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多谢三弟和三弟妹了。”吴氏连忙朝着站在自己身侧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便立刻去接了田妈妈送过来的银票。 “大嫂,那我就不叨扰你了。给运哥儿筹备亲事,还要给柳姐儿置办嫁妆,也够大嫂忙的了。若是有什么需要三房帮忙的,可别不开口!”朱氏寒暄道,便起身欲要回去了。 “好,好,三弟妹慢走!”吴氏也起身,送朱氏送到了门口,这才折身回了屋。 “将那两个盒子拿过来,我瞧瞧!”吴氏迫不及待地走进屋,便对那丫鬟道。 待她将两个木盒子打开后,一一看了里面的银票数目,一张脸渐渐不悦了起来。 临到晚间,柳大爷从外面回来,吴氏一张脸还是不好看。 “你这是怎么了?”柳大爷往堂屋正位上一坐,手里捏着一串珠子搓揉着。 “哼,今日三房给咱们运哥儿和柳姐儿送礼金来了。”吴氏瞥了柳大爷一眼。 “哦?三房送了多少?”柳大爷连忙探身问道。 “我还以为她出手会有多阔绰!不过一共八百两银子。运哥儿五百两,柳姐儿三百两!”吴氏愤愤地道,“这是把我们当做穷亲戚打发吧!” 柳大爷听着,心里头也不怎么高兴。其实八百两银子够他们大房花销大半年的了,可他们俱都觉得朱氏那么阔绰,才拿这么点银子实在是看轻了自己。 “等我们运哥儿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再看她们的脸色了!”吴氏气咻咻地道,“柳姐儿虽然没嫁到皇家,可蒋家可是三皇子的外祖家。柳姐儿的夫婿可是三皇子的表弟。” “老三这回也忒小气了一点儿!不过,他不日就要调任到外地上任了。”柳大爷道。 “外调?”吴氏惊讶地道,显然还不知道。 “老三升官了。不过是放到外面去了。”柳大爷道。 吴氏眼里的嫉妒更胜了,不由得埋怨起柳大爷起来。这也是他们夫妻俩经常的吵架内容,最后柳大爷拂袖去了姨娘那里。 吴氏气得闷闷的,想来想去,心里头不舒服,便去了荣德堂。 长房老太太总算恢复了往日的气色,因为大房两门亲事不错,显得异常高兴。 “你这是怎么了?”长房老太太一看吴氏的脸色,就知道准有事儿。 “母亲,今日三房过来送了礼金。”吴氏嘟着嘴道。 “可是嫌人家送少了?”长房老太太道。 吴氏鼓了鼓嘴,说道:“都说三弟妹手上的银钱多得花不完。听说璃姐儿出阁的时候,她把手上一般的田庄铺子都给她做了陪嫁呢。”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的运哥儿和柳姐儿又不是她的孩子,能一样?”老太太睨了吴氏一眼,“如今运哥儿与刘家攀上了亲,这是顶顶好的。你以后也是做婆母的人了,凡事要拧得清,别让刘家女轻视了你!” 吴氏瘪了瘪嘴,心里头还是不服气,本想来长房老太太这里说说朱氏的闲话,可没想到反过来被老太太教训了几句。 “怎么?老生说得不是?”长房老太太瞥见吴氏的样子,忍着心底的无奈道。 “姑母说得是。”吴氏见长房老太太欲要动怒,连忙又道。 “给运哥儿,还有柳姐儿的体己,老生早早就预备着呢。璃丫头出阁,老生可是没给她添过嫁妆呢!”长房老太太道,“再说,璃姐儿出阁,你们也没送什么礼金吧?” 一句话终于说得吴氏立刻又觉得脸上烫很! “你且回去好好准备运哥儿的亲事,还有柳姐儿的嫁妆。这两件事儿办妥当了,大房也算往上走了。”老太太眯起眼睛,嘴角也翘了翘道。 吴氏起身,告了安后便回去了。 没多时,柳三爷来荣德堂,正式跟长房老太太说自己外调的事情。 “老太太精神看着好多了,饭还用得香?”柳三爷陪坐在一旁道。 “老了,一日不如一日了。”长房老太太道。 “母亲春秋正盛,将来必然福泽绵延,且放宽心,好好将养才是。是儿子们哪里做得不尽心了?”柳三爷一脸惶恐地道。他以为这次外调升迁,乃是柳二爷起了作用。而柳二爷肯帮忙,肯定是长房老太太叮嘱的。 所以,他此刻对自己这位一直近在眼前,却只能当作伯母的亲生母亲是感激的。 “你这次外调,是两年?”老太太一脸慈祥地问道。 “是。儿子想着好好在外面做两件事。做得好了,看看能否再升迁回来,在老太太身边伺候!”