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时月一晃而过,天儿也愈发的冷了起来,苏清徽拢了拢围领,抄着手一气儿跑到央涑园门口,连路上遇见几个丫头向她行礼,她都只是敷衍几下。 像往常一样沏茶,熏香,身后门吱呀一声,一阵凉气袭来,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殿下”璟溶低低的应了一声,脱了外衣递给她。 璟溶喝茶的功夫,苏清徽才瞧见这大寒天里,他也只是着着身暗色薄衣,不似她,层层厚衣都抵不住这寒气。 下晌,常远前脚形色匆匆的进了里屋,璟溶后脚就出了屋,苏清徽抬眼看去的时候,只瞧见他风起的衣角。 她拾起散落在桌上的纸页,离开时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去,无奈的叹口气。 常安正在院中练剑,侧眼就看见苏清徽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常安”他收起剑“怎么了”“殿下呢” “殿下”常安本存了捉弄的心思,待说出口却变成了全盘托出。 他看着苏清徽跑远的身影,眼前她冻红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眼睛挥之不去。 璟溶正交代着事,忽的看见远处一个红色的声影跳来跳去,他顿了顿止了声音,江庭远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微一凝神,“殿下,”“长话短说” 遣下庭远,他在亭下停了几秒,伸手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常远“殿下”“你先回去”常远应声,抬头就看见璟溶大步向远处那个红色的身影走去。 苏清徽抱着披风跺了跺寒麻的脚,正搓着手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瞧见来人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 璟溶垂眸,一双微红的手正细心的系着衣带,许是寒冷,还带着微微的颤抖,耳边忽的就响起,早时路上几个奴婢说起她畏寒的样子,瞧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心里一软。 石子小路上,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隔天,苏清徽清晨起身,看见床边的冬衣时微微的一怔,忽的想起昨日璟溶在路上,嘲笑她像个粽子似的恶劣样子,她伸手拿过衣裳抱在怀里,满足的蹭了蹭。 暖泉里阵阵雾气弥漫,璟溶提起酒杯轻轻啜饮了一口,脑中又想起昨日庭远说的话:殿下,国师有意扶持三皇子登大殿,除此之外北安一带的来路,似乎和苏府苏崇有些联系。 即使庭远不说他也清楚,若只是平日里那些银两怎够三皇子挥霍,收买人心,笼络朝臣,发展势力,不论哪一项,需要的都是源源不断的后续力量,扶持,呵,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只是,他垂眸,苏崇、成绾••••苏清徽 苏清徽备好茶点,却迟迟不见璟溶身影,正暗自疑惑,鼻尖传来一阵暗香,她抬起头,璟溶正倚在屏风边沿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碰上她的目光也丝毫未动半分。 苏清徽心一飘,警铃大作,这厮,不会早上才送她新衣,现下就后悔了吧,她不自然的伸手,拢了拢今早刚上身的新衣服,璟溶瞧着她动作,心中一嗤。许是苏清徽也觉有些小家气,只好干咳出声。 苏清徽和常安坐在桌边两两相望不由哀叹出声,她就知道这世上没有白占的便宜。常安看着苏清徽乍亮的眼神,心生期翼。“有办法了”她站起身拍拍手未言半句,崔然一笑。“恩,走吧” 酒楼里,常安看着对面大快朵颐的苏清徽,神色复杂,“小二”苏清徽扬声道“来喽,客官,您还要点什么”常安谢绝声还未出,就见苏清徽伸手冲他扬了扬下巴,他面色冷淡的递上银子,“再包几个饼子”“好嘞” “办法呢”苏清徽瞧着常安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轻笑一声,“诺,来了”,常安顺着她的目光瞧去,酒楼下两匹烈马低声嘶鸣。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地平线上,似是临近冬日,天色在夜间显得凄清暗浓,苏清徽拴好马匹走进洞中。 常安看着跳动的火光中,苏清徽忽明忽暗的脸庞,想起刚刚她熟练的生火手法,蓦的开口:“今日倒是重新见识了你一番”,苏清徽压压嘴角,起身拨了拨柴火,伸手扔给他一包东西,“早些休息”说完便转身走向墙角和衣睡下,他打开纸包,看着手中的几张薄饼,扯了扯嘴角默默无言。 到达灵壤已是傍晚时分,许是天冷地寒,晚上更显得静谧,扣扣,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进来”常安进门眉眼一吊,“怎么坐那” 苏清徽纵身跳下窗沿拍拍手:“风景好”说着压了口茶:“走吧”“去哪”苏清徽拿起包裹眉眼弯弯“送礼” 常安伸手按按眉头,叹了口气,此趟前来,是为调查刘其训私兵之事,他不明白,无论能力与否,这事怎的都不该她插手,一想起殿下许苏清徽调遣他之事,他就觉得后背凉意岑岑。 正是如此,两个时辰前,苏清徽让他在灵壤进口监守粮车,即使他不甘愿也依旧听命行事。 常安余光瞥见苏清徽专注的盯着山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你”话还未说完,就见她利落的收起插在土坡上的风向标,拿出火匣子。 他忽的想起,这两日每每他进门时,客栈窗沿上,苏清徽手中随风而定的向标,他顺着她的目光瞧去,粮仓。 他豁然起身,抓住苏清徽的手腕,连声音都带了几分厉色“不行”苏清徽眉目一拧:“放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一乡人性命全交付在这粮仓上,烧了粮仓,势必会引起大乱” 乱,常安说着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话头一顿,苏清徽趁他分神之际,伸脚踢向他的腿骨,拿起包裹转身飞奔。 常安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飞奔救火的百姓,心中无言。 回府路上许是凝了心结,两人一路无言,终是在停歇时起了分执,苏清徽看着不吃不喝,闷声不响的常安忽的一阵烦躁。 她拿出口粮放在石头上,转身走开时,身后一道嘶哑的声线:“你吃得下吗”苏清徽蓦然回身,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利用他们来做引火线”他顿了顿,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你,吃的下吗”苏清徽看着常安讥讽的神色,忽的就像心里粹了水,窒息无力。 她转了目光,低头扯了扯嘴角,再开口一身凉薄:“若是说教,大可不必,怎么,你要期盼着一个死人心存善念,普度众生”说完也不管身后人作何表情,转身上马。 火苗在夜风下,一阵挣扎终是徒得一缕青烟,许久,常安看着眼前出现的身影,苦笑一声:“怎么,被发现了” 远黛坐在石阶上,眼前浮现出苏清徽那双平淡无波的眸子,和清冷的语调“前面就是皇城了,不必相送,之后事宜辛苦姑娘了”她叹了口气:“从未瞒住过,哪来的发现”“什么意思”“这苏家小姐似乎对药理颇有造诣” 常安闻言点头,远黛因身体缘故,常年服药,这久了自然带了些许药味,常人是显难闻出,若是行家就令当别论了。 远黛看着常安一副颓样,徐徐开口道:“就如她不知你经历了什么,你也不知她为了此事耗费了什么,因此很难感同身受”常安讥笑开口:“我倒是不知她做这事也耗费了一番心血。” “常安”远黛语气一領:“你也跟了殿下几年,怎的还学不会用心看事,这般浮躁孩子气,心气竟还不如女子,我也无时间多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容不得这般拖延,若是看不清别人,就好好想想自己”说完拿起佩剑厉声说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