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寒与薛钰已举起了手中的剑,向苏蓁蓁刺了过来,他们二人皆眼神空蒙,乌黑色的眼珠毫无生气,连转都不转一下。 “魏寒,薛钰,是我!”苏蓁蓁情急之下大叫出声,想叫醒他们。 却没想到这两人却像听不见一般,春桃听到苏蓁蓁的叫声,稍迟疑了一下,接下来依旧与那二人一起向苏蓁蓁袭来。 魏寒的剑尖一下扎在苏蓁蓁的左臂之上,苏蓁蓁痛得眉头立时皱了起来。 这时候,薛钰的剑也紧接着过来,毫不犹豫地向苏蓁蓁刺去,虽然没有刺中要害,但这两剑下来,也够苏蓁蓁受的了。 血快速地流出来,苏蓁蓁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血似乎流尽了,脑子中一片混沌,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这时候的春桃也跳到她的面前,她手里没有武器,可是指甲却准确无误地抓向了苏蓁蓁的肩头,她肩胛之处立时传到一阵锐痛。 苏蓁蓁此时已红了眼睛,他们竟对毫不留情。可她比谁都清楚,他们此时是被操控住了,就是纯粹的傀儡,又怎么能听懂她的话。 她之前关心则乱,此时脑子却忽然清明起来,现在跟他们讲情面、讲道理毫无意义,唯一的办法是压制他们身体的魔性。 她现在是腹背受敌,如果再不想出办法应对,她立马也会变成受人控制的傀儡僵尸…… 苏蓁蓁整个人又被他逼到了床边,心里这个气啊!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他竟然就这么公然调戏她。 而她还是说不出来什么,刚才她不还让他叫她师父嘛!现在人家如此好学地来“学艺”了,自己却…… 苏蓁蓁满脸羞惭地道:“好了,我承认我这个师父不是个正经的好师父,这个嘛……你还是不学的好!” 魏寒却没那么好糊弄,又把他的俊脸往前递了一分,两人真是近得不能再近了。 苏蓁蓁以为这家伙又会肆无忌惮地欺负她,难过又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等了半天却不见那人有什么动作,最后只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被人轻轻地吻了一下。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还是让苏蓁蓁心如撞兔,整个脸庞如被火炙烤一般的烘热。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却见眼前稍显沧桑的男人正深情地看着自己,那深邃的眼神似一泓深海,让人不由自主地沦陷。 苏蓁蓁觉得自己脑中又开始变得混沌空白,这家伙真的变成了大叔级别,还是英俊帅气得一蹋糊涂,真是人神共愤。 魏寒此时依然穿着一身黑色的外袍,内里衬了一件红色的内袍,领口与下摆露出红色的衣袍边缘,上面没有什么繁复的针脚刺绣,却依然衬得他俊逸出尘,配上此时面庞上的稍许沧桑之感,更显得他稳重成熟,透着特有的果决与干练。 他最近似乎清减了不少,然而清瘦颀长的身材却依然难掩其挺拔与俊逸,此时他站起身来,眸光依然锁定着苏蓁蓁道:“伤口如果不太疼,就起来走动一下吧!” 未等苏蓁蓁回答,他又慢慢地说道:“慕城马上就要到了,你之前说想回太尉府,也好。我把事情安排好就会去接你!” 苏蓁蓁一时间被他郑重其事的表情吓到,听他的口气又极像一个丈夫即将把妻子送回娘家,约好几日后接走那般稀松平常。 她不禁脸上又涌上一股热度来,这九王爷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心思,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道:“九王爷尽可以忙自己的事,不用担心蓁蓁!” 已经有人知道九王爷已到慕城城外,因而他们也不能耽搁太长时间,便向京城进发,苏蓁蓁回太尉府中,薛钰去投奔他在京城里的朋友。 苏蓁蓁没有让春桃回太尉府,而是先由王爷带回王府关押,再移交给大理寺。 分别前的最后一天,春桃没有大家预料的那般悲痛哭泣,而是平静地帮助苏蓁蓁打理身边的事情,可谓事无巨细。 “公子,你胃不好,吃东西不可贪凉……” “公子,你身上的伤记得要按时上药……” “公子,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找一个细心的丫鬟伺候您……” “公子,你以后一定不要在穿着男装去救别的女孩子或者对别的女孩子好,人家会误会的……” “公子,你千万别再逞能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了,你毕竟是……!” 她说着说着,终于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苏蓁蓁惊异于她最后说的两句话,难道她早就猜出来她也是女子了! “春桃,你……”苏蓁蓁被她说得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哽咽地出声。 “公子,你不用说什么……我还是愿意这么叫你!我一早就发现你也是女儿身了,可是你为了让春桃留下最后的念想,一直都以男装示人……”春桃此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就连魏寒这个大男人也看不下去了,忽然感觉眼中一片酸涩,他赶紧走出门去,正好也给她二人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苏蓁蓁再也不想伪装自己,抱着春桃两人一时便哭作了一团:“春桃,你放心,你虽是犯了错,但你已经悔过,我会让九王爷跟大理寺的人通融,看能不能先做流放处理,也许你我以后还会有相见的机会!” 