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出现了更值得那映湖傍身的对象,这心思转到别地去,自是更难抓到她的把柄了。 之前与映湖私会那人,名坷至,是个草原小部落的私生子,若说两人相爱,看前日那势头,苏清徽自是不信的。 这映湖虽说不是正统出身。但凭着她爹与那勒和克有一线亲缘,在草原上也算有些身份,想必那坷至便是看中了这一点。而映湖会委屈自己与一个私生子,不过是那坷至母亲颇有些手段,那些想争位的主在这女人的计谋下,偏是有心无力,她更引得家主五迷三道,极为宠爱他们母子,若无意外,这下一任家主自不必多说。 一个有名一个有利两相齐全,堪堪好一拍即合。 只是,苏清徽枕手瞧着那月色下的雪映湖,怎么请君入瓮呢。 第二日晚时,苏清徽形色匆匆,正撞上迎面而来的映湖,“哎呦”映湖揉揉肩仔细辨认:“酥儿姑娘” “酥儿见过映湖郡主” “这是下宴了吗?姑娘不在殿下身边候着,这是着急去哪啊” “酥儿冲撞映湖郡主了,主子醉了,酥儿正要去寻些醒酒的来” “我以为什么大事呢,不过醉酒而已,去拿就行,怎的这般紧张” “郡主不知”她苦笑道:“主子实在酒轻,沾了酒总有些识人不清,若是慢了,怕那些侍婢手脚重,惹了主子生气” “是么”映湖随意应道,眉目轻垂,复抬起头温柔笑道:“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事”说着身形一晃,有些目眩,苏清徽伸手扶住映湖,关切道:“郡主,您无事吧”。 映湖摆开她的手,扯起嘴角:“无事,想是有些累了,你不是还有事在身,去忙吧” “是,酥儿先行一步” 映湖转身望去,远处天际凸自挣扎着的一抹亮色,逐渐在眼中暗去,只剩一片风起云涌。 苏清徽在小道上等了许久也不见原又的身影,不免焦灼起来,难道是事情有变,可就算如此,她也总该支个人来告诉自己一声。 “酥、儿”她像个木偶一样转身,就看见立在几步之外的璟溶。等等,她可是亲眼看见他睡下才出来的,他现在出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还是,他压根没醉也没睡,这么一想,她心一抖,难道他发现自己和原又的计划了,准备人赃并获的把她抓回去。可是,原又也没带人来啊。 她很迷惑,挠挠脑袋试探的问道:“殿,殿下” “酥、儿” 她很无奈,是醉了没错,远处一阵动静,她眉目一凌,一把拉过璟溶躲在树丛后。 “我不想”璟溶刚一出声,苏清徽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嘘”。璟溶乖顺的点点头,苏清徽很满意的放开手,探出身看一眼来人,坷至?他不是应该在原又那吗? 眼一低,看见蹲在地上一脸无辜瞧着她的璟溶,头更疼了。 等到天色都暗下来,那坷至才离去,苏清徽动动酸麻的脚,站起身来。 “走吧,带你回去”璟溶慢慢站起身来,拍拍袍上的灰。 苏清徽忽的觉得有些好笑,都醉成这样,还不忘整洁,也难为他愿意乖乖呆这么久。 “为什么要躲起来” 苏清徽闲闲道:“因为有坏人呗” “我有剑,可以保护你” 她瞥一眼璟溶,很敷衍:“恩,我知道,你厉害”说着把他往前拽拽:“快点走,天黑,我可辨不清方向”。 璟溶停下脚,很执拗“我有剑,可以保护你” “我还有手可以揍你呢,你走不走” “不走” “……”一阵僵持,苏清徽环起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要我的剑” “好办”苏清徽扫一眼,从地上捡起根小树枝,塞在他手里:“喏,拿着,这回可以走了吧”。 “不走”苏清徽看着被扔在地上的树枝,心里很恼火。 竭力告诉自己,他酒醒之后可能会记得,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小时候揍人的手法收拾他。苏清徽平复好心情,睁开眼就见他朝相反方向走去。 噗通沉闷的一声,苏清徽从深坑里站起身来,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动手了。现在可是真走不了了。她看一眼在角落里默默拍衣服的璟溶,心里一阵无望。 苏清徽脱下外衣铺在地上,看向璟溶,拍拍身边的位置。 月挂半梢,风吹得外面枝叶哗哗作响,苏清徽抱抱胳膊,忽的身上一暖,她看一眼璟溶。 “还冷吗”她忽的起了捉弄的心思“冷”,见璟溶又要伸手解衣服,她连忙按住他的手,“够了,够了,不然你明天酒醒一定会后悔的。” “不会” 苏清徽拢好他的衣襟:“都说喝醉酒会变成小孩子样,你小时候就这么执拗吗?” “我很乖”苏清徽手一顿,瞥一眼璟溶低垂的头。 仿佛想到什么,她很自觉的转化话头:“哈,你该庆幸小时候没遇见我,不然以你的性子,肯定要天天做我的替死鬼,也不对,你一个皇子,若是出了问题” 苏清徽说着一顿,语气更欢乐了:“对啊,你一个皇子,闯祸肯定也不会被罚,若是小时候遇见你,我一定推你做老大,我呢,就做那个狗头军师”耳边一声轻笑。 苏清徽侧过身拧眉:“怎么,你不相信我的实力,我告诉你,我小时候好歹也是公认的孩子王,还是有过那么一段辉煌的历史的,不过,你想象不到也正常,我闭着眼都知道,你一定天天都是读书读书” 她伸出腿晃晃,很得意:“我就不一样了,只要能想法出了院子,嬷嬷就捉不住我,满山遍野全是我” 说着苏清徽叹口气:“不过,现在想想因果循环还是有道理的,我小时候没读的书,现在一本不落全补上了” “你就这么不喜欢读书” 她皱皱眉头:“不喜欢”璟溶伸手揪掉她头上的草:“我知道了。” 苏清徽乐了:“你现在知道有什么用,等你酒醒了,说不定连为什么睡在坑里都不知道。” 说着点点头嘟囔:“也对,是该为明天想个由头” 苏清徽醒来的时候,天光微亮,她刚刚动一下肩膀,身边人就缓缓睁开眼。 “殿下,你醒了吗”熟悉的冷漠脸,苏清徽挠挠头尴尬的笑笑:“醒了啊。” 璟溶站起身佛佛身上的灰:“把衣服收拾了” 苏清徽一愣,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不是应该质问她,为什么在这吗? 后来看见一如往常的常远,她才明白,对于这种睡在坑里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比起听她的解释,那人该是更希望她忘记的,这么一想,她一下就觉得,昨晚辗转难安想借口实在是没必要。 “酥儿,酥儿”苏清徽掀开帘:“郡主,进来吧” “你回来就好”苏清徽有些无奈:“郡主,你之前说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原又挠挠头:“把映湖和坷至绑了,丢在我前个儿刚挖的坑里,来个瓮中捉鳖” “咳咳” “你没事吧”苏清徽挥挥手,艰难道:“所以呢,我昨可是按你说的做了,话我也带给她了” “按理说不该出错的,我的确是派人守在四殿下那条路上的,坷至那边也派人去了”苏清徽沉思一番:“那昨天,你在哪呢” “我啊”原又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不是太困了嘛,人家就想坐一会,结果睡,睡着了” “……” 清晨,映湖忽的惊醒,正欲起身,却觉阵阵麻意瞬时侵入四肢百骸,竟半分动弹不得,她眉头一皱,按按有些钝痛的头,像想到什么般,目光一凌,望向幔帐中安然入睡的人,慢慢伸手拨开幔帐,忽的瞳孔紧缩,怎会是他。床上人不是别人,正是坷至同父异母的哥哥齐尔。 门外忽的传来一道清朗的声线,齐尔兄,你起了吗?璟昇掀开帘,瞧见帐中景象,怪叫一声退出来,床上人终于转醒,坐起身来看见床边偎着的人,眉头一拧:“你怎会在此”说着忙伸手系好衣带。 映湖双拳紧握,缓缓起身,一言未发。 “齐尔兄,现在可方便入内”齐尔忙穿好鞋袜,掀开帘子迎进璟昇,抱拳道:“殿下,是齐尔唐突了”璟昇挥挥手:“不妨事,昨晚我瞧你醉了,便留你在我帐中。” 说着语气有些迟疑:“只是,这姑娘”映湖闭闭眼轻声道:“映湖见过殿下”璟昇恍然大悟:“原是映湖郡主,来这这几日,倒是头一次见”说着像想到什么般,目光流离在两人之间,笑着伸手碰一下齐尔的肩,低语道:“你与这姑娘” 说着瞧着两人神情不大对,正了神色:“放心,我这人一向不多言,更何况涉及女儿家清白,自不会宣外” 映湖微微松口气,却又听得璟昇严肃道:“不过我今日即是瞧见了,自不会当什么都没发生,你放心,昨夜你与我说的那些苦我都知道,若是因为这隔离了你与郡主的情谊,我绝不会袖手旁观,总会帮你们” 齐尔一脸茫然:“我不记得我”璟昇一脸沉痛的打断他的话:“齐尔兄,看来你心中实是苦痛万分,竟只能借酒倾诉”映湖脸色愈发惨白,语气飘忽:“映湖唐突,不知殿下想如何” “放心,我自会安排的妥妥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