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式警告结束后,许文龙匆匆洗了一个澡,忙忙走进房间整理行李来。不多久,肖娜也跟着悄没声息溜了进来。 “阿静和阿莹呢?她们在做什么?”许文龙头也抬问道,手上赶紧把那柄黑军刀藏进皮箱里。虽说瑞士是个和平中立国家,国内犯罪率极少,但出门带刀是他的习惯,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现什么始料不及的意外,那可就后悔来不及了。何况那柄从特战队带回来的军刀材质特殊,锋利无比,机场海关根本查不出来! “她们怕你饿着,去厨房煮夜宵了。”肖娜一反尖酸刻薄的常态,歪着头安安静静看着忙个不停的许文龙。 “哦?其实我又不饿。”许文龙笑了笑,继续整理着自己的物品。 “哎,我说……” “什么?”许文龙停止手上的动作,别转头奇怪地看着肖娜。 “我说……”肖娜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犹豫良久才一甩头发,下决心似的说道,“我说……我说你会生我的气吗?刚才这样对你!” “噢,这个呀。”许文龙心下大奇,开玩笑似的反问道,“你觉得我会生气吗?我以前生过你的气吗?你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对我。” 肖娜呵呵一笑,脸上居然升起一团红云。 “放心吧,我哪有这么多气来生呢?”许文龙笑着安慰她道。 “不生气就好。”肖娜吁了一口气,眼望着繁星似锦的窗外幽幽说道,“其实……其实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静,尤其是这次。因为这次我真的有点害怕,害怕你结婚以后不再保护她们,不再关照她们,任由她们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地生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们可就真的是……真的是太可怜了!” 许文龙默默地看着肖娜,刹那间感觉她是那么可亲、那么可爱、那么令人敬仰,简直和平时那种刁钻刻薄、蛮不讲理的样子完全不沾边、完全不一样。于是他一脸庄重对她说道:“我理解你的用意,更理解你的苦衷,我更感到骄傲、感到庆幸!为阿静拥有你这样真诚可靠、倾心相助的朋友!我想我也会像你一样,尽心尽力照顾她们、竭尽所能呵护她们,直到她们有了自己的家,过上了幸福安定的生活!” “一言为定!”肖娜郑重地伸出右手。 “一言为定!”许文龙也伸出自己的手。于是一大一小两只手掌紧紧握在一起。 这时,一阵悠扬的音乐声骤然在客厅响起。 “表哥,电话!是阿绮姐姐打来的!”在厨房里忙着煮夜宵的杨莹莹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抓起手机急急奔向许文龙房间。 肖娜赶紧松开许文龙的手,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快接,快接,看看阿绮姐姐在哪里?会不会过来吃夜宵。”杨莹莹气喘吁吁跑了进来,迫不及待把手机交到许文龙手中。 “谢谢!”许文龙笑着向杨莹莹点了点头,接过手机柔声说道,“阿绮吗?你在哪?”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过后,听筒里响起梁诗绮号啕大哭的声音:“呜呜呜……阿龙……快……呜呜呜……快……爸爸出事了……爸爸……快……” “什么?出事了,出什么事了?”许文龙脑袋嗡的一声,身子险险栽倒在地。出事了?出事了!到底还是出事了! 杨莹莹和肖娜大惊失色,赶紧急慌慌问道:“什么?阿绮姐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在哪里?要不要紧?” 许文龙黑着脸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问。一会儿,听筒里又传来梁诗绮的尖厉哭喊声:“阿龙,我在家,你快来,你快点过来!呜呜呜……” “好,你别哭,我马上就来!”许文龙挂断手机,顾不得向又惊又急的杨莹莹和肖娜解释,拔起双腿咚咚咚就往门外飞跑。 端着一碟烤翅走出厨房的李静见状,忍不住追着他大喊大叫起来:“你去哪?回来,快回来,马上就要吃夜宵了。” 许文龙来不及回答,一心低着头向楼下猛跑,在员工们愕然不解的目光中跳上奥迪,开动车子发疯般向着香格里拉的梁府驰去。 十余分钟后,奥迪颤动着车身吱地停在梁府门外。许文龙钻出车子,反手关上车门,急如星火向梁府跑去。 梁家所有保镖、助理、护工及闲杂人等,全都三三两两聚在一楼大厅,一个个神情焦灼,惶恐不安,不时用极低的声音相互议论着什么、打听着什么,一副大难临头的古怪模样。他们见许文龙火急火燎跑进来,便齐齐噤声不语,纷纷向他点头问好。 许文龙胡乱答应着,脚下丝毫没有停步,一溜小跑急火火往二楼奔去。 应急医护室门口,年迈的香姨一边抹着眼泪焦急地走来走去,一边不时向楼梯口方向张望着。显然她在耐心等着许文龙的到来。 “香姨,梁叔叔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许文龙一见到香姨便急切地问道。 香姨哽咽着摇了摇头,伸手为他拉开医护室的房门。 许文龙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进去,映入眼帘的一切却禁不住让他傻眼了。只见平日里风度翩翩、极重仪表的梁景轩,此时却像僵尸般直挺挺声息全无躺在病床上。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裸露的喉间赫然出现一条深深的勒印。