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陌上花开
他一直以为遇见参散是他的劫,可他何尝又不是参散的劫。 那天他从参府离开时,体内的余毒在次发作了起来,他扶在墙上,等到在次抬起头来,墨发已经变成了白发,不留一点空隙。 允许他们只是错过了几天,几个月,但错过的却是一生。 参散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 “他人现在在哪里?” 夜玄清说:“离开了,师傅大概以为能见到你。” 但是现在在黄泉路上他应该也没有等到他爱的那个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在等。 夜玄清说道:“他体内的毒一直没有清楚,所以去了岭南养伤。” 所以才会有死亡山的故事留传出来。 “那时候薛缄是岭南的一把手,他想在岭南护着一个人实在容易。” “只是师傅,还是死在了一个冬天里。” 那天整片树林里都弥漫着大雾,苏沉遮望着窗外的大雾,听着鸟儿的歌声。 手中抱着一副画,闭上了眼。 夜玄清说:“所以,你见不到他人了。” “我想想,他离开的那一年是啊凌去江南的那年。” 也是参散离开江南的一年,他们都活在这个世上,却二十二年没有见到彼此,一个以为对方已经离开了人世,另一个以为对方离开了这平州,不会想见到自己。 留下自己在世间,大概只是想着游戏世间,将一切没有见过的,带着对方偏与一讴。 参散道:“你没有骗我。”他的手有点抖。 他情愿一直都不会再听到他的消息,那样的话,或许他会一直活着,想允许有一天,会在一个地方再次遇见,如初见。 夜玄清说:“师娘你要不要跟我会岭南。” 苏沉遮的墓还在那里躺着,他会很高兴见到他的。 地上的沙粒开时慢慢的飞起来。 参散的目光放空,好像只能看见,他所看的地方,弯延得很深很深。 夜玄清静静的坐着,在他的心里大概是以为参散会随他去的。 现在他能知道苏沉遮完整的故事,在他的故事里一直用的是参桑,那是他对他说的自己的名字,在他的心里无可替代。 也怕有人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参散,那个一直活在女装里的女孩。 参散忽然站了起来,他说:“不会了。” 他歪着头看着夜玄清说:“你知道当年那个乞丐给我们兄妹换命的结果吗?” 夜玄清不懂,便摇了摇头。 参散笑面如花的说:“多活十八年。” 这说的不是他们姐弟,而是参家的气运。 他说的十八年,可是并没有满一天,所有人都以为那天不重要,但其实那一天才是至关重要的,参家所做的一切化为泡影。 不死在苏沉遮的手里,也会死在他们姐弟手里。 他向着黄沙里走去。 夜玄清站起来喊道:“师娘你去哪里。” 参散头也不回的说:“去找他。” 夜玄清望了望越飞越多的黄沙,这是要起沙尘暴的前奏,怎么找。 夜玄清却没有在开口,在参散的背影越来越小之时,她忽然朝着参散喊道:“参散,苏沉遮与参桑早就没有关系了。” “苏沉遮早在二十二年前就与他断干净了。” “你听到了吗。” “听见了没。” 黄沙里的参散忽然笑了,他知道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要和他一起离开。 忽然黄沙里他好像看见苏沉遮在前面等着他。 我所到之处,就是你所到之处,无论在哪里我们都会在次遇见。 夜玄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但是应该听见了。 在某个地方,他们会在次遇见。 她抬起头望像天空,还是要快点离开才行。 她吹了声口哨,一匹马跑了出来。 夜玄清上了马,离开了。 她觉得自己又要在好好修养几个月了。 还没有等到他到客栈里,就遇见了楚凌。 夜玄清望着他道:“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那里等我吗?” 楚凌道:“来接你回家。” 夜玄清淡淡的笑着望着他,伸出了一只手给他。 回到客栈里夜玄清洗了一个澡,将身上的沙子给洗掉。 洗完后,楚凌拿着药水给她揉脚。 夜玄清咧着嘴道:“王爷打个商量,你轻点,行吗。” 话落,那里加重了力度。 夜玄清龇牙道:“你想谋杀啊。” 说着脚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你先冷静下。” 楚凌说:“我很冷静,不冷静的是你。” 夜玄清不可置疑的望向他,她怎么不冷静了。 楚凌道:“你知道参散是什么人吗?就敢跟着他出去。” 夜玄清忽然笑了出来。 “我要是没有一点数,我会跟她出去。” 她伸手戳了戳楚凌道:“别气了好吗?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楚凌道:“是吗?” 夜玄清肯定的点头。 楚凌说:“我看你的脚是真的不想要了。” 夜玄清…… 她想要的。 “你看它不是还好好的在着嘛。” “而且,你说我都见到师傅口里活的参桑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事,都听了那么多遍的故事了,还是能看出一丢丢他的性格的。” 楚凌道:“你还知道只是一点点啊。” 夜点头道:“嗯。” “要不你骂我一顿,出出气。” 面对他的提议楚凌没有给她好脸色,说道:“参散呢。” 前一秒还要杀他们的人,下一秒就放心跟着人出去,是不是该说她心大,还是说她对自己太自信了。 夜玄清说:“走了啊。” 楚凌说:“走哪里去了?” 夜玄清望向窗子,隐隐听见风声大做的声音。 “黄沙里。”她说。 夜玄清说:“去了他最想去的地方。” 她说得不知所云,但是楚凌还是听出来了。 忽然他想问她,有一天,她会不会为了他如同参散一样。 但是现在问出来,他也知道夜玄清回答不出来,他们还没有经历过,说得在多,都是白搭。 夜玄清说:“你在想什么?” 楚凌说:“想你。” 夜玄清有些疑惑道:“我就在你的面前,你还想我?” 楚凌说:“想把你牢牢的刻在骨子里。” 夜玄清的嘴角大大的扬了起来。 楚凌说:“等你在养好点,我们就回去了。” 夜玄清说:“好。” 三天后,万俟年在宫里社了晏。 夜玄清因为腿伤留了下来,望着楚凌他们离开,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了,可真好啊。 忽然门响了响,她坐好道:“没人。” 一点都不想起去开门。 但是敲门声一直不断。 难道是楚凌有东西望了,那他自己进来就好了啊。 突然想起来了。 “自己进来。” 文眷走了进来。 夜玄清说:“我说表弟,你能不能说一句话。” 陌生人就不能给进来了。 文眷低声道:“嗯。” 夜玄清心想算了,小孩子,自己让着点他就好了,做姐姐的,还是要大方点。 她露出一个自认为慈祥的笑容道:“有什么事吗?” 快点说了,快点走。 文眷道:“我娘,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夜玄清……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弟弟,你问错人了,我呢顶多算半个段家人,你们都还没有下决定我怎么说。” “我这个不算外人的外人没法插手啊。” “你也不要乱想,轮不到你来做决定的。” 文眷的眼睛扑闪扑闪望着她道:“那谁来处理。” 夜玄清说:“你不要想太多了,说句实话只要你在着一天,你娘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多的就不可能了。” “她总是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的,你要是真的想帮她,就做好自己的事,允许有的人就心软了。” 文眷道:“你口中的人是。” 夜玄清道:“反正你迟早也要知道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你四叔段正城。” “段家没有处死的男丁只有他一个,很容易猜吧。” 段正城,文眷默念了几遍。 夜玄清给他科普道:“你这个四叔,以前只是嘴皮子贱了点,现在手段也狠辣了起来,你交到他手里肯定能认识自己的错误的。” 文眷要笑不笑的说:“出来我娘真的错了吗?” 夜玄清微愣了下,继而笑道:“在我这里她是错了,但在她那里我不知道。” 她望着文眷道:“甚至在你这里,我也不知道。”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尺子在衡量着自己,单看你给这把尺子定的长度是多少。” “要是你把他定得很低很低,或随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一直在变动,那么你大概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当你把它定得很高很高时,这大概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我们大多数人衡量对错的标准是这个社会赋予的尺度。若是没有多大的抱负,以此来要求自己就可以了。” 夜玄清说:“所以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问你自己,你觉得她错了没有。” 文眷认真的思考了会儿还是没有思考出来。 夜玄清说:“没有想出来就不要再想了,把自己放松点,等回到南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大概你就会找到打案了。” 文眷问道:“段正城?” 夜玄清说:“把他给望掉,是一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