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看着楚王离去的背影一阵无言,叶恒远也就沉默着,似乎是在嘲笑自己此时此刻的无能,这样的感觉犹如那时清儿在天启边疆险些遭到天启楚王杀害,二王叔连夜前去边疆可能能够将清儿平安带回,也可能带回清儿的尸首的感觉是一样的,或是更甚之前,抬眼看着众人的沉默,叶恒远站起身,欲转身离去,全公公却在此时进来,对着众人行了礼,转身对着叶恒远恭敬道: “殿下,宫门口有一位姑娘拿着世子的玉佩前来找寻,问世子可还记得她?”随即将玉佩递给叶恒远,叶恒远疑惑接过全公公递来的玉佩,看着上面的纹路,疑惑道: “姑娘?” “是,是一位姑娘,问世子可还记得边疆之行让她等候的人?”叶恒远顿时皱了皱眉, “边疆之行?”边疆之行,他从未去过边疆啊,看着叶恒远的疑惑,全公公低声道: “可是郡主在天启边疆做的事?看那位姑娘并不是南洲的本地人士,倒像远行。”话落,叶恒远恍然大悟,心中一激动,猛烈的咳嗽起来,急急朝外走去, “咳咳咳,咳咳咳,快,快去看看,想必,是清儿,清儿什么重要的朋友来访,快,快去,接进来……”命运岁月这东西,总是在冥冥之中世间万物都自有它的缘分,缘深,缘浅,便都是命数使然。 而此时此刻宫彦却早已到达了五南山,站在西江边界的城墙之上,看着远处的宽阔的场地,漫天的黄沙飘扬,空气中似乎还有一丝丝血腥味传来,心中不免有些惆怅,这场战看似是四国之战,实则却是三国之战,西江皇帝向来安于现状,从来不会有什么所谓的野心和伟大的抱负理想,而他似乎也承载了西江的心性,也从来不愿去参与这场战争,用他们皇帝的话来说,便是:“这乱世中,谁都要这天下,那就拿去罢,不去主动挑起战争,我国百姓便安康,这就足矣,至于这江山谁爱谁拿去,只求善待我国百姓足矣,”一句话被西江百姓大加赞赏,这也是为什么天启的大军到达边疆时,西江仍旧一动不动,之派了重兵把守而已,而西江已成了四国来最太平的一国,空气中随风而来的血腥飘进宫彦的鼻子中,顿时一张娃娃脸不由得有些凝重起来,关是这久久未曾散去的血腥味便已经足够想象那场大战的惨烈和恐怖,身后隐隐有人走来,停在宫彦身后,宫彦闻声,耳朵顿时动了动,低声道: “何事?”那人对着宫彦垂首道, “东疆大军连夜袭击南洲城门,军中寇将军负伤,叶浮清亲自带人去阻,两军此刻在烟霞谷中交战,目前看来东疆大军损失惨重,可是东珺瑞亲自带着援兵去了,”话落,宫彦看着远处的眼睛顿时眯了眯, “还有呢?” “于城亦是连夜遭到东疆大军袭击,副将武清已经牺牲,怕是……要失守了……而林城中却是无双殿下亲自镇守……”闻言,宫彦心中不免有些激动,满腔的热血顿时沸腾起来,负在身后的双手顿时紧握成拳,低声呢喃道: “这乱世终于要结束了……”声音轻到听不清,也轻到在话语结束之后随风飘散在空中…… 今日的烟霞谷突地刮起了大风,顿时满天的蓝天白云被乌云若覆盖,厚厚的云层黑压压的一片,远处竟有闪电在隐隐作响,看似今日竟会有大雨,而至镇守边疆多日来,头一次边疆下起了大雨,叶浮清等人退至峡谷小道中,看着眼前一步步朝他们走来黑压压的一片将士,为首那人却一改往日的着衣风格,一身金色的铠甲着身,那平时平易近人的气质已经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冷冽锐利的气质,而这一刻叶浮清自己竟也有些恍惚的以为那人才是后来天下的霸主一般,金光闪闪的铠甲在那片将士中显得格外耀眼,朝着身后的王远打了一个手势,王远领会,将手中的弓箭递给叶浮清,叶浮清也在此刻突地瞄准了那一脸兴奋的东云,“嗖嗖嗖”三支剑应声而去,王远和身后的那一排侍卫也趁此借此朝后退了几步,跃上了大树之中,借此掩去自己的身影,三支箭准确无误的全部射进东云的身体中,再加上原本就已经中了箭伤的东云顿时整个人都从马上栽倒下来,顿时他身后的几位将士大喊道: “东云将军,”跳下马无去查看东云的状况,叶浮清却看着东云笑了笑,轻声道: “我军死多少人,本宫都必定如数奉还,若是我手下的将士有任何一个重伤,本宫都必定让东疆如数奉还,而东云你现在……”顿了顿,无情道:“你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顿时已有三支箭“嗖嗖嗖的”朝着东云射去,而此刻东云口中大吐鲜血,已经无力再去诉说什么,有些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四爷,你看,东云终究等着你来了,也为你铺好这最后一步了,刹那间,眼前金光闪过,那三支箭已经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东云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着一席金色铠甲的东珺瑞,心中安定,无力道: “东云总,总,算,算,等到了殿下……”东珺瑞低头不语拍了拍东云, “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话落,已经有人上前轻轻抬起东云,欲退下,而那一刻,一直静立不语的叶浮清纵身一跃,袖中黑绫顿时一跃而去,犹如一条长龙径直的朝东云打去,而此刻东珺瑞手中的长剑也在此刻出鞘,直击叶浮清,看此,叶浮清一弯眼直接从东珺瑞的手臂下跃过,不顾身后反应过来的东珺瑞,依旧朝东云打去,似乎东云不死,她便不会罢手一样,东珺瑞看此心中一急,挥剑朝着叶浮清的背而去,亦在那一刻,叶浮清的身后的一位黑衣将士顿时一跃而起,硬生生的为叶浮清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噗”的一声,口中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叶浮清闻声收回长绫,转过身看着身后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士兵,浑身一怔,蹲下身整个人有些呆愣的轻轻抱起那人,一张脸被银色面具覆盖,看不出丝毫情绪,而东珺瑞也在此刻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剑,他刚刚居然想杀眼前这个人么?气氛一时沉重起来,而叶浮清身后的那一干将士犹如一道道人墙一般,一动不动,将小道围的密密麻麻,良久,叶浮清才低声道: “四爷今日是想让叶浮清死无葬身之地吗?”闻言,东珺瑞嘴唇微动,似是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未曾言语,解释吗?好像似乎不怎么合理?不想让她死,那为何今日会带兵将她堵在这里, “其实四爷这一战到底已经赢了不是么?连夜袭击林城,于城又被攻,即将失守,而四爷是料定了我军的援兵一时到不了么?”东珺瑞低头依旧沉默不语,那群士兵没有东珺瑞的命令也丝毫不敢动,此刻的天空已经被乌云被覆盖,仿佛也在映照着这峡谷中的生死, “一个姑娘居然生有桃花眼,便该落得一地伤,而我叶浮清却用它看尽世间百态人心丑陋,无论是死亦或生,我从曾惧怕过……”话落,抬起手将脸上的银色面具轻轻拿了下来,顿时整张脸都显露了出来,东珺瑞抬眼看着叶浮清那张洁白无净的脸,眉眼间充满了英气,那双桃花眼在此等场面下竟也是那般神采奕奕,丢掉手中的面具,将那为她所牺牲的人轻轻放置在地上,心中一片决绝,跑吗?就算此刻想去撤退已经来不及,就在进入烟霞谷中就已经来不及了不是么?