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不同于她身边正在欢呼的大娘糙汉。妆容精致,犹如冰雪中的美人,面颊红润泛光,保养的很好。又有谁知,她今年已经二十有几奔三了呢? 她默默地看着车队,注意力集中在厉隋身上,久久不曾分散。她自然也知道有人已经盯上了她,是楚云风统领的禁卫军里面的人,怕是多看几眼,连楚云风都要注意她了。 没有动手,也不会动手,比起刺杀这种小概率大风险的事情,她更愿意去谋划夫君交给她的大事。 回身,钻进小巷,这女子在厉隋之后也出了京城,不过是那截然不同的方向。 沿途,尚留有冰雪,不过也有些地方开始发出了嫩芽。雪依旧在下,不过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凶猛。天有余寒,让开始减衣的人们不禁捂紧了自己身上的衣袍,连忙回家添衣了。 虽说天寒,可这风景还算不错。一路走来,看着这一片片白雪皑皑,颇有一种沉静的美,已经脱离人群视野的叶锦羽也大大方方地解开了帘幕,倚在那没有东西阻隔的窗户上瞧着大好河山。 覆雪的平原,那里积雪颇多,瑞雪兆丰年,今年初夏仲秋,两批粮食定会使这大周更加繁华。过不了几年,也许就会出现那钱粮满仓的情景,想想便让人期待。 至于那已经开始融冰的河,缓缓流淌,携带着大块的冰和细密的沙石,愈发清澈。 偶遇山崖,倒挂的冰锥以及那上面盘旋的老鹰叫人感叹自然的瑰丽。 偶遇城镇,车队进去,见那里面民风淳朴,伛偻提携,厉隋也会和叶锦羽一起下轿,谎说自己是波斯商人,拿出几钱黄金,换一些香袋、玉佩。 泰山之行,并非一日的路程,中途,众人也会停下整顿车马,人们住进临时搭建的帐篷休息。 那些自告奋勇前来的官员捶着腰背,心想这真不是一个好差,不过表现好,万一被厉隋看着那真是“鸡犬升天”,快活似神仙了。 燃起篝火,四周丛林安安静静。楚云风携着二百余人的这一小支禁卫军在四周放哨,预防猛兽出没伤人。 厉隋和叶锦羽对坐,叶锦羽蒙着面纱,大家看不清那人为何人,就当是厉隋暗中招募的新谋士,也没有几个敢上前过问。 吃着干粮,烤着火,不同的生活,让人不适应,也让人感到新鲜有趣。 “滋滋”的火焰声,在寂静的丛林之夜显得尤为清晰。一大群受不了这般在森林里过夜苦楚的官员已早早去到临近一点的小城镇,为自己开上了一间最好的房舍。 他们也曾叫厉隋与他们同去,不过都被厉隋婉言拒绝了,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自然愿意呆在不同的地方。 离开沙场,算来,也快半年了……厉隋还真有点怀念那个地方呢!只不过,他以前的手下都拨给了上官彧,而从前的老者变成了他现在的手下,这奇妙的经历。 边境苦寒,造就了现在的他;长安温柔,也造就了现在的他。争与不争,夺与不夺,这些概念在脑海里一点点没了踪影,这繁华之地,还真是有志者的终结地。 “想吃点东西吗?”厉隋看着面前的叶锦羽,这呆子从刚才就一直抱着膝盖,头埋在膝盖上,只露一双眼睛,心事重重的样子。 叶锦羽:“厉隋,还有多久才能到岱宗啊?” 厉隋:“大约立春就能到了,很快吧!” “还有三天啊……”叶锦羽顾自念叨,厉隋看着他不愿继续言说的表情,听着这似没有喜怒哀乐的话语,心中固然有千番疑惑,最终还是微微张嘴,发不出一声 “嘎——嘎——”夜鸦腾起,惊扰了这宁静,所有停留在丛林里的人都被这突兀的叫声吓了一跳。 转头,楚云风看着丛林阴暗处的那点,黑眼珠极速缩成了一点——那,有一丝微光,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立马上前,连踏三步,楚云风踏碎了这冬末枯枝、也撞破了这初春嫩芽,路上一切,都在其周身强大的气息之下化作虚无。 停步,拨开那丛草木,看不太清楚。 用力,楚云风直接将那一丛草木连根拔起,月光洒下,竟然没留下脚印。 “难道是我的错觉?”楚云风迷惑了。可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忆起青城子与他说道过的话,“贫道为你算过了,泰山封禅之际,那人自会到来……” 一抓空气,内力迸出,那团气在楚云风手中被压缩成了一点,淡淡的香味,从那一点散出,那是修道之人身上带上来自这天地的体香。 “看来……遇到高手了……” 这时,已经有几个禁卫军朝他们大人这边走来,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留了大部分人保护皇上的安全,也要照顾到他们这位大人的安全。 “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楚云风说,“你们先回去,对了,记得跟圣上说一声我有要是调查,天明之前赶回,还请他不要跟随。” 那些手下听完这话语,面面相觑,但当他们再看向楚云风所站立的方向,楚云风早已没了身影。 在原地,亦没有留下脚印酷录文学 明月,照耀着这片丛林,林间,竟是“沙沙”的树动音,不知是风拂,还是人过。 “呼呼——”楚云风一路追寻那人的气味,未曾有一丝懈怠,这可是他的好机会,他不愿再这么浪费。 “啪!”一声水溅声响,那声音自前方山涧传来。楚云风眉头一皱,莫不是那人再引他上钩? 不管不顾!他楚云风今日倒要看看那人拿他有什么办法。 千难万险,我以一力破之! 随之,楚云风也趟过了那水流。只不过楚云风没有仔细看那地形,只记得那处玄妙,上方是瀑布,流到那层,又流到下方,又形成了一个瀑布 “沙沙沙——沙沙沙——”前方,又有人穿林? “可恶!”楚云风心中想那人定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高气傲如他,哪能容忍这般羞辱?于是再追。 入大道,此地净是枯草,满满当当布了满地,人走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 可像他们这类人物,如果刻意,不管是翻山越岭,都不会留下脚印,更别谈发出声响,追踪,全凭闻那轻微气味。 气味越来越浓,楚云风看着这空无一物的大道,心生疑惑,“莫不是我已经追上?” 又转念一想,“不对!这香味来源在正前方,可那处空无一物!” 不知不觉又向前走了两步,楚云风忽然脚下一空,便急急往下方坠去,余光瞥见下方竟是水流瀑布! 抬首看天,有一白衣人悬浮空中,双手负后,正脸对着他在笑。 欲要借助周身泥土腾跃而起,却发觉这洞穴宽宽,两头靠不到边。 “狡诈!”楚云风朝那人骂去,可那人依旧保持着自己那抹笑容,好似亘古不变。落下,楚云风立于那水流之上,任由湍急的水流冲刷脚踝,屹立不动,抬头,那洞穴已然消失,只剩下明月,照耀着这熟悉山景。 再追,可不是在丛林,就是在山中,抑或是大道,楚云风总会被那人以各种方式送回到这处水流,直到楚云风没了耐心,直到楚云风快精疲力尽 山洞,白灵整理着身上的衣衫,回到了这里。 “怎样?”洞内,有一男子的声音朝他询问情况。 “啊,路上遇到了个武功高强的男子,不过还是被我用幻境困住了。” “打不过他吗?”那男子从洞内走出,洞口有月光,照亮了他的面庞——白沫。 白灵:“没有,只不过他差点就找到我们这一处藏身之处了,我怕他对你不利。” “嗯,辛苦你了。确认过了吗?” “啊,我去附近的城镇问过了,说是波斯商人,我看他们的轿子金碧辉煌,也的确很像那边的样式。” 白沫抱起胸,“那有没有可能是叶锦羽或厉隋?” “嗯……这架势倒像是圣上的架势,若他那一整套装饰货真价实,那可比那些波斯商人豪气多了,而且几乎没几个人能承担得起。” “那你怎么看呢?” 白灵勾起嘴角,“是皇帝,总不能大晚上的露宿荒郊野岭吧?” “那那高手怎么说?” “应该是碰巧遇到,这深山老林,世外有高人啊!” “唔……唔!”叶锦羽坐在篝火边,往里添了两块木柴,吸了吸鼻子,好像有点感冒。 厉隋关心地说:“还好吗?” 叶锦羽点了点头,扶了扶脑袋,“就是有点犯困,啊呀——”他打了个哈欠。 “要不回车里睡?”厉隋询问。 叶锦羽看着他,摇了摇头,“这山林间看着天上星月,风景独好!”然后把下巴搁在臂膀上,看着天空,又一言不发了。 看着叶锦羽那张既无伤心又无快乐于其上的脸庞,厉隋一时有些恍惚,什么时候,这从来都把喜怒哀乐放在脸上的孩子学会开始隐藏自己了呢?他有点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