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就别取笑孩儿了。” “你们的感情变得融洽多了。” “你也察觉到了吗?” “娘病了时是真的两眼昏花,可这会儿眼睛可清明得很,你很有福气,讨了个好媳妇,娘也十分满意,但有件事娘得提醒你,别再任由绮凰欺负人了,巧若毕竟是你从小订下的媳妇,你得尊重她是少夫人。” 虽然平日不管事,但外头发生何事老夫人还是知晓的,她知道何绮凰在霍宅兴风作浪,也知道前些时日发生的那些事情,以前刘巧若不插手霍宅的事情,她年纪又大,也就任由何绮凰作威作福。 可是既然现在是由刘巧若掌管霍宅,这媳妇又如此懂事,她这个当婆婆的,自然也得帮点忙。 “娘亲即使不吩咐,孩儿也知晓,我会对巧若好的,再也不会让人欺负她。”今非昔比,他现在也顾不了是不是会坏事,只想照着心意去做。 刘巧若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室,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他也不容许有人想改变。 夜已深,更夫刚刚敲了两下锣,霍宅所有人几乎都已入睡,原本该静寂无声的夜,却在此时出现些许沙沙声响。 刘巧若说喜欢梅花,霍棋佑便命两名家丁大半夜的到馨园花圃墙边挖洞,准备种上一株梅花。 虽然园丁跟他说,这时节不适合移株,但他仍想给她一个惊喜,当然也为了感谢她那么照顾他的娘亲。 据厨子说,刘巧若亲自下厨替娘亲准备膳食,每一样料理都很讲究,量不多,但是有肉也有菜,她还跟厨子说,以后娘亲的膳食她都会亲自准备,真的非常有心。 娘说的没错,他确实讨了个好媳妇,不像何绮凰只想着争宠,掌握了霍宅的大权那么多年,也不见她对长辈有何孝顺之心。 过去因为刘巧若老是避着他,多少也让他有些却步,但现在,他决心要弥补过去对她的亏欠,他要让她知晓他有多在乎她。 气候仍寒冷,但他站在大雪中,一点也不觉得有寒意,甚至觉得心是温暖的。 他不回寝房歇息,曲少寰和石定也不敢怠忽职守,一直站在他的身后陪伴着,两个家丁也是很卖力地挖着土,努力要完成主子交付的使命。 他们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在大半夜挖土种花,但站在霍棋佑后方的曲少寰和石定却很清楚,主子的用意很简单,纯粹就是要讨好少夫人。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以往少爷和少夫人的关系冷得就像漫天雪花,连旁人都能感觉到寒意,现在少爷则是常常面露笑容,而他们也能托主子的福,从少夫人那里获得点好处,好处指的当然不是银两之类的,而是有口福。 少夫人的厨艺真是了得,尤其是那个叫做炒饭的料理,菜全在米饭里头了,吃起来还有蛋和葱花的香气,总让人想一吃再吃,吃不到还会想念呢! 他们其实也私底下请厨子帮忙做过炒饭,可是吃起来就是没有少夫人做的那般好吃,少夫人肯定有什么诀窍,但他们不敢造次请少夫人下厨,只好期盼再多托主子的福气了。 但重点仍旧是他们希望少爷得到幸福,现在小小姐常常满屋子跑,不时可以听到笑声,整座宅子感觉有人气多了。 所以这冷冽的天气,他们也是自然忍得了。 霍棋佑做的事情还不只如此,他让人在院子里挂了一整排灯笼,因为他知道刘巧若每天晚上都会到前院的小孩房哄女儿睡觉,又担心女儿踢被子,半夜还会起床看看,原本的漆黑的夜色,有了这些灯火照映变得光明美丽,也变得温暖了,他也不用担心她晚上走路会绊着或磕着。 等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霍棋佑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歇息吧。” “少爷,夜深了,你也早点休息。”曲少寰不忘提醒。 “嗯。”轻哼一声,他再度挥手示意。 曲少寰等人才领命退下,但石定没有马上回房,而是跃上屋宇,继续当个称职的护卫。 “石定,你也去歇息,别再让我重复一次。” 这下子石定只能莫可奈何的领令退下了。 夜里,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霍棋佑轻悄的气息。 四更天时,刘巧若醒来了。 她穿妥衣服,披上绒毛披风,提起灯笼,准备去小孩房看看霍香宁。 推开门,入眼的亮光让她顿时楞住,眼前的灯笼通道让她手上的灯笼瞬间毫无用武之地。 谁做了这些事情? 其实不用多想她也知道,肯定是霍棋佑让人做的,但入睡前,屋前一切还没改变,她不过睡了几个小时,院子就完全变了个样,是他们太轻巧俐落了,还是她睡得太沉? 当她回过神来,又发现一个令她动容的景象。 她的院子里竟然多出一株梅花,虽然不高大,但梅花已经开满了枝丫,在灯火映照下,更显得清丽脱俗。 她突然明白,在梅园时霍棋佑为何会问她是不是喜欢梅花,原来就是打算做这些事情。 她的心又为之悸动了。 这些日子,她不是看不出他的感情,但不敢接受,不仅因为她曾经为情所伤,也因为她并非刘巧若本人,可是现在她真的很感动,他为了逗她开心,在冷冽的半夜替她种下一株梅。 她带着感动与温暖的心情缓慢举步,目光流连在梅花与灯笼之间,然后跨过了拱门,就在此时,她的手被拉住了,她吓得差点放声尖叫,但霍棋佑早她一步开口“是我。” 她的心情却没有因为这样而平静下来,反倒被他掌心传递而来的温度撩拨得更加紊乱,她的身体越来越火热,心跳越来越不正常。 此刻的她,仿佛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面对爱情,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我得去看看宁儿有没有踢被子……” “我去看过了,被子盖得好好的,女儿睡得也相当香甜。” “那……我回房了。” 她没能转身,霍棋佑空着的另一只手突然往前,接着她就被困在围墙与他之间。 “巧若,你就那么厌恶我吗?” “不……” 她并不讨厌他,加上他的付出她全看在眼里,也深受感动,撇开古代一夫多妻制的不公道,对一个婚姻不幸福的人来说,他其实是个很有担当的丈夫与父亲,她也想坦然接受他,或许能够因此得到幸福,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这样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