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大发派来的人如期而至,甩手把一个鼓鼓攘攘、装满花花绿绿美钞的提包扔给许文龙,再黑着脸一言不发离酒店而去。 许文龙接过那包沉甸甸的钞票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过多久,李兴例行前来“报到”,向许文龙请示当天的任务安排。 许文龙看着一脸谦恭的李兴,严肃而又认真地对他说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李兴忙不迭点头说道:“那当然,咱俩谁跟谁呢?好歹也算是一条船上差点挨过枪子儿的人吧。你放心好了,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就是。” “那好,”许文龙随手甩出一扎美金,开门见山对他说道,“替我办两件事。办好了,这五万美元就是你的了!” 李兴呆了一呆,目光直勾勾盯着那扎厚厚的美金,就像恶狼觎觑小绵羊般馋涎欲滴口水直流。看了老半天,他才使劲咽下一口唾沫,咬着牙用豁出去一切的语气说道:“行!一句话,上刀火下油锅,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没那么严重!”许文龙一把将美元塞到李兴手上,笑眯眯和颜悦色对他说道,“其实很简单的两件事,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噢?那你倒是说来听听。”李兴伸手抹一抹头上的汗珠,嘴里长吁一口气说道。他刚才还在担心那两件事是否会要了自己的老命呢,现在总算放心了。 “第一,你尽快去找些旁门左道上的朋友,告诉他们有人愿出十万美元要狱中囚犯周少波的一条胳膊……” “这个还真没问题,那第二件事呢?”李兴听到第一件事情竟然如此简单,不过是找几个人露点口风罢了,跟吃饭喝酒没什么两样,于是急切想知道第二件事情。 “第二,”许文龙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不瞒你说,我这几天闲着无事,想去找些泰国妹子玩一玩,为了防止王大发临时有事找我,所以还得……还得需要你配合一下……” “什么?想找泰妹?”李兴吃惊地瞪大眼睛,用奇怪地眼光看着许文龙,“你不是……你不是不玩这个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许文龙笑嘻嘻地说道,“现在难得有时间,心里自然就会想,只是需要你的协助。因为我想痛痛快快、不受任何干扰地玩乐,所以这两天我会关掉手机。如果有王大发的人来找我,你就直接说我找泰妹度假去了。冲浪、看人妖、玩水上摩托等等,什么都可以随便说,什么都可以随便编。只要能把他们打发走,只要能让他们不再来打扰我的雅兴就行,可以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李兴一霎不霎盯着许文龙的眼睛,摆着手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保证能把他们哄得晕头转向、东西不分,丝毫探听不到你的行踪去迹,可以放一千一万个心去玩!只是你自己务必小心一点,出门随时注意‘尾巴’。倘若被人盯死了、盯牢了,那可怨不得我了!”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许文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接着话锋一转,似提醒又似警告地对李兴说道“不过要是你没办好自己该办的事情,那可对不起了,这五万块钱可就不能归你了。” “一言为定,保证不会让你失望!”李兴举手向天,信誓旦旦。一会儿,他又看着手上的美钞很是不安地说道,“其实……其实像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不用付钱就可以……就可以直接吩咐我去做的。因为……因为我的任务就是无条件服从你的安排。” “不要紧,不就区区五万块嘛。”许文龙满不在乎地说道,“更何况我们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华夏人?再说了,出来混,总得要互相照顾才对嘛。” 李兴听了,一把抓起许文龙的手,感激涕零连声说道:“谢谢!谢谢!” 打发走李兴后,许文龙赶紧打电话给曼谷机场,预定晚上八点飞往普拉岛的机票。之后穿戴整齐,叫辆的士再次奔往巴堤雅监狱。 一夜不见,周少波显得更憔悴更苍白,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焦躁与不安。或许是许文龙的突然出现,让他隐隐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形的紧迫和压力。 “你好,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许文龙握着话筒微笑着说道。 周少波眼中掠过一丝慌乱,随即咳嗽一声,故作镇定地回答道:“我也说过,你快别枉费心机了!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有什么惊人的能力。总之,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什么也不会配合你,哪怕是在这里坐穿牢底、呆上一辈子!” “那可不一定!”许文龙轻轻摇一摇头,直视着周少波淡然说道,“你最好还是相信我、配合我,让我们一起来把事情做个了断。” “凭什么? “不凭什么,因为你没得选择。和我合作,你还有翻身保命的机会。不然你的结局会很惨、很可怜!” “笑话,我在这吃得好、睡得好,悠闲自在、快乐逍遥,哪来的悲惨结局?”周少波“嗤嗤”冷笑不已,对许文龙的威胁完全不屑一顾。 “给你一个忠告,在未来的几天里,你最好提高警惕、保重身体。无论吃饭、放风,还是劳动、洗浴,都要随时提防身边那些不怀好意的亡命之徒,切切不可和他们厮混在一起。因为有人悬赏十万美金卸你一条胳膊!” “混蛋!