她极力地安慰春桃,她这样一个知恩图报的姑娘,一时步入岐途,不该一次悔过机会都不给她,那样太残忍了。 “谢谢你,公子!不……小姐,如果春桃能有幸活着再回到京城,如果小姐不嫌弃我的话,这一辈子我都愿意侍奉在小姐的身边!” “好,咱们一言为定!我等着你回来!” 她二人虽为主仆,可是一段日子相处下来,两个没有太多复杂心思的女孩已经把彼此当成了姐妹,此刻能尽情地哭出来,压抑的心情也释放了很多。 魏寒站在门外几米处远,听到两个少女的哭声,眸子中也泛起了湿意,他是人人敬畏的九王爷,征战沙场、浴血奋战时,无数次地与并肩作战的同袍生离死别,然而他一直都坚强地未落一滴泪。 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流泪了,大约有十年了吧!还是母妃仙逝的时候,他尽情地哭过几次,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哭过。 此时,听着两个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却差一点跟她们一起流下泪来…… 魏寒仰头看天,生生把眼中的泪花忍了回去,他也与苏蓁蓁分别了,此去经年,他虽然承诺要到太尉府去接她,可是身为皇子与大夏朝的战神王爷,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与责任。 可那又怎样?魏寒英挺的剑眉微挑,她既然此生注定是他的,他便一定会把她留在他的身边,无论有任何的艰难险阻,他都不会放弃…… 只见进来的是一个锦衣公子,紫色的织锦外袍,领口、袖口及下摆的边缘都用金色丝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花纹,整个衣袍的前襟也绣着花形纹饰,腰间束着一条深紫色的玉带,腰带上还配着一块脂白佩玉。 他手中摇着一柄泼墨山水的折扇,那扇柄上的玉坠也是十分的别致清透。此人面色偏白,却不很自然,似是抹了脂粉一般,墨发用羊脂玉的发簪束起,有两缕发丝松松地搭在面颊两侧。 这人大约有二十来岁模样,一双秋水眸子竟与那司徒媛毫无二致,只是更多了些灵动与活泛,而不似司徒媛那般的凝烟似雾,娇弱生怜。 如果没听到他话语中的冷傲与戏谑,初看这公子还真算是个翩翩佳公子。 可此时这公子如此一身装束及作派,看在苏蓁蓁眼中却别有一番味道,要说这男人张扬与肆意,似乎都不恰当,还不如用一个更贴切的词形容:骚包! 这骚包的男人看苏蓁蓁不理他,只是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他,眸中似乎还隐藏着些许不屑,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就是“不屑”! “原来是司徒少爷,苏某这厢有礼了!”苏蓁蓁神情疏离,她本就没见过这个一直活在大家口中的少爷,今日得见还真是有点不同反响。 此时,她才知道昨天她向太尉大人陈情举荐她做官利害的时候,他为什么能那么快答应下来。 看这司徒公子的模样,不是纨绔,也好不到哪里去,定不会是个循规蹈距的消停人就是了! “哈哈……不必多礼,看苏兄这作派倒是与本公子我极为相似!这太尉府里的人都太闷了,幸好来了你这么个有趣的,以后你就跟本公子混吧!” 司徒玹说着,潇洒地一抖折扇,用他的秋水眸斜睨了苏蓁蓁一眼。又道:“可是我却感觉苏兄似乎不太喜欢本公子呢? “司徒公子说的这是哪里话,苏某有幸结识公子真是三生有幸!”苏蓁蓁这违心的话说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掉落一地。 “好,既然我与苏兄如此投缘,明日便约苏兄一起去赏“花”饮酒,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我便来找你!” 这司徒玹还真是个性情中人,似乎跟苏蓁蓁一见如故,这一会工夫就向她发出了邀约。 苏蓁蓁还没等考虑去是不去,却见这人说完话便转身摇着折扇优哉游哉地走了,步履优雅,衣袂飘飞,却独独留下一身有些刺鼻的香气,呛得苏蓁蓁连打了两个喷嚏。 “这大哥衣物上用的是什么熏香,难闻死了!”苏蓁蓁心里一阵嘀咕,让她跟他一起混,就他这品味要怎么混? “秋菊,夏兰!把你们之前制的那花草熏香给司徒公子屋里送去一些,让丫鬟今晚就把明日给公子穿的衣服熏一下。”苏蓁蓁赶紧吩咐她们,要是让她明日一整天都包围在司徒玹身上这难闻气味中,弄不好她会忍不住给那骚包公子一巴掌。 苏蓁蓁入住太尉府的时候,就跟司徒大人说过她平时俱以男装示人,除了两个贴身丫鬟与司徒大人、夫人及司徒媛,没有人知道她是女儿身。 这司徒玹平日里除了在朝中做一个芝麻小官,平日就是喜欢在外面与一众朋友吟诗饮酒,偶尔去花楼教坊,很少在家呆着。 这一次听说那个帮妹妹治病的年轻术士回了太尉府,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古板无趣的小子,没想到看到苏蓁蓁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她十分合他的意,这个苏公子还真是个人才,那行为作派简直与他如出一辙,简直就是几年前他的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