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漫漫长路
可现在见到了小公主的悦神傩舞,凡是了解巫祝的人,谁还敢不相信她拥有非人的能力?那绝对不是谣传……“无与伦比,若尚是孩童便可如此演绎,将来不知会有多么高超的成就!”托玻使臣走上前来,装模作样向皇帝叩拜道,“鄙人才疏学浅,竟不知大皋朝有如此圣人,若能请小公主赐教托玻,两国之间的情谊必定更为深刻……” 初月晚不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是要晚晚去托玻做师父吗?可是晚晚还没学会什么呢。 “咳嗯。” 老皇帝已经察觉到这些人的不怀好意,打断道,“晚晚刚刚修习不过一年时候,在大皋朝暂且还不算最好的巫祝,若托玻有心从大皋朝悟得真法,还需请示大国师。 而晚晚,虽是天生福将,可年纪尚幼,仍有漫漫长路要走。” 托玻使臣还要再说,老皇帝便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周围大皋朝的臣子也都随声附和,礼部尚书刚才捏了把汗,现在背后都快湿透了。 可说来也古怪,小公主的舞步明显不对,但是和那乐曲却极其契合,甚至比之前所见过的《月神奏》编排更为扣人心弦。 她或许天生对节律有着超常的敏锐,可是那近乎于迷狂的舞,真的是凭着控制和训练就能达到的么?连身为礼部尚书数十年的梁尚书本人,也仅仅是在大国师作法的时候,才有幸见过。 “是不是呀梁尚书。” 老皇帝点醒这个“真内行”。 梁尚书急忙起身:“皇上英明,小公主方才修习一个春秋而已,巫祝却往往是要终身修习,全心投入,数年数十年之后,才可算作是稍有所成。 虽小公主天赋异禀,也许按部就班,不易急功近利呀。” 老皇帝拍拍腿:“这就对了嘛,托玻国要是有意,不妨没事就来大皋朝的摩天塔看看,朕的晚晚可要继承摩天塔的大国师之位,今生今世,都将在庇佑下成长。” 今生今世。 话已经说的很到位了,就是大皋朝不放人!别说不给你单独去训练培养,就算是要观摩,你也不是想看就能看见的,福将自然要藏在最安全的地方,在大皋朝的气脉重地好好保护起来。 初月晚愣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自己好像是悬空的。 蹬了蹬腿,蹬不开,好像被捆住了。 不是,是被抱住了。 “小舅舅!”初月晚一猜就中,“你为什么……”在我的踏板下面???以前在我洗澡盆下面还没待够吗?“先别说这个,晚晚接下来想去哪儿?”云锦书问。 “想消失……”初月晚还是觉得好难堪,“想找个洞钻进去!”虽然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她厉害坏了,可是只有初月晚知道,自己是跳着跳着睡着了啊!脸红得都快藏不住了!云锦书在她底下轻声笑。 “好。 这就让晚晚‘钻进洞里消失’。” 他说着,抽出身上的小匕首,在那从祭台砸破的地方漏下的衬布周围划了一道口子,初月晚“嗖”地一下便漏了下去。 外面看着的人都懵掉。 托玻国的使臣也忘了接着拍马屁,好一会儿才用蹩脚的汉话问:“这……这是退场的姿势?”他看老皇帝,老皇帝也不知道。 老皇帝看梁尚书,梁尚书也不知道,还得装知道,装完了还不知道到底啥情况,脸上直冒汗。 好在离得远皇帝看不着。 “对,对,撤台。 撤台了。” 梁尚书装作一副风度翩翩运筹帷幄的模样,命礼官上前去把祭台撤走,不管怎样,这人总不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吧!管小公主是在底下躲猫猫,还是已经趁乱溜了,祭台就这么大一点而已。 