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黛玉不再追究此事,陆芷瑜又拿出三本册子说道:“这是平常哥哥为了逗我开心,给我讲的笑话,我把他们都记了下来,前几天哥哥找到我借去,抄录了一遍,说是送给姐姐,姐姐若是不开心时,便可时常翻翻!” 有了刚才的教训,陆芷瑜这次撒谎从容多了,这三册笑话集,实则是他们兄妹在为陆侑守孝期间,陆璟看她心情不好,给她写的,就是为了能让她能时常开怀,不要被悲伤的情绪所笼罩。 林黛玉接过后,看到其上苍劲的字体,心中又是一阵感动:“替我谢谢表哥。” 陆芷瑜应道:“姐姐放心,我会把姐姐的意思告诉哥哥的。” 林黛玉点点头,也未多说什么。 陆芷瑜随即拿出她送给黛玉的礼物:“这是我送姐姐的手帕,绣了两颗心,代表着我和姐姐心连心!” “谢谢妹妹!”林黛玉亲手接过,小心翼翼的收好后,也不再计较她瞒着表哥偷偷给她送诗词的事。 然后她拿出一个锦绣荷包,眼圈微红道:“这是姐姐亲手绣的荷包,便送于妹妹做个纪念!” “嗯!”陆芷瑜满是伤感的接过黛玉送的礼物:“等我的姑苏中秋花灯图画完了,想必也该到京师了,到时候就能见到姐姐了!” “好,我在京中等着妹妹!”林黛玉心中也满是不舍,两人说着都有些泪眼婆娑。 陆芷瑜是从来没有相处这么好的姐姐,难以割舍,林黛玉则是觉得从来没有过这么知心的姐妹,这几个月来两人就似亲姐妹一般,甚至比亲姐妹更亲。 互诉一番姐妹情深后,林黛玉羞答答的取出一个香囊,递给陆芷瑜说道:“这是那日我答应你,回赠给表哥的礼物,你替我转交给表哥。” 陆芷瑜大喜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亲手交给哥哥。” 两人话别之后,便走出房间。 英莲看到黛玉,随即拿出她为黛玉亲手做的柳叶式云肩,眼中泛泪道:“英莲多谢林姑娘这些日子对英莲的教导,这是英莲亲手做的云肩,天气渐寒,希望姑娘多保重身子。” 英莲对黛玉甚为感激,这几个月来两人虽说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林黛玉接过后,也回赠给英莲一个亲手绣的荷包,不舍道:“你也多保重,替我照顾好芷瑜妹妹!” “英莲会的,请姑娘放心!”英莲认真的点头道。 “也要好好读诗,等再见了面,我要考教你的!”林黛玉叮嘱道,这几个月教授英莲,也让她体会到别样的乐趣。 三人依依惜别,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无奈时光易逝,陆璟向林如海告别后,陆芷瑜和英莲便跟着陆璟离开林府。 第二日一早,林如海带着黛玉启程入京。隔两天,陆璟也带着妹妹启程赶往凤阳府,八月二十八日,陆璟一行赶到陆俊家中。 陆俊虽说六月刚升任凤阳府巡抚道员,但他在庐州府和淮安府任职多年,早已积累了足够的人脉和威望,因此工作展开的比较顺利,下面的衙门也都比较配合。 这一日,巡抚衙门事情较少,陆俊便提前回府,随后考教陆璟一番。 “璟儿,你的文章论八股制艺,火候已不下于积年累考的老生,如无意外,这一科是必定过的。”陆俊对侄儿的文章非常赞赏。 陆璟闻言,心中更加安定,二叔当年是二甲进士出身,眼光肯定不差,再加上林如海多次夸赞他的文章,说火候已深,应考完全没问题,到时候会试名次就需要看运气。 “侄儿也有信心今科金榜题名!” “不错,有信心是好事!”陆俊赞道:“到时只需保持平常心便可,有如海兄在京中照顾,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侄儿明白!”陆璟说道:“听金陵那边传来消息,说二弟已经中举,不知道这次二弟是否和侄儿一同进京?” “这事再看吧,虽说珂儿这次中了举,依我看也只是侥幸,若非我几月前升任凤阳巡抚,你姨父又是江南学政,恐怕珂儿也未必能中的。”陆俊说道。 “我看过珂儿的文章,火候未到,即便入京,今科过的希望也不大,倒不如再用心打磨几年。” “二弟毕竟年轻,十七岁中举已是不凡,在江南省也是拔尖的,若是此次进京历练一番也是好的。”陆璟建议道。 “此事还是看珂儿自己的意思吧!科考一事,除了才学也看运道,若是你的文风得考官喜欢,那便是好的,否则即便学问再精深,无人赏识也是白搭。” “侄儿受教了!”陆璟说道,他最怕遇到什么科考潜规则,打算入京后拜访一些陆家的故交,不说能获得什么便利,最起码要防止因没有后台而被人暗算。 “其实这些到了考前,如海兄自会和你说明,我只不过是提前告诉你罢了!” “今上务实,殿试时,策论最好言之有物,但也不可锋芒太过,否则也容易引起那些老臣们不喜!” 陆俊随即将会试及殿试的一应注意事项,一一向陆璟言明。 陆璟一边听着,一边用心谨记,这些都是陆家历代科考总结的经验,十分有用,也算是陆家的不传之秘。 叔侄二人说完科考的事情后,陆璟便问起陆珂和陆芷璃的婚事。 “珂儿的婚事已经定了,是淮安刘家,已经下定,准备明年成婚。” “芷璃的婚事也定了,明年九月结亲,男方是京中大理寺卿沈济的嫡次子沈良!” “沈家也是姑苏世家,和我们陆家交好,只是后来搬到京师,我和沈济曾是同年,一直有书信往来,这一次我能升到这个位置,也多赖其帮助,你进京后,可前去拜见。” “侄儿记住了!”陆璟答道,不算林如海的人脉,沈济应该是陆家世交中,如今在朝中官职最高的人。 陆俊随即问道:“至于你的婚事,你还是坚持春闱后再定吗?” 去年陆俊主持陆侑谭祭和陆璟除服礼时,曾问过陆璟此事,当时他想为侄儿定下一门婚事,不过当时陆璟提出想要等春闱过后,再考虑成婚的事情。 陆璟点头道:“不错,侄儿对此次科考有些把握,打算春闱后,看考的结果再说。” 陆璟如此打算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若是他此次春闱名次靠前的话,他准备选考庶吉士或者谋个京官留在京中发展。 若是名次靠后的话,就只能寻求外放,到时候还不一定会被发配到哪去。 若是考不中,他打算留在京中,继续求学。 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若是此时定亲会有不少麻烦,倒不如等一切安顿下来再说。 陆俊想了想,觉得侄儿说的也有道理,婚嫁向来讲究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以侄儿现在的功名,即便定亲也难以寻到太好的婚事。 若是他今科能高中,情况自然就会变得不一样:“如此也好,我先为你留心此事,你的婚事等春闱之后再说。” 说完陆璟的婚事,陆俊随即说起林如海之事:“这次你能助如海兄脱离江南的漩涡,也算是还了当年他对你的庇护之情。” 林如海在京中受人弹劾时,他也托了不少关系,请人替林如海上本辩驳。 “若非二叔相告,侄儿也不知道当年我拒婚之事,还有这样的隐情!”陆璟感慨道。 他不由得再次想起陆侑,没想到当年父亲为了不让他受到伤害,暗中谋划了那么多事情,就连拜师林如海的原因都一直瞒着他。 陆俊看出侄儿在缅怀大哥,于是劝慰道:“大哥也是用心良苦,当年甄家势大,大哥为了你的前程着想,也不得不让你拜在林如海门下,如今林如海已经顺利脱身,想必也不会再掺和进去。” 陆璟收敛心神后,淡淡地摇头道:“我看未必,二叔莫非忘了老师的岳家贾家?” 陆俊对林家和贾家倒不怎么在意:“自贾氏去世后,林如海和贾家的姻亲关系已经淡薄,如今林家和贾家的联系,也只有林如海和贾氏的女儿而已,些许牵扯算不上什么,若是如海能再娶一房继室,他和贾家的姻亲就彻底断了。” 陆璟神情严肃起来:“侄儿要说的正是此事,据老师临入京前所言,他此次进京之后,就会为他的女儿定下和贾家的婚事。” 陆俊叹息道:“好不容易才脱身,竟然还想着再陷进去,林如海此举,实为不智也。” 陆璟想到元春封妃的事情,随即说道:“依侄儿所见,此事也不一定,恐怕皇上也有拉拢贾家的意思,几个月前皇上封了贾家的女儿为贵妃,此举无疑是在向贾家示好。” 陆俊想了想也对,但他对林如海和贾家并不关心:“算了,林如海如何行事,我们也管不了。” “你只需用心科举便可,涉及林家和贾家的事情,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陆璟点头道:“侄儿记住了。” 陆璟一直在凤阳府待到陆珂返家,陆珂几经斟酌后,并不打算参加明年的春闱。 故此陆璟于九月十日汇合葛寅,带着妹妹和陆家仆从启程出发。 葛寅已经参加过一次科考,元雍四年冬葛寅和陈庭曾一同入京参加元雍五年的春闱,当时陆璟曾托人为两人送去程仪,可惜当年葛寅时运不济,名落孙山,陈庭倒是考中二甲进士,又选中庶吉士,如今已经在京城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