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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一别关山(4)

孤女再嫁 江城太守 5590 2024-06-30 15:52
  薛淳樾之所以借口夜不归宿,是因为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忍耐叶沁渝和薛沛杒一时的过从甚密,但经历过后才发现原来他不可以。他再也不想看她与薛沛杒之间的卿卿我我,也不想听那些关于他们的是是非非,最好的办法就是索性留在船行,不闻不问。  在他看来,叶沁渝想好了会来告诉他的。可是在叶沁渝看来,如果他不着急找她,那说明他还不急于要一个答案,再加上她不想太伤害薛沛杒,何不等薛沛杒物色好在海州的宅邸,待他搬出去后再与薛淳樾说清楚。反正与薛淳樾来日方长,这表白之事,似乎也没那么着急。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总是羞于直陈感情之事的。  平静的时光没有维持多久,瑞和居的一件小风波,打破了薛家表面的宁静。  薛汇槿经常踏足花柳之地,这些薛家上下以及苏羽茗都知道。可是作为正妻的苏羽茗,却向来不管他的行踪,她恨不得薛汇槿有好去处,这样便可以少来折磨她,所以对这事从不过问,甚至乐观其成。只是这一次,她不得不过问,因为听到下人嚼舌根的马姨娘已经风风火火地来到瑞和居,亲自过问薛汇槿流连风月一事了。  苏羽茗跪得双腿发麻,马姨娘却还没训斥完毕,她所说之事,来来回回也就是苏羽茗如何不知伺候丈夫、体贴丈夫、慰藉丈夫,使得薛汇槿流连风月场所,有损薛家声誉云云。薛汇槿什么心性马姨娘如何不知?她也苦口婆心地劝过自己的儿子,只是这些流言愈传愈烈,苏羽茗却愈来愈平心静气,她气不过而已。面对骂不还口只知道低头沉默的苏羽茗,得不到回应的马姨娘有气无处撒,盛怒之下便对苏羽茗动起了“家法”。  几轮抽打下来,拇指粗的藤条都打折了一条,苏羽茗却依然咬紧牙关,再疼也不哼一声,最后实在承受不住,伏倒在地。杜鹃吓哭了,连连磕头求饶。  马姨娘只是借题发挥,她最害怕的是,万一哪天自己的儿子带回一个大着肚子的烟花女子,那她的脸面往哪搁?到时候别谈超越正室,怕是辈分最小、出身最低的郑姨娘也可以来嘲讽她,所以她对这种丑事极其敏感,绝对要防患于未然。这件事不能只有她一个人上心,作为妻子的苏羽茗,断然不能置身事外。  马姨娘的意思苏羽茗早就听懂了,不过是三件事,一是做好妻子本分,侍奉好丈夫;二是发扬贤淑品德,主动劝说丈夫纳妾,开枝散叶;三是控制丈夫流连野花,以免玷辱门风。第二件事她成亲的第二天就开始部署了,只是她越说薛汇槿对她越暴戾,于是她便住了嘴。第一件事她是绝对做不到的,没有叶赐准的时候她还可以如行尸走肉般履行妻子职责,现在她连行尸走肉都做不到。  可是没听到满意答复的马姨娘如何肯善罢甘休?藤条还是密集地落在她的身上,杜鹃忠心护主,也吃了不少鞭子,如此下去主仆二人恐性命不保,为了尽快送走她,苏羽茗最终全部一口答应。  待马姨娘率众离开后,杜鹃扶起满身伤痕的苏羽茗,豆大的泪珠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真是太欺负人了,哪有丈夫眠花宿柳,婆婆来鞭打媳妇的道理?错的是大少爷,又不是小姐您!”  苏羽茗示意她噤声,“这些话可别再说了,你我二人想在薛家活命,除了忍气吞声别无他法。现在苏家上下十几口人少不得还要我帮补,总之你我这条命,留着还有用就是了。”  听苏羽茗这么一说,杜鹃赶紧抹干眼泪,抿嘴点点头,小心地扶苏羽茗坐下,给她上药。  马姨娘何许人,没有实际行动,如何罢休?  过了几日待伤势好了点,苏羽茗只能亲自去眠月楼找薛汇槿,成为那种为了丈夫,愿做悍妇的女人。  已是戌时,眠月楼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苏羽茗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神态鄙陋的男子,一度恶心想吐,可是为了完成任务,她还是强忍着心中不适跨进了眠月楼的大门。  想不到一进门就有几个醉酒男子围了上来,言语粗鄙地调戏她,苏羽茗吓得连续后退了好几步,杜鹃连忙上前抵挡,谁知马上就被一个醉汉一巴掌打倒在地。  苏羽茗正想上前扶杜鹃,却被另一个醉汉一手抓住,把她拉到跟前,涎脸饧眼地调戏她。  “想不到眠月楼还有这样的绝色,张妈妈也太不厚道了,都藏着掖着不给我们瞧,看我们出不起这个钱还是怎的?!”  “放肆!我不是这里的烟花女子,放开我!”  “哟,还犟嘴?看来是还没被爷调教乖啊,来,跟爷上楼乐呵乐呵,明天你就乖了,哈哈哈……”  “你再如此,我要报官了!”  