定是照顾我累睡着了。 我心疼的推了推母亲,母亲惊醒,她见我醒了,高兴的留下泪来。 我望着四周,问道:“母亲,这是哪里啊?伯言呢!伯言怎么样了。” 母亲见我焦急的样子,她握住我的手,在我手背上拍了拍。 “你心里只有伯言那小子,你可想过母亲找不到你有多么着急?你大哥找到你,将你抱回来的时候,你浑身软的像滩泥,母亲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说着,母亲哭了起来,我很少见母亲哭泣。 于是我上前擦拭母亲脸上的泪,安慰她道:“母亲不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况且这次要不是伯言哥哥冲进大火里救我,我早就烧死了,那还能看见母亲在这哭呢?” 我说着,偷偷的看了看母亲的表情,她反应倒是快,一下子不哭了,坚定的点头…… “香儿说的对,是咱们理亏,伯言那孩子不计前嫌来救你,证明他有胸怀,是有大义之人,此人能当大任……” 看来母亲这次是真的信任伯言了,而不是视他为叛军之人。 “放心吧!他很好,只是多吸几口毒烟,军医已经救治过了,不日就能康复。” 因为这次叛乱,我为了救母亲,将敌军引进火海,才使得孙家家眷获救,而我自己则在大火里冲不出来。 要不是伯言,这次我不是被大火烧死,也会被叛军杀死。 总之伯言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一生都无法报答他的救命恩情。 想到这,我笑了,这么美好的回忆,我怎能忘记呢…… 只听伯言道:“当初你说不能丢下我,这次换我不能丢下你了,我一定将你平平安安的送到荆州去。” 说着,他烤好了鱼拿给我,他看我吃的香甜。 其实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野味了,在东吴我心急如焚,哪能吃的下。 这次为了能够顺利的回到荆州去,生怕没有体力,我拼命的吃着。 突然,我被噎到了,伯言拍着我的背,“你慢点,这样狼吞虎咽的不噎着才怪。” 我看他嫌弃的模样,我道:“你的吃不吃,不吃我可都吃了。” 伯言无奈的摇着头,“好,好,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说着,他将火架上考好的鱼拿给我,我接过他手里的鱼也不和他客气,大口的吃着,烫的我哈着气。 “慢点,别烫着。” 我自顾自的吃着,一口没吃好,我反胃的干呕起来。 他拍着我的背,心疼道:“都说了,让你慢点吃,你看,呛到了吧……” 他刚说到这里,好似说错了话,我们都静默着……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是拍也不是,放也不是,我们谁都不说话,口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半晌,我转头,微笑着侧脸看他,“谢谢你,伯言哥哥。” 他听我这话,反而放松下来,他扶我坐稳,“香儿何时与我这般客气过?” 是啊…… 要是以往的我,绝不会和他这般客气,也不会少了许多话语,少了以往风趣,更不会这般不自在。 现在我就连看他的眼神都是躲避的,我不知道为何这般心虚。 就像是少不更事的孩子,做错了事,生怕家里人数落,责怪,我怕,我真的好怕…… 我回望着他一双清澈的双眼,郑重其事道:“伯言哥哥这样帮我,我也不知如何感谢,如何报答,如若被二哥发现,你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好过,还是送到这里就好,接下来的路让我自己走,我会安心些。” 他听了我的话,一直沉默着,我想着,他可能被我劝通了。 就在我刚要开口说,就此别过…… 他坚定的开口,眼里依稀有泪花,萦萦绕绕,来来回回,转来转去,转的我心发酸。 “我不是为了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你不用感谢我,也不用想着如何报答我,这些都是我自愿为你做的,只要你过的开心快乐便好,至于主公知道我救你出去,他如何惩罚我都是我的事,你不必挂怀,想必主公也不至于到了杀我的地步。” 他说到这里,我心直发颤,我知道二哥的为人,如果当真过了他的底线,他势必不会放过伯言。 不单单说伯言的前途,恐怕到时候连命都保不住。 只听伯言接着道:“自从你回来,我便改了名字,陆议如今成了陆逊,香儿觉得这个名字改的如何?” 他问我的话,我半晌答不上来,他为何要改名字? “好好的名字为何要改呢?” 他看着我只是苦涩的笑着,却不搭话。 他不说,我便不会再过问,他刚要说我们该启程了…… 这时,有数百名东吴士兵将我们团团围住,我们惊慌的站起身,拔剑相向。 此刻,刘钰从人群里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柔声细语,千娇百媚。 “郡主这是要仗剑相向了,别忘记了,你也是东吴人,难道你想和你二哥抗衡,和他作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