柳三爷低头道。 长房老太太满意地微微点点头,心里是舒服的。柳三爷到底也是从她身上掉下里的一块肉,虽然是在别人那里养大的。 “也不枉你熬了这些年,从六品升上去最是艰难,过了这一关,你也算得是中品官员了。”长房老太太语调平平,未有波动。 “都是母亲教养得是。若不是母亲心里头念着儿子,儿子不过在家里混吃等死,浑浑度日罢了,儿子且得孝敬母亲呢。”柳三爷言辞恳切地道,“若是有一日,儿子也能如二哥那般……儿子便知足了!” 长房老太太微微有些动容,她心里岂有不知柳三爷那话里的意思,叹口气道:“当年,若不是你爹执意把你过继给三房,娘如何舍得!” 说罢,老太太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儿子不孝,让母亲难过了。儿子若是有朝一日能让母亲再得诰命,便是先祖保佑了。”柳三爷算是承诺道。 “荣禧堂那位还在呢。你真有那一日,也是她享你的福分!”长房老太太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道。 柳三爷目光一转,低垂着头道:“她虽养了儿子一场,可儿子心里头想的都是母亲您。如今,她自己做出那等丑事,爹爹娘亲留她性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这番话说得也是意味深长! 说着,他环顾四拓跋,不由皱眉道:“母亲这里也太素净了!寻常人家的老太太也有吃斋念佛的,却也摆设得热热闹闹,母亲何必如此自苦,若让人瞧见了,还以为儿子们不孝呢。” “自从你们爹爹走了,老生这里清净了许多。再加上几个姐儿都出阁了,平日越发没人来了。”长房老太太叹口气道。 “都是儿子不孝,管不住媳妇儿!”柳三爷听出长房老太太的弦外之音了,连忙道。 “也不怨你,你的孝心我是知道的,也不用埋怨你媳妇,我本不是她正经婆婆,没的摆什么谱!”长房老太太气开始有些踹了。 “母亲休要动怒。朱氏是应该多来给母亲请安的。这回,儿子外调,只带顾姨娘去。朱氏留在家里,正好替儿子在母亲跟前尽孝。”柳三爷道。 “罢了,你回去吧。老生有些累了!”长房老太太见目的已经达到,遂闭起眼睛,语音微弱地道。 “是。儿子回去了,明日再来给母亲请安。”柳三爷道。 出了荣德堂,柳三爷想了想,便抬脚往衡芳院去了。 此刻,朱氏身子好利索了,正和田妈妈和几个丫鬟们在屋里包饺子。 “太太,您要吃饺子,让膳房包就是了,做什么要自己动手?”丫鬟白露一边给朱氏擀面皮,一边问道。 “我也不会做什么,就会这个。”朱氏低头包着饺子道,“以前还未出阁的时候,在定国公府,娘亲说过我包的饺子勉强还可以。” 说着,朱氏噗嗤自己笑了起来。 “咳咳咳!” 柳三爷透过窗棱,看到朱氏与丫鬟婆子们说笑的样子,不觉有些恍如隔世的样子,他已经多久没看到过她这般温柔的笑容。 丫鬟们见柳三爷走了进来,俱都连忙收了脸上的笑容,低下头做事。 朱氏见柳三爷来了,只好道:“三爷回来了,晚膳可用过了?” 柳三爷见她手上包着饺子,便道:“不曾吃过。爷也是好久没吃到你包的饺子了。” 朱氏一愣,随即道:“三爷不是不喜欢吃饺子么!而且妾身这也是练练手,就怕味道不好。” 柳三爷见她这般说,遂道:“太太晚膳吃什么,爷就随着用一些就是。” 朱氏点点头,遂对一旁的丫鬟吩咐了几句,都是平常惯吃的东西。 待朱氏在丫鬟端来的铜盆里将手净洗干净了后,便让人将桌子上那些饺子撤了下去。 夫妻俩坐在那里,一时之间尽有些尴尬。 “爷从衙门回来后,就去了老太太那里!”柳三爷想起来的目的,开腔道。 “老太太身子好了?”朱氏随口接了一句。 “太太偶尔也去看看老太太!”柳三爷道,“爷不日就要外调上任了,越发不能到她尽孝了。” 朱氏侧颜看了柳三爷一眼,讥讽道:“三爷的意思,让妾身替三爷到老太太身边尽孝?” “太太身为人媳,不应该吗?”柳三爷蹙眉道。 “三爷不是荣禧堂那位的儿子么!”朱氏挺身反诘道,“以前妾身被人欺的时候,没见到有人说是妾身的嫡亲婆婆。妍儿出阁的时候,也没见谁给她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