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煌言是觉得张皇后的决定有些过于孟浪,加上现在人心未定,刘永锡真要当上天下兵马大元帅或许会导致局面彻底失控。 毕竟弘光朝廷的崩溃已经说明离心离德到底有多危险,偏偏现在人心涣散,没有多少人觉得金华这个草台班子能够寄托厚望,张皇后与自家主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收拾人心,只要收复了南京刘永锡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似乎也变得顺理成章。 而刘永锡虽然不知道张皇后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作出这样的决定,但是他很清楚“天与弗取,反受其咎”的道理,现在拒绝了嫣姐的好意以后再要拿到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位置就是千难万难,哪怕是收复南京也一样。 毕竟上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是宋高宗赵构,因此他虽然没拒绝张煌言的建议但同样也没接受张煌言的建议:“就怕现在推掉就没机会了,下面一两万弟兄都希望跟着我们飞黄腾达!” 邢夫人这个无定河边长大的米脂婆娘一向深明大义,但是现在也被“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荣誉迷花了眼:“夫君所言甚是,现在就任天下兵马大元帅肯定能够聚拢人心,万一推掉了就是人心涣散的局面!” 当初高杰得封兴平伯也有类近的局面,大家觉得高杰既然能封兴平伯日子就有了盼头,现在刘永锡若是能以越国公出任天下兵马大元帅,下面这一两万将士自然会看到希望。 而这次南渡越国公所部虽然损失不大甚至还在实战中打破了大清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但是由于南京失守与弘光朝廷的总崩溃,士气自然遭受了重创。 还好刘永锡得封越国公的消息让将士们看到了希望,若是刘永锡能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再加上李香君的宣传发动,将士士气肯定会恢复如初。 而且刘永锡能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话,邢夫人与李香君肯定获益最大,她们两个外人眼中的“越国公夫人”肯定能变成“天下兵马大元帅夫人”,所以她自然是全力支持刘永锡。 而下面一群将领也是全力支持刘永锡:“是啊,越国公现在不就任天下兵马大元帅,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张先生这是老成之言,但关键在于只有越国公当了天下兵马大元帅,才能打回南京!” “对啊,越国公成了天下兵马大元帅,我们才有机会打回南京去!” 就连众将中最稳重的富定现在也是热血沸腾:“谁反对越国公出任天下兵马大元帅,谁就是奸臣,我们替朝廷讨伐他们!” 看到下面这么群情激愤,张煌言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不能被人抓到把柄,所以他把希望寄托在越国公麾下另一个文官钱位坤的身上:“钱先生对这事怎么看?” 钱位坤在京师就有“从贼”的历史,所以他自然知道什么才是天意所向:“关键在于张娘娘是不是真心想登坛拜将封越国公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若是张娘娘真有此意,越国公绝对不可推辞!正所谓天与弗取反受其咎,越国公若是推辞了便有杀身之祸!” 大家都觉得钱位坤这话很有道理,邢夫人更是十分关心地问道:“钱先生的意思是说要担心娘娘只是投石问路试探越国公?” 她可是一心想着当天下兵马大元帅夫人,自然是希望张皇后是真心真意替刘永锡考虑,而这个时候瑾儿突然开口说道:“娘娘是真心想让永锡哥哥当天下兵马大元帅,只是这件事邢夫人与香君姐要吃点小亏!” 邢夫人知道瑾儿不但是刘永锡的随身记室,而且也曾是张皇后的贴身宫女而且最得张皇后信任,她说这话自然是有缘由的,但是这件事关系重大,她可不想重复一遍睢州之变的悲剧:“那怎么证明娘娘的想法是出自真心?” 瑾儿当即站了起来并成为全场的焦点:“我可以证明!” 这句话她已经等了整整一年。 刘永锡与邢夫人、瑾儿刚刚抵达金华就传来了潞王准备在杭州监国的消息,虽然潞王觉得监国即位就是一个大火坑,但是群臣把刀架到潞王脖子上,所以不管张皇后到底同意不同意,潞王监国就在这一两日。 但是潞王监国也是替张皇后吸引了清军的注意力,根据南京传来的内线消息,清军统帅多铎已经派了固山贝子博洛带数万清军出征浙江,因此从南京逃出的文武官员比较聪明的那一批就往金华跑,毕竟这里有刘永锡的上万精锐大军。 而越国公刘永锡一入城就引来了全城热议,特别是东林君子对这件事特别敏感,在他们眼中刘永锡并不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合适人选。 且不说诚意伯府与东林之间几十年的恩怨,也不说刘孔昭与马士英、阮大铖曾经同流合污,刘永锡实在太年轻了,今年才十七八岁而已,怎么担得起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位置。 甚至连许多一向表示中立的官员都觉得刘永锡太年轻了,但是张皇后并没有把他们的议论当作一回事,毕竟大明廷议都要求五品以上官员,而且重大决策从来是由小圈子决定。 因此真正决定这件事成败只是少数人而已,除了朱大典、张国维两位阁臣人选,还有专程从衢州赶来的童屹立与王孙蕃,再加上刘永锡与邢夫人,浙中阵营的几位大人物都已经到齐了。 虽然史朝立平时自许是张皇后身边最亲近的内臣,但是张皇后觉得他没资格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直接把他与周之升赶去守门,邢夫人本来还想把邢胜平带过来,但是张皇后同样认为邢夫人资格够了,邢胜平却没有这样的资格。 但是邢胜平虽然没资格,瑾儿这个俏丽的小宫女却是参加了这次御前会议,会议开始之前张皇后亲自拉着邢夫人的手说道:“这次肯定是委屈妹妹了,还望妹妹能顾全大局!” 邢夫人一向深明大义,她当即答道:“国事为重,这能算什么委屈!” 张国维与朱大典都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