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全很倔强,并没有因为陈一鸣的话而改变自己的立场,他与陈一鸣四目相对,右手始终抓着陈一鸣的裤管,很紧很紧,仿佛一松开他就要去失去陈一鸣,失去自己的这个哥哥似的。 “松开!”陈一鸣踢了踢腿,却根本甩不开苏子全的手,在陈一鸣眼中瘦弱的苏子全,此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苏子全的眼神中带着哀求,看着陈一鸣说道:“哥,收手吧,别再杀人了!” “别费劲了土包子,你打不过的,我想走,你留不住。”陈一鸣将自己的手扣在苏子全的手上,一个个用蛮力掰开苏子全的手指,最终将苏子全一脚踢开了来。 这就是观念的区别,从陈一鸣宰杀他们两的小狗那一幕开始,就注定了苏子全和陈一鸣不是一类人,苏子全怯懦,内心充满了美好,而陈一鸣狠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眼看着陈一鸣已经走出数米开外,苏子全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后似乎下定了决心,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陈一鸣的背影。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举起枪的这一刻,苏子全的全身都在颤抖,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将枪口对准自己最至亲的人,但是现在,他不能放陈一鸣走,陈一鸣一旦离开,那么接下来就意味着不知道多少人将失去性命。 果然,死亡的威胁让陈一鸣站住了脚步,陈一鸣转过身,但仍旧昂首挺胸,视死如归,丝毫没有表露出怯意。 “我是天府里第一神探,寻找真相,维持正义,是我的使命!”苏子全双握枪,下盘微蹲,虽然嘴上说的神气无比,但是身体的颤抖却将他老老实实地出卖了。 看到苏子全这个样子,陈一鸣一脸嘲讽地看着他,对他说道:“你猜刘一锤临死前说了什么?他在一直问我,需要多少钱能够保住他的命。姓刘的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哈哈哈哈,他居然把唐家的事儿给忘了!” 苏子全脸上的肌肉微微一颤,说道:“所以你钳下了他的十根手指,象征着这十年?” 陈一鸣点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家伙整日花天酒地,潇洒快活,过得比神仙都自在。我每钳下他一根手指,都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曾经犯下的滔天罪行!” 听了陈一鸣的话,苏子全感觉自己的浑身肌肉都开始紧绷,他的脑海中仿佛传来了一阵阵陈一鸣剪断刘一锤手指的“咔嚓”“咔嚓”声,想都这里,苏子全气得满脸通红,“咯噔”一声,直接将子弹顶上了膛,冲着陈一鸣说道:“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棺材里,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简直就像一个疯子!” “这才过去十年,仅仅十年!巡捕房居然不再追查!上海滩出了唐家人外没有人再提起当年的灭门惨案!大家就这样把上百条人命抛之脑后了!你现在居然拿枪指着我去为那些杀人犯辩解!你跟我到底谁疯了!” 陈一鸣也怒了,在他看来,自己所做的事,所杀的人,全都是罪有应得,直接和间接死于他们手上的人何止上百?唐家和他们相比,难道唐家人就该死,而他们这帮人的命就天生要高贵吗? 苏子全也愣住了,面对陈一鸣的质疑,他无从辩解,但是他明白,陈一鸣不是执法者,陈一鸣也不是法律的化身,他没有资格去用他的逻辑来收走一条条人命,杀人犯应该受到的是法律的制裁,而不是陈一鸣的私屠滥宰! 其实,他们两人都没错,他们两人所坚持的,正是这个时代所面临的混乱,错不在他们二人,错的是这个时代。 陈一鸣动了,他朝着苏子全一步步走来,直到走到苏子全身边,枪口已经顶住了自己的脑袋。陈一鸣每上前一步,苏子全就后退一步,看到苏子全眼神中的彷徨后,陈一鸣问道:“你难道不想杀掉穷凶极恶的老门主吗?” 面对陈一鸣的问话,苏子全再次后退一步,是啊,难道他不想杀了老门主吗?想!他做梦都想!只要杀了老门主,老门主就不会为恶世间,唐家的血仇,唐黛云的生命还有自己的小命全都可以保全。 “你难道不想让诡门彻底消失,不再出现第二个唐家灭门惨案吗?”陈一鸣双目炯炯地盯着苏子全。 自己的这个弟弟,在诡门的时候就一直置身于他的保护之下,在诡门,除了老门主会因为苏子全犯错而抽打他之外,他连一只鸡都没杀过。 苏子全的待遇在诡门也引起了同门的羡慕、眼红,比如之前的魔术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追逐杀戮的陈一鸣和生活在保护下的苏子全,在性格和观念上截然不同。 面对陈一鸣抛出来的第二个问题,苏子全再次退后了一步,此时的苏子全已经退到了湖边,退无可退!苏子全感觉自己握枪的双手力量正在流失。 