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南疆通婚修好,势必是结两国兄弟之邦,如今本王只有赌一把,看未央宫那丫头了……” 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两年来回南军务从无懈怠,每逢七日便有军阵演习,回南周边二十六营如今兵强马壮,粮草充足。 因着那一场噩梦,回南城里的年轻人如今大多习武,男人都是提枪便可上阵,黎王那没脑子的酒后胡言只说是虎父无犬女。 可李淮雍总想着,荣宸那脾性亲自教养出来的丫头,传承了九章亲王骨血的孩子,总不该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子。 但这些涉及军政朝事的猜测却也不必同妻子明言了,徒增不安。 “三日后,你带着雨儿去未央宫,早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衬着的。” 恭王语声沉稳,轻拍着妻子如是安抚道。 恭王妃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之后首先想到的却是九章亲王与王妃俱丧于回南一役。 南疆于长安郡主而言,实乃杀父弑母不共戴天的仇人,面对双亲俱失,封地血泊,不过两年时光,当真便甘心与仇人结好? 南疆人能平平安安入京,再平平安安回南疆方才是本事! 这么一想,她方好过了一些,到底是相处数十年的夫妻,虽想法稍有出入,却是殊途同归。 “呀,本公子可什么都没看见!” 恭王妃的身子微僵了僵,恭王稍稍将她带离了些,她忙用锦帕按了按眼角。 心中又是羞恼又是气愤小儿子的那张嘴,只闻身侧的丈夫扬声吼道,“臭小子,还不快滚进来!”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院外的少年儿郎也大声回了一句,像是听着里面全无响动,又添了一句。 “父王,儿子也是读过圣贤书的。” 随后,满院的侍女仆人便看见他们王爷又开始追着小公子打了。 除了管家意思意思上前假意拉了一两下,满院子人早已见怪不怪。 “母妃,救命!父王谋杀亲子啊母妃!” 恭王毕竟年岁不小了,体力也不如年轻人,只能任由小兔崽子满院子又跑又叫地做戏。 及至看见他母妃出来叫得更甚。 “母妃,救我!” 一个健步冲向恭王妃的正是恭王府幼子。 恭王与王妃的宝贝疙瘩,盛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李章砚。 他生得唇红齿白,若是套上五福衣裙,便是活脱脱一个福娃娃,是极讨人喜爱的长相。 不远处的恭王见此不由怒极反笑,“你是本王从护城河里捡来的,谋杀亲子还不至于。” “那您也是草菅人命!” 小公子反应倒是极快。 “放肆,你的规矩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出声的不是恭亲王,满院子下人意料之中,王妃面带肃容。 “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你的圣贤书是白读了吗?” 恭王此时倒是但笑不语,施施然入内,一副全然不管的模样。 “母妃,儿子知错了。” 小纨绔生平最怕的便是眼前的亲生母亲,此刻见母亲怒气冲冲再不敢开口玩笑,只得老老实实低头认错。 可小公子不明白何以这次母妃会生如此大的气,明明以前他经常这样玩闹,母妃也从来没有这样发火过的啊。 恭王妃本是因了方才一时羞愤借机出言斥责儿子。 可到底是自个儿亲生的,再瞧见儿子那张犹如琉璃玉一般的小脸挂着可怜兮兮的表情,再说不出斥责的话来。 “去里间陪你父王说说话,母妃去瞧瞧你姐姐。” “瞧姐姐做什么,我刚从姐姐那儿出来,她新得了个保存枯叶花草的法子正在试呢,现在必然是没空见你的。” 小纨绔说完便没心没肺跑进了里间。 徒留他的母亲恭王妃在原地暗叹了叹气,自家的女儿什么都好,可就是痴迷钻研以花草作画一道,近乎疯魔的程度了。 若是普通的诗画之技,自然是风雅至极。 可女儿偏偏是喜欢弄些奇奇怪怪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贴在一起,非说成是一幅画儿。 她也曾三不五时地旁敲侧击提了好几次。 可连王爷每次都明里暗里地帮着女儿,她便也只好顺水推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王妃,是去郡主院里吗?” 贴身的嬷嬷听了小公子的话,又看自家王妃久久没有动作,遂问道。 “去,让针线房的人也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