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自然再好不过,儿子总算如愿能够尝尝母妃亲手做的海棠糕。”拓跋泽言有意哄着戚昭仪高兴道。 晗月公主在一旁见两人言笑宴宴,遂忍不住张嘴道:“还有我,我也要留在六哥府中,后日回去,父皇也是恩准的。” “好,好,有你,你也跟母后一同留在皇兄府中到后日再回宫里。” 拓跋泽言笑着点头道,回过头见戚昭仪眉眼间露出几分倦意,担心得开口劝道:“母妃今日受累,不如早早歇下吧?” 在自己儿子府中,戚昭仪也不强撑着,点点头应了。 拓跋泽言见此,忙唤三福带着戚昭仪和晗月公主去歇息。 “六哥,好好待新嫂子哟。”晗月公主朝着拓跋泽言眨了眨眼睛道。 “我会的!”拓跋泽言道。 不一会儿,喜堂就空无一人。 拓跋泽言这下真有些撑不住了,刚刚怕戚昭仪会迁怒上柳梦妍,他才一直强撑着精神,现下戚昭仪刚离开,他就觉得头有点晕。站了一整天,原本胸口的伤就没有痊愈,此刻他更是感觉到四肢无力。 “来人,来人……”拓跋泽言喊了几声,唤来一个小厮,扶着自己往喜房去。 喜房里喜娘领着一干女婢候着,见拓跋泽言跨进喜房,登的上前施了一礼道:“请新郎新娘喝下合卺酒,从此和和满满,相爱一生!” 看着那个一身红装,端坐在喜床上的人,拓跋泽言忍不住弯了弯嘴。 喜房里,龙凤双烛熠熠生辉,红色的纱幔垂在黄花梨雕刻的喜床两边。 拓跋泽言抬腿跨入房内,每走一步,心底那种不真切的感觉便多一分。 徐徐而行,落在满屋婢女眼里只觉得逸王殿下果然镇定自若,洞房花烛夜尚能如此从容不迫。 只有拓跋泽言自己心里清楚,这短短几十步双脚如同踩在一团棉花上不真切。 “妍儿。” 此时此刻他竟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满腹有话,张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拓跋泽言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五岁稚子般,无措得站在喜床前,低头望着那顶红盖头半晌,方走到一边,在她的另一侧坐下。 喜娘微微松了口气,方才逸王忽然立足不动,她真担心会出了什么岔子。好在有惊无险,喜娘上前一步施了一礼道:“请殿下挑开王妃的红盖头……” 话音落下的瞬间,端着挑杆的女婢自然出列、垂眸,躬着身子走到拓跋泽言面前。 拓跋泽言心情激动得拿起绑着红色绸缎的挑杆,小心挑起红盖头的一角。 绝美的容颜一点点露出来,拓跋泽言此刻终于领略到何谓犹抱琵琶半遮面之美。 只见柳梦妍一身凤冠霞帔,赤金的凤凰头面衬得精致的五官异常华贵。红唇皓齿,流苏点点,一个抬眸,一个眼神,无声得美得惊心动魄。 柳梦妍自然察觉到拓跋泽言眼底毫不掩饰的惊艳,心里抑不住自得的同时,目光不由自主得朝他望过去。 陌上人如玉,公子无双。 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她从未见过一身红衣的拓跋泽言。此刻见到,只觉得天人之姿。男子着红,明明再艳俗不过的锦袍,穿在他身上却极致尊贵优雅。 一时之间,柳梦妍几乎看得入神。 两人间恍若无形当中形成一股屏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时间静止在这一刻,只剩下彼此。 喜娘怕误了良辰吉时,朝身侧两个端着合卺酒和饺子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同时清了清嗓子道:“请新娘新郎共饮合卺酒,从此夫妇一体,和和满满。” 柳梦妍闻言面上飞过一丝羞意,垂下眸,拓跋泽言随后跟着回过神。 喜娘重新又道了一遍,两人略略平复完心底的躁动,这才伸手端起酒杯绕过彼此交叉而饮。 碧桐等几个丫鬟在一旁看着,皆不由得抿着嘴轻轻笑着。 见了两人合卺酒喝完,喜娘点点头,又让端着饺子的婢女上前,“酒足之后,请新郎新娘互相喂食饺子。” 柳梦妍和拓跋泽言依言抬起筷子一人喂给对方一个饺子,略微咬了一小口,就吐了出来。 喜娘见状笑嘻嘻地上前一步道:“生不生呀?” 两人不做多想,异口同声道:“生!” 喜娘哈哈大笑一声拱手道:“如此,婢女恭祝殿下王妃早生贵子。” 碧桐等丫鬟们闻言这下彻底绷不住笑出了声。 柳梦妍一瞬间红晕直透到耳后,屋里一片嬉笑,忽然新房门外有一小丫鬟禀报道:“殿下,三皇子殿下和五皇子殿过府恭贺,三福公公正在喜堂应付着。” 拓跋泽言和柳梦妍闻言立刻收了脸色的笑容,屋里其他人见状跟着也都收了。 