抬眼面对着东珺瑞,握紧手中的长绫,看了看身后已经为数不多的一干将士,心中不免有些酸涩,却已是来不及诉说什么,两方已经交缠了在一起,手中的黑绫直直的朝东珺瑞攻去,堪堪躲过东珺瑞的攻击,两道身影再次交缠在一起,果真应验了那人的话,不死不休…… 林城中,白炎一席白衣着身站在城楼之上,衣抉飘飘,一张俊朗的脸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被风卷起的满天黄沙,天空已在此时开始下起了毛毛雨,昨日还是晴朗无比的天空,今个儿天就已经被乌云若覆盖,雷电闪闪,似有大雨即将来到,是也在替昨日那些逝去的英魂哀悼吗?也还是连老天都想洗去那满地的血腥和那沉重的气氛,手掌心微微传来一丝丝疼痛,白炎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只见那上面是一道道还未好去的月牙型的小伤口,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掌心,心中不由得一慌,这手伤啊都是拜那人所赐啊,那日战场之上和东疆的第一战,那人毫不顾忌便直接朝着东珺瑞的剑迎面而去,他真的几乎差点以为那人想去赴死,后来转念想想,又觉得自己的担忧已经是多余的,却到底也永远忘不了那一瞬间的紧张和心慌,那种明明知道不会也不可能的事,却到底掩饰不了自己的心,收回手,看着此刻的地上已经被雨水打湿,此时此刻的心中的感觉比那之前更甚,却终究抽不了去奔赴那人的身边,身边有人站定,于先生随着白炎的目光看去,昨日的这里满地都是尸体,满地都是残肢断臂啊,那犹如炼狱般的人间啊,空气中似乎还有那始终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于先生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那一年从朝堂中退居到林城,老朽便就已经知道这场战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而这乱世也要在你们手里去结束,可到底亲眼看见了这场战争如炼狱般,到底是会心痛,那些在疆场之上死去的每一位将士都是英雄啊……” “这便是于先生当年从帝京退居的原因么?”于先生听此,转眼看着白炎,而白炎那双眼睛却始终一直看着远方,不曾移动过半分,摇了摇头道: “不是,那年朝堂大乱,郡主替兄长去了天启,打破四国平衡,叶氏皇族在这一族已经不会再有子嗣了,三位世子去了两位,唯一一个半死不活,御王断臂,楚王多年来从来不问南洲朝堂,潇洒随性,寇老头已经年迈,南洲朝堂已经再无任何有用之人了,”于先生话语中的沉重和那句里的一字一句听得白炎心中都有些恍惚,所以这也是那人的决定么? “郡主其实乃是御王之子,若没有多年前的那些事,她也该是一位养在深闺中的优雅女子,可是都逃不过命运啊,玉心郡主在东疆也是这般为了南洲香消玉损,朝阳这个封号是南洲郡主中最高的封号,亦是担责最多的一位郡主,若是此行郡主能从烟霞谷中置之死地而后生,便会连夜赶去于城,届时殿下的大兵便不用等到右翼军的到来,便直接入城吧……”话落,白炎负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他纵然想争天下,而南洲不用直接攻击就可轻而易举的收入囊中,届时南洲附属在天启名下,回国之后,父皇退位,他是太子便能直接登位,接下来再一举攻掉东疆,天下一统,指日可待,可为呵现在的他竟没有那半分的欣喜,却要如同所有人一样,等着那人的消息传来,是死无葬身之地亦或是活着回来看他君临天下,这时时刻刻的煎熬已经冲刷了那种欣喜,清儿……于先生不语,转身准备离去,白炎却在此刻淡淡道: “先生,这是她走之前的决定么?还是她早就已经和先生说过会有这一天?”于先生一顿,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女子在御王断臂前找到她所说的话,心中凝重,若是郡主没有那般聪慧,没有那般坚韧,这所有的重担便不是她的事了,亦不会成为南洲的弃子了, “殿下,这不单单是郡主的决定,亦是南洲的决定,而南洲早已没有了选择……”