诡门?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苏子全最清楚不过,诡门就是一群被刻意饲养起来的饿狼,别的不说,光说那用来追踪和刺探情报的“红眼秃鹰”就必须以人肉为食,这样的门派,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恐怖组织,每天丧生在诡门手中的生命就不知多少。 “棺材脸,我求你,别再逼我了行不行?!”苏子全此时已经泪水横流,举着枪的手颤抖不已,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开枪的勇气。 陈一鸣伸手抓住枪管,帮苏子全稳定了枪身顶住了自己的额头,恶狠狠地盯着苏子全,冲苏子全咆哮道:“土包子,有本事你就开枪啊!打死我,打死我你的内心就不会这么挣扎了!开枪!听到没有!开枪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僵住了,苏子全终于没有对自己的哥哥开枪,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变得更加清澈,微波荡漾,泛着金色的光,兄弟两就这么呆立当场,仿佛岁月不在。 最终,给了苏子全一个拥抱后,陈一鸣再次决然地转过了身,对苏子全说道:“保护好黛云,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她知道。” 说完,陈一鸣转身离去,他走得很平常,风,吹起了地上的沙尘,模糊了苏子全的视线,几乎快睁不开眼睛,苏子全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折磨,仰天一声长啸破,随后将手中的枪愤然一掷,“扑通”一声,冷冰冰的手枪被丢进了平静的湖水中,泛起一阵涟漪,苏子全也无助的闭上眼睛。 翌日,街角。 陈一鸣压了压头上的斗笠,鬼鬼祟祟地似乎在等人,一个小乞丐跑到陈一鸣跟前,捧着一个破碗冲着陈一鸣哀求道:“大爷,赏一个铜板吧,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吃饭了。” 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小乞丐,陈一鸣眼中露出一丝柔和,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后扔到了小乞丐的碗里。“咯噔”一声轻响,小乞丐冲着那只破饭碗盯了半天后,才受宠若惊地冲着陈一鸣跪了下来,不断给陈一鸣磕头,口中喊着“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只是等小乞丐再次抬起头,却发现陈一鸣已经到了另外一个路口,此时的陈一鸣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个戴着贝雷帽的男人。 陈一鸣上前跟那贝雷帽男人对了一番暗语后,二人似乎达成了某种交易,随后陈一鸣直接转身匆匆离开,似乎不愿意让人看见,只是陈一鸣没有注意的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刚才那个乞讨的小乞丐眼中,等到陈一鸣一走,小乞丐便立马朝着老麻雀经常去的那间酒楼跑去。 夜。 昔日里热热闹闹的平安戏院,如今只剩下苏子全独身一人在徘徊,苏子全的视角里,除了惨淡的一片光芒,什么都看不见,在与陈一鸣见过面后,苏子全就知道陈一鸣是不可能回头了,他采取了一种极端的报复方式,将当年参与唐家灭门案的凶手一个个的杀死。 苏子全不知道,已经陷入疯狂的陈一鸣下一步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报复,他只知道,在墓地的时候陈一鸣向自己问计,如何才能逼出已经退出江湖十来年的老门主,是啊,如何逼出老门主呢?苏子全给他的主意就是,毁掉他最在乎的东西。 不知不觉中,苏子全趴在柜台上睡了过去,直到苏子全被一脸焦急的老麻雀摇醒,才一脸懵逼地抬起了头。 “苏子全,我的手下看见你哥和军火商接头了,他好像买了**!”老麻雀见苏子全醒来,直接一句话就喷了出来。 听到老麻雀的话,苏子全顿时睡意全无,他千思万想,怎么也想不到陈一鸣会买**,这陈一鸣怕是要疯了。 “什么?**?天呐!他这是要炸了整个诡门啊!诡门中还有很多无辜的徒众,若是真的爆炸,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苏子全彻底醒了,陈一鸣买**干什么他最清楚不过,现在的陈一鸣已经进入了一种偏执状态,为了帮唐黛云报仇,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底线,苏子全能原谅他杀了柳余多和刘一锤他们,但是他绝对不允许陈一鸣对无辜群众下手! “疯子,真是疯子,诡门是老门主一生的心血,这绝对是老门主最在乎的东西,而且将诡门整个炸了一了百了,毕竟陈一鸣说过,他要毁掉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