柳梦妍沉着一张脸,语气慎重得吩咐众人道:“你们都先出去,切记脸上不准露出喜色。倘或有人问起殿下伤势如何,就回殿下正躺在床上,整个人很虚弱,记住了吗?” 众人收起面上的喜悦,立马齐齐得颔首应道:“是,王妃。” 须臾屋里的婢女喜娘皆躬身退了下去。 柳如璃猛然心里一动,这一声王妃,她上一世听了八年。没想到重活一世,冥冥之中她又成了王妃。 拓跋泽言见柳梦妍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打趣她道:“本王伤重,手足无力,烦请王妃为本王宽衣!” 思绪骤然打断,柳梦妍摘下厚重的头面,撇过头,见拓跋泽言依旧欠抽得站在床前,双手摆出一副等人为自己宽衣的架势。柳梦妍一下没忍住白了他眼,但听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还是配合地为他脱去了外面的锦袍。 “快点,上床躺着。” “谨遵王妃之命。” 拓跋泽言如愿以偿,当即一跃躺到床上。 看着他如同孩童般的神色,柳梦妍心里不由得一软。 她略微整了下喜服,收拾妥当后,回头见拓跋泽言一脸笑意得望着自己,一下皱起秀眉道:“殿下还是把脸上的笑容收了,等会儿三皇子和五皇子来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否则,明日这两人定会在皇上面前说三倒四。” “错了。”拓跋泽言歪着头看着柳梦妍道。 “嗯?”柳梦妍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就在柳梦妍纳闷自己哪里说错了,拓跋泽言一本正经得笑道:“你我既成夫妻,如今你应当叫父皇了。在父皇面前可不能犯错哟。” 柳梦妍一阵无语得哭笑不得,正欲跟拓跋泽言再争辩几句,门外恰好响起三福的声音,咚咚两声敲门后,道:“殿下,王妃,三皇子和五皇子殿下特来贺喜。” “请两位殿下进来。” 柳梦妍收了面上的情绪,沉声吩咐道。 吱呀一声门响,门外两人径直往窗前走来。 待三皇子和五皇子走到眼前,柳梦妍不避不让挡住在床前,率先朝着他们福身道:“梦妍拜见三哥,五哥。” 柳梦妍姿态不卑不亢,语气隐隐透着一股沉重。 三皇子拓跋烨寰和五皇子拓跋烨泽直直注视着眼前一身朱红嫁的柳梦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个女子出嫁之时原来是此等模样。 虽然此刻她已经摘了头面,但墨发披散直腰际,反而更添一种慵懒的美态。两人见此,心里均不是滋味。 世间风景万千,见过至美的一道风景,眼底如何还能容得下其他人。 尤其是五皇子拓跋烨泽,他几乎全然忘我得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眼眸深处甚至有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在酝酿。 他觉得柳梦妍本应该嫁给他的,可偏偏现在却成了拓跋泽言的王妃。他明明记得柳如璃曾与自己告白,那神情,那些语言都还在耳里,可究竟哪里错了,她居然成了老六的人了! 三皇子拓跋烨寰最先回过神,视线如猎物般紧紧盯着柳梦妍,嘴里却是端出一派长兄的架势:“六弟妹,今日你既嫁与老六了,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快快起身吧,不必如此多礼。” 便是拓跋烨寰不说,柳梦妍也没打算委屈自己,随即就站直了身子。 五皇子却是一言不发得站在窗前,直直得盯着柳梦妍,似乎压根就不愿承认柳如璃已经嫁与了拓跋泽言。 “梦妍替殿下谢过三哥、五哥百忙之中,仍亲自赶到逸王府恭贺大喜。” “六弟妹,客气了。”拓跋烨寰笑道,说着两人就抬腿往床前走。 柳梦妍自知挡得住一时,挡不住一世,更何况两人收到消息连夜都‘闯’到眼皮子下,若是不让他们看个真切,反倒更容易惹人怀疑。 “梦妍知道三哥、五哥关心殿下,自是由衷感谢。” 说着,柳梦妍情意绵绵得转过身望向躺在床上的拓跋泽言道:“有两位长兄如此担忧,梦妍相信殿下吉人天相,定能平安脱险。” 三皇子只觉得那眼神分外刺眼,遂岔开视线,往前一步,对着躺在床上的拓跋泽言,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道:“六弟,你如何受了这般重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