他想的倒是没错,现在祭台下面的两人刚刚好顶着顶板,祭台不是太高,可下面的空间也能塞得下,初月晚担心一会儿礼官上来他们要暴露,忙问怎么办。 云锦书比了个手势让她不要担心,指指下面。 毕竟昭华殿的楼板下面还有别的层啊,不是完全贴地的。 初月晚点头。 云锦书马上抬脚蹬开一块板子,初月晚马上看到了房梁。 原来他在这下面忙活了半天,是掏了个洞出来!小时候那些房梁没白爬啊,小舅舅。 ……礼官将祭台撤走,初永望和初永年兄弟俩焦急地盯着,只怕这个时候出了漏洞。 托玻国的使臣虎视眈眈,不能让他再打裕宁的心思,可是若是出现些别的状况,现在人多口杂的,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鬼话。 “父皇,我突然想起有支曲子……”初永年急忙转移注意,开口解围。 “闭嘴吧你。” 老皇帝给了他一个眼神。 初永年不敢吭声了,对着初永望做唇语说:“为兄尽力了”。 初永望根本不想看他那张脸。 “云锦书,你这次别再搞什么幺蛾子。” 初永望实在是放心不下。 看着礼官将台子一点点挪开,再不行他也要站起来抢话说了。 初永望忍着头疼,踮脚点在地上随时准备着上前请示。 “父皇——”娇嫩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老皇帝向那声音的方向一瞥,喜笑颜开。 “父皇~”初月晚已经把翠鸟似的祭服脱了,一身轻便的裙子跳到他怀里。 “呦,我们小宝贝是怎么突然间从这儿……”老皇帝指了指祭台,又指了指她来的那边。 初月晚笑笑,神神秘秘道:“天机不可泄露!”老皇帝听完这个理由,索性认了,捋须大笑道:“果然还是晚晚别有一番神造的天赋哈哈哈!”初月晚在他怀里趴着,看看那个托玻的使臣,现在场上所有人都忙着赞颂刚才那变戏法似的突然消失又突然现身,把他的声音完全压了过去。 初永望松了口气,初月晚回头看着他,又看了看初永年。 然而和二皇兄那双凤眼对视的时候,初月晚却发现他眼中什么闪了一下,马上回避了她的注视。 初月晚不以为意,回头仍是乖乖地待在父皇身边。 太子哥哥和二皇兄原来关系那么好,为什么后来,好像不太对付了?若那件事发生在晚晚出世之前,那么就意味着,今生也发生过的吧。 她一时想不来那么复杂的东西,虽然现在回到了现实中,她却感到梦中那种无力感还隐约存在。 逼宫,动荡,火海,杀戮。 阴谋。 晚晚曾经被光芒笼罩,看不到周围的黑暗。 可是如今,不会那样了。 她仰头望着父皇,幻境之中的一切还在脑海中回旋。 父皇,原来只是晚晚一个人的好父皇。 除夕夜宴持续到天明。 往年这个时候都为守岁困到站着打盹,这一次,初月晚却很清醒。 散场之前她已经在盯着座中某个人。 “喝这么多酒就不信你能一直坐得住。” 初月晚笃定。 她猜得没错,那大饮了一宿的家伙站起来了,应该是去出恭。 初月晚急忙跟父皇说自己要去透透气,跟着溜了出去,路过昭华殿大柱子的时候,和云锦书对视一眼。 “小舅舅这回不用跟着啦。” 初月晚道。 云锦书有些不放心:“还是要跟着的,不过我可以不听你们说话。” 初月晚看着他拿出两个塞耳朵的软木塞,只得点点头。 ……更衣出来的初永年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厕所前面被截胡了。 “二皇兄!”初月晚张着两只手像只小麻雀在他面前扑棱。 初永年拉住她的手领过走廊,停下来问:“裕宁什么事找为兄?” “裕宁从八皇姐那里听得一些秘辛。” 初月晚煞有介事道,“但是八皇姐不肯说太多,想必二皇兄也知道,裕宁就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