在他身旁,身穿白大褂的家庭方医生正瞪着眼鼓着腮帮子,一口一口大汗淋漓地往他嘴里吹着气。护士菲菲则配合着方医生不停挤压着他的胸部。陈丽馨披头散发,神情呆痴,喃喃自语半跪在病床前,机械而木然揉搓着丈夫双手。而搂着妈妈的梁诗绮早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正嘶哑着喉咙一遍又一遍呼唤着“爸爸”。 “阿龙——呜呜呜……”梁诗绮一见到许文龙,仿佛遇到救星般一头扎入他怀抱,抽蓄着双肩不停痛哭着。 许文龙推开梁诗绮,打手势换下护士菲菲,平举着双掌压在梁景轩肚子上,随着方医生吹气节奏一松一压,迅速投入到十万火急的抢救当中。 被替换的菲菲也没闲着,立刻蹲在病床前,反复用力搓揉着梁景轩的大腿。 如此又是挤压又是搓揉,再加专业的人工呼吸,在短暂而漫长的两三分钟时间里,昏迷中的梁景轩终于突然“咦”的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爸爸,爸爸醒了!爸爸醒了!”痛哭中的梁诗绮惊叫着抱住梁景轩,泪水涟涟又是哭又是笑,一副悲喜交集、令人心酸的欣喜模样。 陈丽馨仿佛从恶梦中惊醒过来,喜极而泣亲吻着梁景轩的双手,用柔弱无力的声音责怪他道:“景轩,你怎么这么傻呀!为什么要寻短见呢?你就这么狠心想离开我吗?” 方医生向许文龙点了点头,抹着头上的汗珠如释重负般说道:“好了,终于醒了!”话一说完,他又急急忙忙奔向药柜,和菲菲一起忙着为梁景轩配药、输液。 垂泪不止的香姨见状,慌忙双手合什,不停喃喃默念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谢谢,谢谢你显灵救了景轩一命……” 悠悠醒来的梁景轩眨了眨双眼,茫然而疑惑地看着大家。好一会儿,他才晃着头轻轻问道:“你们……你们这是……” 突然,他张嘴大叫一声,双手掩面失声痛哭起来,嘶哑着声音断断续续说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我该死……我真的该死……我……我再也没脸见你们了……” “爸爸,爸爸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我很害怕!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我们一样喜欢你,一样尊重你!难道……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难道你不想再见到我了吗?”梁诗绮趴在梁景轩胸前放声大哭叫起来。 陈丽馨更是泪如雨下,伤心欲绝,紧紧抱着梁景轩的双手不停安慰他道:“景轩,景轩,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应该高兴才对呀。为什么要哭呢?还有什么事会想不开呢?你忍心抛得下我,难道也忍心抛得下两个孩子吗?别再自责了,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该死!我真的很该死!我对不起孩子!我更对不起你呀!”梁景轩一听,不由哭得更加厉害了。哭着哭着还用手不停抽打着自己的脸,不停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只几下功夫,他那苍白失血的脸庞便呈现出道道红印,丝丝缕缕黑亮的头发也似飞雪般飘落在病床上。其神情十分可怖,其模样尤为可怜。 许文龙急忙抓住他的双手,盯着他迷漓绝望的眼神说道:“梁叔叔,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就说出来,让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好吗?” 梁景轩用力挣了几挣,却哪挣得脱许文龙铁钳般的双手?他用失神的目光看着许文龙,摇着头泣不成声哭叫道:“阿龙啊……我……我……” “别急,别急,梁叔叔,慢慢说,慢慢说。天大的难题都有解决的办法,何必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呢?”许文龙紧紧握着梁景轩的双手,迫切而又轻声安慰他道。 梁景轩长叹一声,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梁诗绮,又看了看为自己输液的方医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文龙见状,立刻把梁诗绮叫到一边分派道:“你和香姨去跟楼下的人说一声,就说你爸爸一切安好,意外摔倒而已,现在已恢复正常。叫他们不要慌不要乱,更不要造谣传谣,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可是……可是……”梁诗绮担心地看了看梁景轩,老大不情愿就此离开自己的爸爸。 “不要紧,一切有我在呢?”许文龙不由分说,拉起梁诗绮和香姨就往门外推。 方医生虽说是专职家庭医疗保健,但久在豪门,深谙富豪们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该看的不看,看到了也得装着没看到;不该说的不说,就是打死也不能往外说。所以不待许文龙吩咐,他便立刻放下手中的药品说道:“梁总意识清楚,暂时不会出什么意外,我这就出去联系中心医院,叫他们火速送些镇定安神药来。”说完,不待许文龙回答,拉上护士菲菲的手,拽着她离开护理室,随手轻轻带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