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苏蓁蓁点点头,去了厨房,给尹初月打下手。 饭菜做好,尹初月自端去喂苏长安,苏蓁蓁带着魏寒的那一份,站到他门前敲门。 此时的林清言和魏寒已经谈完了事情,见她进来,俱是笑逐颜开。 看到两人的笑,苏蓁蓁那悬着的一颗心,总算稳稳的落下来。 “缓缓,我回去了!”林清言笑眯眯道,“依寒所言,你兄长的情形,虽然严重,却还尚有希望!若是治好了他身上的病,他的心病立除,便又是一个精神抖擞的好儿郎了!” “多谢林姐姐!”苏蓁蓁自是喜出望外,千恩万谢,送走了林清言。 她转过身来,看着魏寒,正想着要跟尹初月一样,给他鞠个躬,却被魏寒轻笑打断。 “缓缓,你若谢我,便是见外了!”他认真道,“我当你是亲人,你的兄长,自然也是我的,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苏蓁蓁叹口气,将那“谢谢”二字,又收了回去。 “吃饭吧!”她轻声道。 说完,拿了一块软布,垫在他胸前,怕汁水流进衣领里,又往他脖颈间轻轻掖了掖。 魏寒缩了缩脖子,浑身禁不住的轻颤,呵呵笑出声来。 “痒……”他笑得像个襁褓中的婴儿,那笑容,软糯,纯净,叫人的心也软软的。 “又没挠你,痒什么……”苏蓁蓁笑嗔了他一眼,端了饭碗,喂他吃饭。 “关于兄长的事,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魏寒喝了口粥,问她。 “我都想问……”苏蓁蓁掠了他一眼,“可是,不是不方便说吗?” “呃,是有点不大方便……”魏寒想到这方便不方便的事,忽然一阵忍俊不禁,笑到喷饭。 “喂!”苏蓁蓁红了脸,瞪了他一眼,却又不得不帮他处理被他喷溅出来的饭粒。 魏寒笑得一直停不下来,两肩一抖一抖的。 苏蓁蓁自然知道他在笑什么。 不过就是笑她傻,笑她什么都不懂罢了。 说起来,她还真是傻。 若真是闺阁之女,也便罢了。 可这颗心,明明已是个经过人事的妇人了。 十年夫妻,居然没搞明白夫妻之间的那点儿事儿,果真是蠢哭了! 然而这种蠢事,却也不能怪她。 前世虽则做了人家的魏家妇,可是,真正和谐甜蜜的时候,却只有那一个多月。 其余的时间,因着一直被迫着做那事,又深恨魏寒拿她当替身,深以为耻,也就对这事,深恶痛绝,根本就是刻意忽略,全身心拒绝。 她还以为,男人都像魏寒那样! 想到前世与这人这间的种种荒唐,苏蓁蓁的脸更红了。 然而她却也不敢吱声,更不敢相问,只红着脸,鼓着嘴,催他快些吃饭。 魏寒笑了一阵,见她面若桃花,神情窘迫,也就止住了笑声。 顿了顿,他忽又轻叹:“缓缓,兄长他……活到这么大,真的挺不容易的!” “我知道!”苏蓁蓁点头。 “其实他想自杀,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和我!”魏寒又道。 “嗯?”苏蓁蓁一怔。 “他说他清醒后,心中万分愧疚!”魏寒轻声道,“他先是觉得对不住你,你千叮咛万嘱咐,他还是把事情办砸了,中了别人的圈套!他觉得自己太笨了!” “后来,又听书山我一直晕迷不醒,他便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是个累赘!” “他说,自己这么蠢笨,日后柳氏少不得又要拿他来作文章,来给你使绊子!” “若光是笨,倒也罢了,如朱六所说,他还是个地道的废物……” “然后,又将自已的妹夫给伤了……” “兄长他真的挺看重我的!”魏寒轻声道,“他觉得你身边有我,他和母亲,便都能安心了!可他偏又害死了我……” “这几重压力之下,他才生出绝念来!” “他可真是傻!”苏蓁蓁眸中含了泪,“他是我哥啊!怎么能是累赘?他怎可这么想?” “兄长被苏明谨刻意养废,心性较之常人,自然要格外脆弱忧郁一些!”魏寒轻叹,“本就脆弱,偏偏遇以的,又不是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自然就压垮了!” “还好,有你把他拉回来……”苏蓁蓁看着他,“若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救他了!” “我与兄长,原是同病相怜……”魏寒笑,“其实,与其说是我救了他,不若说我们是互救,我心中,也常常有自暴自弃之念……” “你可不能这么想!”苏蓁蓁紧张的拉住他的手,“你将来,多的是好日子!权势滔天,富贵无边,无人能比的!” “又来了!”魏寒笑起来,“谢苏神仙吉言!不过,缓缓,既然你都能算出我将来是那般了不得的人物,你现在,就该好好的抱我的金大腿啊!” “呸!”苏蓁蓁唾了一口,“谁要抱你那大毛腿!” “嗯?”魏寒愕然,“你是不是趁我睡着时偷看我?” “谁偷看你了?”苏蓁蓁瞪眼。 “你不偷看我,如何知道,我生了条大毛腿?”魏寒看着她。 “我……”苏蓁蓁被堵住了,结巴半天,回:“不是换衣裳时……” “没换裤子!”