无耻!”周少波一听,立马气得浑身发抖、怒目圆睁,指着许文龙厉声喝骂道,“你你你……你这个卑鄙小人、无耻混蛋,我宁可……宁可失去一条胳膊,也决不会让你的阴谋诡计得逞!” 许文龙硬起心肠,一脸漠然说道:“那么接下来就是十万美金一条腿了!然后又是十万美金一条胳膊,直到你成为光秃秃的一条‘人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过着生不如死的惨痛日子!” “你你你……想不到你一脸正直、一副凛然,背后却包藏如此歹毒下作的心肠,你……你简直不是人,是猪是狗是恶魔……”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旦苗头不对,有危险降临,你必须立即申请转移监狱!” “你们才好半路设伏,袭击押送车队,把我给抢出来吧。”周少波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根稻草,怒极而笑地说道,“你们就不怕我和狱警通报一声,让他们反过来设个圈套伏击你们!” “我相信你不会!”许文龙很有把握地说道。 “为什么?”周少波像看魔鬼一般盯着许文龙,目光又慌又恨又无助,还夹着些许疯狂。 “第一,王大发有的是人,不在乎一两次行动失败。第二,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即便你转到了第二所、第三所乃至第N所监狱,又逃得了断胳膊断腿的命运吗?而且你也不可能一直忙着转狱。所以,我觉得你不会向狱警透露风声。” 周少波呼吸急促,脸色通红,额上的汗珠涔涔而下。 “怎么样?会考虑我的建议吗?”许文龙目光直直看着周少波。 周少波咬牙切齿瞪了许文龙一眼,慢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今天就是专门来威胁我的吗!” “不是威胁,是提醒,也是忠告,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许文龙顿了顿,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还想知道你在普拉岛上的具体住址。因为过几天也就三两天吧,我就会去那边旅游,想顺便看看你的房子。” “找那份资料吗?”周少波精神一振,目光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王大发的人早把房子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 “碰碰运气也未尝不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你不会去问问王在发吗?他的人日夜守在那里呢?你去了一定会热烈欢迎你!” 许文龙一听,心里不由格噔一下:他怎么知道王大发的人日夜守在那里?莫非……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做事喜欢独来独往,而且掌握的信息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如果你相信我,就请把你的住址告诉我。” 周少波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昂起脑袋来个不理不睬、不吭不言。 许文龙笑了笑,摸着下颌有意无意轻声说道:“王大发是个丧心病狂、不择手段的人。他现在很急、很暴躁,简直失去了理智。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提醒他一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如此我就有点担心了,你曾经的的四个恋人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呢!” 周少波浑身一颤,手上的话筒差点掉落在地。他努力抑制住内心极度的恐惧和骇怕,用喷火的目光看着许文龙道:“你不怕遭到报应就去提醒吧,去杀人吧,我反正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了,要杀谁我都无所谓,有本事把这世上的人全部杀光!” 许文龙密切关注着周少波的一举一动,细细捕捉他神态上的微小变化,摆着手依仍不疾不徐缓缓说道:“其实也不用连累四个女孩,只要把其中一个找出来就行了!” 这下周少波彻底崩溃、彻底绝望了,就像瞬间堕入万丈深渊般全身冰冷、万念俱灰、眼前一片漆黑。要不是隔着一层防弹玻璃,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把手中的话筒砸向许文龙,和他来个同归于尽。哪怕是被狱警当场击毙。 “怎么样?想通了吗?要告诉我吗?”许文龙看着心力憔悴失魂落魄的周少波,真担心他会支持不住而一头栽倒在地,从此再也爬不起来。 “罢了,罢了,你去找吧,我的房子在珊瑚湾别墅群A区二十三号。希望你有去无回,最好在普拉岛上意外坠海,从此再也不要来烦我了!”周少波颓然看着许文龙,摇着头心灰意冷地说道。他真怕了这个人,处处棋高一着、领先一步,饶是自己聪明善变,步步为营,却依然感到缚手缚脚、动弹不得。让他不得不哀叹这世界上是真的正不压邪、没有公理了,也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高尚之举是否真的要落个可怜可悲的下场了! “谢谢!”许文龙目的达到,刚想告辞而去。但转念一想,却又担心周少波绝望之下一时想不开,会做出什么愚蠢之事而白白葬送一条生命。于是便很委婉很含蓄地对他说道,“记住,一有危险,赶紧申请转狱。不要灰心、不要冲动,更不要向狱警告密,要相信未来、相信奇迹、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相信未来,相信奇迹……”周少波捏着话筒梦呓般喃喃自语着,一颗冰冷、枯死的心渐渐燃起一丝丝渴求和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