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贵妃偏是个执拗的,之前指了个小桃坏了事,现如今又想指个萃玉予她。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再迟钝穆炎也该悟出些什么来。 何况他纵横官场多年,这点女子心思哪能不通,左不过不想明面上同秦氏撕破脸。 见姜漓玥有些抵不住秦氏那三番四次的要求,穆炎拱手道:“贵妃娘娘的好意我们二人领下了,只是这玉秋宫里头的人合该服侍着贵妃娘娘。” 秦氏复又想了别的话正想堵穆炎,外头个不识趣的宫女忽然闯了进殿扑通一下跪在大殿儿生,脆生生说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来了,这会子已进了宫门。” 饶是再按耐不住脾气,秦氏也只能将凝在唇畔的话噎了回去,果不其然下一秒殿内便多了个身姿袅娜的矜贵女子。 夜凌薇身着了件金丝海棠华服,与半个时辰前温婉贤淑的样子有了些不同,眉眼间的冷意更深了,分明是赶着来帮姜漓玥,行色却不见匆忙。 方才若非含冬去了趟御膳房取新鲜糕点,恰好撞见玉秋宫的萃玉把人请了去,这会夜凌薇也不会来得这般及时。 殿内之人盈盈拜倒齐声道:“请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微一拂手让人起了身,拨弄着玉白腕上的珊瑚手钏儿,佯装不经意般问道:“赶巧我碰上你们几个叙旧了,在说些什么呢?” 淑贵妃悄悄横眉睨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宫女,面上恢复和气,心里腹诽了几番夜凌薇。 姜漓玥微一福身,话语里打了好几个转答道:“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是怕玥儿身旁伺候的人不够,想把萃玉指给我。” 夜凌薇手上原还绞着帕子,听了姜漓玥道贵妃要指个宫女到她身边,一瞬恍然大悟:“倒是我粗心了,这事于情于理合该我来盘算着,只是近日事务繁忙了些。现既记起了,不如把含冬指给你?这丫头乖巧些。” 有了方才那番交谈,皇后指的人姜漓玥自该应下,可不好直接驳了淑贵妃的面子,佯装出为难的模样推脱道:“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合该伺候您,漓玥这头有云杉便够了。” 虽是推拒,姜漓玥态度可就大有不同,这会就连琉璃色杏眸里都泛着阵阵涟漪。 夜凌薇明了她的小心思,即刻正了正神色,坚持道:“本宫指了给你你便收着,你和穆炎身侧不该就一个云杉伺候着,含冬过去还能多有个人排忧解难。” 话说到这份上,秦氏也不可能当场迁怒姜漓玥,心里终究是气恼,险些没把银牙给咬碎了。 顺其自然收下了含冬,姜漓玥以有要事为由相携穆炎离了玉秋宫。 含冬跟在夜凌薇身后久了,人倒忠心得很,对于夜凌薇的安排更无任何异议。 几人行至宫殿前,穆炎扶着姜漓玥上了马车。马夫驱动马车往穆府去,姜漓玥将里头的帘子往下掀。 车厢内静谧得很,姜漓玥应付完淑贵妃时已是满身疲倦,本想借着机会阖眼小憩,可穆炎从上马车之时神色就一直有些奇怪。 姜漓玥玉手托腮盯着他如同落入砚池的眸有半晌,屈指瞧了瞧他屈着的膝盖,疑惑不明道:“炎郎,在想什么?” 细微的动作落入穆炎眼底,顷刻他便回过神来,斟酌半晌字句才道:“你为何应了皇后娘娘的指的人却驳了淑贵妃的意?” 方才虽是应对自如,穆炎仍觉有些不妥,毕竟淑贵妃在六宫当中地位高贵,按照方才那种状况若非皇后及时赶到,指不定会因此开罪贵妃。 巧合的是,皇后夜氏实在来得太巧。 正当穆炎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姜漓玥俏皮地朝他眨了下眼,开始指点迷津:“你不在的时候我同皇后娘娘畅谈了一番,大概皇后娘娘觉得我是个可信之人,所以才前来帮我。” “炎郎应该也知道这层关系吧?否则为何不是带我去参拜淑贵妃,宫宴那日淑贵妃可不像真心实意想让圣上给你我指婚。”越到后头姜漓玥的声音压得越发低,像情人之间耳语厮磨。 左相同端王如今在朝堂之上算是羽翼丰盛的两足,当属朝中重臣,深受新帝宠爱的贵妃又怎会好心提议穆府与端王府联姻,穆炎心里也深知这一点。 未得赐婚之前,端王府家千金同右相嫡子私交甚密更是传得人尽皆知,当时宫宴上赐婚那一环节,穆炎险些以为姜漓玥上前跪拜是想让皇帝收回成命,不想她却欣然应下了两人的婚事。 这会听了姜漓玥的话,自是豁然开朗,眉宇间的迷云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