魏寒摇头。 “没换……啊……”苏蓁蓁轻咳一声,“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明儿要上街,给你买两身干净的换洗衣裳来!还有毛袜啊鞋子帽子围巾之类的小物件儿……我得先去列个清单!” 她说完,端着托盘,慌里慌张的走了出去。 魏寒看着她的背影,又是忍俊不禁。 待她走了,他掀开被子,把自已的大腿伸出来,撸起裤管瞧着。 他虽然瞧着生得俊俏白净,可腿毛却极浓密。 “明明记得,没把腿露出来过……”他自言自语嘀咕着,忽又傻笑:“肯定趁我睡着,偷偷看我……” 次日早饭后,帮魏寒处理好日常事务后,苏蓁蓁便拿着列好的清单出了门。 最近天儿是愈来愈冷的,魏寒身上穿着的,还是从府中拿来的苏长安的旧衣,临时将就穿着。 他帮了她那么大的忙,挽回了兄长的性命,她自然要加倍的回报他,好好的照顾他。 有着前世的经验,要想照顾好他,其实真的挺容易的。 虽然她看了十年,也没看透这个人的心,但他的一些生活习惯,她却是了如指掌。 魏寒最怕冷,畏脏,爱干净,甚至有点小洁癖。 他穿衣服,不喜繁复花样,只喜简单的样式,颜色上也是喜欢简单的色彩,不喜花里胡哨。 他还喜食甜食,爱养小动物,尤其爱养猫。 不过,魏安歌所说的,跟小动物说话这种事,她倒是没怎么见过。 其实仔细想起来,十年夫妻,她跟这人真正亲近欢好的时光,少得可怜,满打满算,也就只有那么三五个月。 十年的时间,只有三五个月的时间,能和平温馨共处。 剩下那漫长的九年多的时光,就一直那么别扭着,纠缠着,好像总有数不清的事,叫他们两个人,像斗鸡一样,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魏寒的脾气并不好,苏蓁蓁后来破罐子破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万没料到,转世重来,他竟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叫她这满心怨怼的人,居然也硬不起心肠…… 苏蓁蓁一路采买,一路回忆,眸光忽然掠到路边一筐小猫儿,正被一个老妇人喊着叫卖,其中一只白猫,眼睛澄澈蔚蓝,竟是跟魏寒前世养的那只一模一样! 她心里一喜,忙走过去问:“大娘,这猫怎么卖?” “这猫这位公子要了呢!”老妇人抱歉的笑,“不如姑娘再看看其他几只?” “啊……”苏蓁蓁这才注意到,原来这筐边已蹲了一个年轻男子。 那男子听到她的声音,便惊喜抬头,叫:“苏姑娘?” “沈公子?”苏蓁蓁笑,“好巧!” “的确是好巧!”沈世安欢喜道,“苏姑娘喜欢这只白猫,我便让与你吧!” “那怎么好?”苏蓁蓁笑着推拒,“君子不夺人所好!” “哪有什么好不好的!”沈世安摇头,“我只是随意逛逛,瞧见了,想买回哄我母亲呢!她还未必喜欢这一只!你快拿着吧!” 苏蓁蓁也就没有再推拒,将那猫接过来,抱在怀中。 沈世安又道:“苏姑娘,这几日你们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我还上门去问来着,可是你们的管家不肯告诉我你们在哪儿!说是你叮嘱的!不告诉任何人你们的去处!” “我兄长情况特殊,我是怕人多打扰他……”苏蓁蓁笑道,“沈公子的心意我领了,只是现在委实不是合适的时候……” “理解!理解!”沈世安用力点头,“这种状况,人多口杂,对他不好!那我便等兄长康复之后再上门吧!只是苏姑娘……” 他看着苏蓁蓁,哑声道:“我瞧你憔悴了许多,这几日,一定是寝食难安吧?” “我只后悔阴这几日随父母出了远门,否则,便能第一时间过去帮你!可我去得晚了,竟是一点忙也没帮上!” 言语间,脸上亦是一片愧疚。 “都过去了!”苏蓁蓁笑道,“沈公子若在,定会全力相帮,我知道的!” “你……你当真知道?”沈世安激动问。 “沈公子这番赤诚之意,我岂能不明了?”苏蓁蓁笑道,“如今风波已平息,沈公子且放宽心,我如今也无烦恼!” “那就好!”沈世安看着她,又道:“可是,苏姑娘,你若有什么难过,还请一定言语一声!” “好!”苏蓁蓁知他为人热忱,又感激自己,当下也不推拒,虽然没有什么需要他相帮的,还是应了下来。 “沈公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她道,“谢谢你的猫!” “不必客气!”沈世安有点依依不舍,然而却也没理由再留住她,只得挥手与她告别。 苏蓁蓁走了很远,他还是呆呆看着她的背影。 安平候和夫人也正在这条街上闲逛,看见自家儿子与一年轻女子搭话,瞧着颇殷勤的模样,心中好奇,却又不便上前,便待在一旁偷看。 待那姑娘走了,却见自家儿子还在对着别人的背影发怔,两人不由哑然失笑。 “哎,人都走了!”侯夫人走过来,轻拍儿子肩膀,“你索性把眼睛直接粘人家姑娘后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