苏羽茗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看热闹的围了一大圈。  “想不到姑娘情趣如此另类,想和衙门里的大人一起,才尽兴?哈哈哈……”  苏羽茗顿时又羞又怒,抬起另一只手伸手就想给那人一巴掌。  可是手掌还没落下就被抓住了,这下她两只手都被桎梏住,动弹不得。  “好啊,原来你还喜欢这一套,行!爷陪你一起玩!走!”  苏羽茗正要被他拖走,人群外忽然响起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  “放开她!”  围观的人群被这强压怒意的低吼声震慑住了,纷纷回头看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发现居然是海东道节度使叶赐准大人!  人群里也有不认识叶赐准的,但总该认识站在他身边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喘的鸨母张妈妈,在海州城能让张妈妈如此惧怕的,除了道府衙门和州府衙门的一把手,也没其他人了。  看热闹人吓得的马上让出了一条道让他走进来。  调戏苏羽茗的几个人也被吓得不轻,一个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苏羽茗一看是叶赐准,更是羞赧无比,一把挣开那人的桎梏,转身就要走。  只是想不到,原来他也是流连烟花之徒,心头不禁掠过一丝难耐的疼痛。  “薛少夫人既然来了,何不见过夫君薛大爷再走?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薛大爷的妻子?!  原来是薛家长媳苏羽茗!众人顿时窃窃私语,估计是想不到传说中温婉贤淑的苏小姐竟然也和普通悍妇一样,亲自到眠月楼寻衅拿人。  张妈妈一看叶赐准脸色铁青,便知道此事不简单,于是赶紧叫一帮姑娘来哄走看戏的众人,又鼓动起现场的气氛,转移了焦点,很快苏羽茗的周边就安静了。  “男人在外逢场作戏再正常不过了,普通人犹且如此,更何况是家大业大的薛大爷,少夫人何必如此见妒?”  “看来叶大人也是擅于逢场作戏之辈,既是如此,妾身打扰了,烦请让开,容妾身去寻夫婿回家。”  夫婿……回家……  不得不说从苏羽茗口中说出的这些字眼严重地刺激了叶赐准,他必须承认,此时他极度地嫉妒薛汇槿!  他上前一步,把她逼到了墙角。  她不敢看他,也不想看他。  “你——”  “叶大人。”  叶赐准正要和苏羽茗说理,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回头看去,却见薛汇槿正徐徐走来,把他打断。  “多谢叶大人替我夫人解围,不过,我与夫人之间的家事我自会理会,不劳您费心。”  薛汇槿站到苏羽茗一旁,顺手揽住了她的腰。  苏羽茗不适地动了动,薛汇槿却揽得更紧,叶赐准微微皱眉。  “好,既然薛大爷来了,那在下就不便打扰,告辞。”  看叶赐准走远,薛汇槿一个转身把苏羽茗拉到了旁边的雅间,把她逼到了角落里,箍住了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成亲快三年了,夫人还是第一次来眠月楼找为夫,有何要事?”  薛汇槿越靠越近,他的气息越来越强,苏羽茗只得用力地撑在他胸膛前,硬是和他隔开一条缝。  “娘叫我来寻你回去。”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没有一丝温度,对他还不如对一个陌生人……  薛汇槿眼神一紧,原来只是如此……  “好,我随你回去。”  他忽然发狠地捏住苏羽茗的手腕,拖着她大步离开眠月楼。  苏羽茗跟不上他的步伐,连打了几个踉跄,为防止摔倒,她只能紧紧抓住薛汇槿的手臂。  立在二楼的叶赐准,看着的薛汇槿粗暴行为,捏紧了拳头……  叶赐准并不是流连花丛的人,这是他第一次来眠月楼,巧也不巧,就撞上了第一次来寻夫的苏羽茗。  自海州官场震荡后,海州的高门贵第一直认为叶赐准是清高耿直之辈,因此与他相处时都十分谨慎,楚河汉界分割清晰,因此叶赐准也难以取信于他们,无法让他们成为曦王的财源。  然而,当一众行商和士绅发现叶赐准也与普通仕宦一样,最终扛不住海州风花雪月的轮番攻击,开始融入酒色财气、纸醉金迷的生活时,才与他逐渐亲近起来,从而转舵。今晚便是海州商会做东,在眠月楼宴请叶赐准与海州刺史刘宏的酒局。  叶赐准需要这些大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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